明末清初,陝西渭南有一處遠近聞名的鬼宅,不光住進裡邊的人會死,連看門的人都死了好幾拔。所以這個宅子就慢慢的荒廢了下來。
當地有一位窮書生曹公子,家裡只有三間低矮的草房,到了夏天,實在是酷熱難忍,就想借住到這個宅子裡。主人很清楚房子的狀況,不想害他喪了性命,就實言相告。
這個曹公子自持學問高深,洋洋灑灑寫了一篇萬言論文,論證世上並沒有鬼。
房主人親眼見過鬼宅中死了好幾個人,覺得曹公子迂腐可笑,不如讓他吃點苦頭,就把房子借給了他。
曹公子高高興興,帶著行李搬入了鬼屋。又是打掃,又是忙著布置,很快就累得躺到了床上。
正在昏睡間,忽然聽到有腳步聲,他眯著眼睛偷看,見有兩個十七八的漂亮女子走了進來。
兩個人看到曹公子,輕聲私語了一會兒。一個年齡大些的走了過來,抬起腳輕踹曹公子的肚子。年齡小些的在一旁捂著嘴吃吃的笑。曹公子還是裝睡,不予理會。那女子又用手去揪曹公子的鬍子,還用手輕輕的拍打曹公子的臉頰。
曹公子實在是裝不下去了,忽地起身,大呵:何人大膽!兩個女子嚇了一跳,轉眼不見了。
曹公子這才知道鬼宅名不虛傳,確實有鬼!現在想要退出去,但是才誇下了海口,又怕丟了面子,只好硬撐著,準備挑燈夜讀,通宵達旦,扛過這一劫。
到了夜半三更,曹公子實在扛不住了,兩個眼皮直打架,結果一閉眼,就有鬼來揪鬍子,用紙捻兒搔耳朵。
曹公子站起來怒罵,卻不見人影。兩個鬼折騰了曹公子一夜,直到雞叫頭遍,才沒了動靜。曹公子也是不堪其擾,昏昏睡去。
天亮以後,一切正常,並無異樣。曹公子趕緊補覺,準備夜間繼續和二鬼纏鬥。
到了晚上,兩個鬼再次出現。曹公子在桌前夜讀,女鬼來到他的對面,用手肘支著桌子,託著腮和他對視。曹公子眼皮也不抬一下,女鬼又伸手去合曹公子的書,曹公子剛用手按住書。臉上一涼,身後又有一個女鬼,用手蒙住了他的雙眼。曹公子氣得哇哇大叫,伸手去抓。兩個鬼卻哈哈大笑,散開了。公子站起身,指著兩個鬼大罵:可惡的小鬼,等我抓到你們,絕不輕饒。
兩個鬼根本就不怕他,還向他吐舌頭,做怪樣。
曹公子突然想起房主人和他說的話:前幾位,都是被鬼弄得油盡燈枯,元陽盜盡而死。
想到此處,曹公子便笑著說:我平生只喜龍陽之好,你二人纏我也是無用,不如散了吧。
二女鬼聽了,相視一笑,不再撓鬧,反而到廚房去做飯了。不一會兒飯菜齊備,二女鬼爭著上菜上飯。
曹公子見了誇獎道:這樣才是好姑娘,我喜歡[呲牙]
女鬼白了他一眼說:你想得倒美,我們不過是哄著你,飯裡邊兒早就下了毒,你有膽子就吃吧。中了毒,我們就為所欲為啦!
曹公子聽了,拍掌大笑,說:自古男奸女易,女奸男難,我倒要看看,你們二位是如何霸王硬上的!
說罷,曹公子將飯菜一掃而光。兩個女鬼又爭著撤桌洗碗。一夜無事。從此後,曹公子竟然和兩個女鬼在鬼宅中和睦相處。
時間久了,曹公子知道大鬼叫做秋蓉,小鬼叫做小謝。還想再問她們的姓氏籍貫。小謝假裝生氣的說:問那麼清楚幹嘛?又不娶我們。
曹公子馬上很嚴肅的說:你們這麼漂亮,我當然也很喜歡。但是人鬼殊途,你們身上的陰氣會讓我喪命。我死不死的倒也無所謂,如果我付出了真愛而死去,會讓你們遺恨終生。
兩個女鬼聽了相顧無語,心中卻同時愛上了這個曹公子。
從此後,曹公子在鬼宅中教二女鬼讀書寫字,小謝又把弟弟三郎喚了來,一起拜曹生為師。曾經陰氣森森的鬼宅,竟然變成了書香四溢的學館。
轉眼進京趕考時間將至,二位女鬼與曹公子灑淚而別。三郎卻憂心忡忡,勸曹公子不要去,此行恐怕兇多吉少。
曹公子又犯了自己無神論的老毛病,沒有把三郎的話放在心上。結果真是不出三郎所料,曹公子的考卷中針砭時弊,惹怒了權貴,被羅織罪名,打入死牢。
曹公子眼看就要被餓死在牢中,秋蓉及時的出現,給他送來了飯食,還告訴他,三郎已經為他攔路喊冤去了。
秋蓉走後,一連幾天,都杳無音信。正在曹公子絕望之際,忽見小謝瘸著腿趕來為他送錢。
原來秋蓉在回去的路上被城隍爺抓去了,逼她做小妾;而三郎則被巡撫關押起來,還在審訊中;自己連夜趕來,不光被扎傷了腳,還摔傷了腿。曹公子對三人感恩不盡,和小謝抱頭痛哭。
後來,巡撫終於查清了案情,把曹公子無罪釋放。而三郎也因為救人,獲得了轉世投胎的嘉獎。
曹公子又趕往城隍廟救出了秋蓉。三人重聚於鬼宅之中,曹公子向二位女鬼表白,她倆卻不想因此害曹公子喪命。
一天,曹公子路遇一位道士。道士被他們的故事所感動。施展借屍還魂的法術,把她倆變成了活生生的美女。後來曹公子考中了進士,三個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選自《聊齋志異》之小謝。
兩個女鬼本來是害人性命的壞鬼,經過曹公子的改造,成為捨己救人的好鬼,還和曹公子產生了真摯的感情。
而道士成全了這一段美好的姻緣。
估計又會有條友留言,這樣的女鬼來一打[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