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澳洲財經見聞
來源:劇照
莊伯看不懂英文,收到書信便只好去求助村裡的兩個澳洲海歸「阿公」,他們出生於光緒年間,在孩童時期跟隨家人前往澳洲,不久前才決定回鄉「落葉歸根」。這兩個鬚髮皆白的百歲老人看著面前的一片汪洋,顫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你們去香港,來去就方便了,我們去澳洲,來去就遠了」。
實際上,這部電影是導演嚴浩為緬懷自己在老家猝然逝世的父親而作,並通過細膩的細節刻畫,反映了許多第一代移民、以及其父母等上一輩人面對移民抉擇的現實與心理。
而對於80後、90後一代絕大多數的獨生子女來說——移民,也就意味著父母成為了「空巢老人」。
移民澳洲後,留在國內的父母怎麼辦?作為新移民,應不應該、甚至有沒有能力把父母接到澳洲團聚、看孩子、養老?
這是一個我們永遠無法迴避的問題。
「太難了」:養不起孩子,也負擔不起父母籤證費
過去二十年間,在澳洲的第一代華人移民人數飛速增長。
據ABS統計,在2018年,出生地為中國的澳洲居民共有約65萬人,比1998年增長了392.7%。
在這些在澳洲定居的65萬第一代移民中,很多人的父母仍然留在中國,或者在等候拿到澳洲綠卡的漫漫長路上:
據統計,澳大利亞2019年度的家庭團聚類移民總額為47732人,其中父母移民名額僅為7371人;
但截至去年6月30日,一共有近10萬國際移民的父母在領取永居籤證的等候名單上,其中大部分是中國人。
這些期待著真正團聚的移民與父母,許多人面臨著要麼負擔不起高昂的籤證費用,要麼就耗不起漫長的等待期的命運。尤其是那些有孩子的移民,更可能為此經歷著情感心理與經濟生活上的雙重壓力:
畢竟在中國,由祖父母輩帶孩子不僅是一種文化傳統,也是使剛剛為人父母的中年人能在事業與孩子之間喘口氣的一根「救命稻草」;
而在澳大利亞,父母甚至不能把12周歲以下的孩子獨自留在家——這也意味著,如果沒有來自祖父母的幫助,那麼移民父母中至少得有一人必須放棄自己的事業去陪伴孩子。
「我常常會想,這究竟值不值得?」
在墨爾本一邊工作、一邊照顧著兩個孩子的新移民南希(化名)表示,「把父母接到澳洲並不容易。但我們也回不了國了。這太難了。」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一代移民並不是第一批在沒有家庭幫助的情況下在澳洲定居的人。
但時代已經變了:
一直到上世紀80年代,對於大多數的澳洲家庭而言,僅靠其中一位家庭成員收入過日子都不成問題;
但是現在,絕大多數人無法做到這一點。
移民代理辛格(Navjot Singh)表示,他看到有一些移民夫婦正處於離婚的邊緣,因為「他們既沒有父母在這裡,也沒有錢去申請父母籤證,(為了照顧孩子)還不能工作」。
「大多數移民無法申請(父母籤證),因為他們沒有那麼多錢。」
他補充,「但如果有人能來這裡照顧孩子,那麼父母雙方就都可以工作——這樣他們才有資金流入,從而有更多的財務自由,生活收支才能達到平衡。」
只不過,換得這份「財務自由」與「收支平衡」的代價不菲。
其中,貢獻類父母籤證包括3至4萬澳元的高昂預付費用,還不包括其他強制收取的費用;
而自今年4月開始實施的資助父母臨時籤證(又稱870籤證),三年期籤證和五年期籤證費用分別為5000澳元和1萬澳元,每年名額上限為1.5萬人。
但是,每個家庭只能資助一對父母,他們必須有自己的私人健康保險,並且只能續籤一次,這意味著可以最多在澳大利亞逗留十年。
此外,這份籤證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硬門檻」:
資助人的年收入必須高於83454.80澳元。
「超過8萬澳元的年收入,這對於我來說這太難了。」 在2007年抵達澳大利亞,並在之後成為了澳洲公民的阿桑(化名)感慨。
她與丈夫在澳洲生育了兩個孩子,雙方的父母都曾持旅遊籤證來過澳大利亞,但他們期待可以與父母更長時間地相聚。
「對我們來說,父母籤證非常重要。在我們老家的習慣傳統中,總是要一家人、和長輩住在一起的。」
但是對於阿桑而言,期待與父母真正相聚不僅是為了傳統,也是生活壓力所迫。她在乳腺癌手術後辭去了工作,照顧孩子也有些力不從心:
「如果父母有了長期籤證,那麼這對於我,還有年幼的孩子們,都是很大的幫助。我現在既要管理自己的健康,又要照顧自己還有孩子們的生活,真的太難了。」
位於墨爾本的移民顧問嚴先生(化名)通過在微信上發起一項關於擔保父母臨時籤證的調查發現:
許多人要麼沒有資格申請,要麼負擔不起這項籤證。
「約70%至80%有興趣申請這項籤證的人士表示,由於(不能滿足)擔保人的要求,他們可能沒有資格申請。」
排隊類父母籤證:一等就是三十年
當然,也有一種沒有那麼昂貴的父母籤證選擇,但是通過的可能性極低。
這種父母永居籤證雖然只需6415澳元,但在去年僅有1356個名額,而且根據移民局網站上的提示,其等候期一般在30年以上。
是的,30年。
「其他家庭成員」的等待時間甚至長達56年。
事實上,目前有49983份非貢獻類父母籤證申請,和8111份其他家庭成員申請。
移民局人道主義移民部助理秘書曼斯菲爾德(Luke Mansfield)否認了部門內部的資源分配在通過籤證的流程方面存在問題,並表示,一些較長的等待時間是由政府設定的移民名額造成的。
他補充,「在相當長的時間裡,政府一直把技術人才引進放在優先地位,並且在這個移民項目下,相對於家庭團聚類籤證,會有更高比例的技術籤證名額。」
民族社區聯合會理事會(FECCA)的執行長艾卡(Mohammad Al-Khafaji)表示:
「我們其實很久以前就知道——移民家庭成員在提交家庭團聚籤證申請的過程中,面臨著漫長而殘酷的等待。」
「坦白說,許多家庭成員在籤證申請得到批准前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