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器的故事》(王亞民、秦偉著)講述,《管子·小匡》記載:「管夷吾親射寡人,中鉤。」《史記·齊太公世家》載:「射中小白帶鉤。」二者說的是一件事,就是春秋時齊國管仲為了讓公子糾先即位,率兵先行,半路截擊公子小白,拔箭向公子小白射去,正好射中公子小白的帶鉤,公子小白裝死躲過了這場災難,後成為齊國的國君,也就是齊桓公。歲月已逝,那件救命的帶鉤已無從考證。卻勾起人們的好奇,帶鉤為何物?又作何用?
■收藏周刊記者 潘瑋倩/整理
最早使用帶鉤的人應是良渚先民
帶鉤,束腰帶之物,好比我們今天腰間所用的皮帶扣。呈環狀者,稱為「帶鐍」。既起連接帶子的作用,也有美飾身份的意義。
最初的腰帶,可能就是一根草繩,隨著階級的出現,等級的劃分,審美的需要,腰帶的形制式樣,也隨之變得精緻精美,乃至多樣化起來。秦漢時期的腰帶沿襲著前人,即「男子帶革,婦人帶絲」(《說文·革部》),在腰帶兩端連接處佩上了五花八門、材質各異的帶鉤。《淮南子·說林訓》中載:「滿堂之座,視鉤各異。」看實物,此言極是。
從目前出土的情況看,最早使用帶鉤的人應是良渚先民,良渚文化時期已有高度發達的制玉文明。在浙江餘杭反山墓地與桐鄉金星村,各出土一件良渚文化玉帶鉤。帶鉤設計簡潔大方,外形很有現代感,它們是古玉帶鉤的初始形態。
春秋晚期至漢代,帶鉤已得到廣泛使用。其式樣,多是在以金、銀銅、鐵、石等質地的鉤上飾以動物造型,可謂五花八門,具有極高的藝術欣賞價值,主要作為王侯貴族身份的象徵。
東周時期禮崩樂壞,反而刺激了諸侯的大量用玉。然而此一時期的玉帶鉤出土物較為少見,但所出件件是精品。如陝西省寶雞市益門村2號墓出土的玉鴨首形帶鉤、玉蛇首形帶鉤,陝西秦公1號墓出土的玉鳥首形帶鉤等,都巧用動物造型特點,並與實用性結合,集實用與藝術於一體,不僅形象生動有趣,構思更為巧妙。
中國國家博物館藏的戰國中期銀包金玉帶鉤、錯金嵌玉鐵帶鉤,山東省曲阜縣魯國故城出土的戰國中期玉獸面帶鉤及江蘇省無錫市鴻山鎮越國墓出土的透雕玉帶鉤,均是以多種材質組合製成,工藝令人叫絕。
玉龍形帶鉤成為後世玉帶鉤的一種範式
出於著裝與標榜身份的需要,漢代帶鉤出土較多,僅1983年廣東西漢南越王趙眜墓就出土36件,金、玉質地,級別很高。其中一對玉龍形帶鉤,長體微拱,腹部有橢圓形鈕。這種造型,具有普遍意義,逐漸成為後世玉帶鉤的一種範式。與其不同,一件玉龍虎形帶鉤,造型破了常規,材質工藝、形神之美都堪稱一流,曲線式的帶鉤由龍虎並體構成,具有一種動勢之美。鉤首圓雕虎頭,鉤尾琢出龍首側部。龍昂首張口,頭上毛上揚,利齒咬住一圓環;虎亦與之配合,利爪攫環,頭上一抹美麗沁色,似為王威錦上添花。龍虎軀體及圓環表面均飾以工整的勾連雲紋。「風從龍,雲從虎」的古語,被演繹得淋漓盡致,體現一種風調雨順的吉祥。
整件作品,玉質溫潤,紋飾細膩,美輪美奐。墓中的另一件玉龍虎紋帶鉤,也是龍虎合體題材。其由青白玉琢成,採用傳統形制,但工藝構成較為複雜,是由一根鐵條穿連八塊玉組成。鉤尾琢成寬扁式虎頭。虎凸眼,直鼻,長有一對獠牙,彎彎的鬍鬚上揚,一副虎虎生威的樣子。鉤部瘦長琢成龍首,龍的兩後爪搭在虎背上,一爪直伸虎頭頸處。二者形神和諧,渾然一體。
如此小的帶鉤上, 也要打上祈福烙印
如此精美之作絕非孤品,安徽省巢湖市北頭山西漢墓出土一玉帶鉤,就與南越王墓的這件帶鉤工藝相仿,同屬異形帶鉤中的珍品。不僅如此,帶鉤的鈕面還以陰線細刻「中二」銘文。秦漢之際,佩印之風十分流行,這類將印文鐫刻於帶鉤鈕之上,既可作皮帶鉤,又兼作私人印信的器物,常被稱為「帶鉤印」。
這類帶鉤有的鉤鈕直徑小到不足一釐米,印文內容常見圖案和吉語等。「中二」銘文或許是墓主的名字,也或許寄託某種含義。漢人一生以各種形式祈福。一件如此之小的帶鉤上,也要打上祈福的烙印,讓人覺得,生命雖無常,但在樂觀的漢人面前,美好人生總是令人嚮往。
(本版圖文出自王亞民、秦偉《玉器的故事》,故宮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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