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誰的人生是一成不變的,定然逃不過未知的一個又一個變故,若是在變化中步步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那自然是大幸;若是在變化中越過越回頭,那確實有些悲哀。
自古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可往往最後能成就大事的人,他們都具有堅強的信念,縱使人生起起落落,也都能在跌入深淵後,再次重頭開始,憑藉那股不服輸的狠勁登上巔峰。
在雪中悍刀行中,有這麼一位北涼官員,他早年曾是北涼軍列炬騎軍統領,其統領的大馬營以滿營皆是精銳遊弩手著稱於世,在北涼軍中更是戰功顯赫,本可憑著軍功有望在五年內升為涼州將軍。可卻不知為何,在八年前他擅自領三百輕騎突入龍腰州腹地,斬殺北莽蟄ト軍鎮一千兩百餘北莽鐵騎。
本是一項建功的舉動,卻因他自作主張在事後丟了官職,這才讓陳芝豹順利接手列炬營,擁有了那拔天下第一等的百戰斥候,就連董卓引以為豪的烏鴉欄子都自愧不如。
無官傍身的他不斷遭受眾叛親離,嘗盡人情冷暖,可他卻並未有絲毫的怨言和自暴自棄,相反選擇從涼州最小的文官皂吏做起,短短七年時間,竟然又給他當上了涼州刺史。他的崛起也時常會被北涼官場私下笑稱,被人尿了好幾泡的死灰都能復燃,沒天理了。
世人都說歷經千難萬險跌入絕境,只要不放棄,敢於重頭開始,無論什麼時間都是最好的開始。可懂得說的人很多,真正可以做到的卻很少很少。棄武從文的他做到了,成為了大浪淘沙的少數。相反做不到的人一直在說,一直在原地兜兜轉轉,坐井說天闊。
那一日,北涼閱兵使得文武百官齊聚一堂,身材魁梧的他穿著正三品第一階華美公服,立於文樓樓層前列,他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站在欄杆邊上舉目遠望,黃沙滾滾之中,北涼一支支虎賁之師臨河列陣。
他眼神恍惚,若不是當年那樁禍事,他自己也該身處其中,甚至是有資格站在那裡閱兵校武!在看如今,往日並肩作戰的老夥計已然不在,只剩他孤立立的還在這裡,被身後那群人議論,被身後那群人笑話。可那又怎樣,時至今日,他依然心中還有自己的目標:與北涼一起作戰,與北莽死戰!
他隨後見到那位給大馬營作詩《涼州大馬歌》的青年俊彥,見到少年放著離陽錦繡前程不要,偏偏選擇來到北涼甚為欣慰,他當著少年的面讀到:「青青黃黃,柙殺野羊。涼州大馬,死在他鄉……」或許他認為這首詩真的朗朗上口,或許他想起了昔日的同袍,亦或是他對眼前這少年真的偏愛,畢竟這樣淺顯的詩句大多士子都可以寫,只是他們不願意為北涼寫,而他眼前的鬱鸞刀卻願意。
那一日,鬱鸞刀初來北涼,與他述說著自己的志向,在他面前許下豪言壯志,願入北涼軍伍,從最底層做起,若北涼世子正如傳說那般,願與北涼共同守國門。最後向他提出索求,說自己沒有親人在北涼,如果未來戰死,還請他可為自己收屍。
他胡魁見到眼前的年輕人,真的是似曾相識,那份豪情,那身敢於重頭開始的勇氣,就如曾經的自己一樣。他笑了笑回答對方:「我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收得一手好屍。」
話雖如此,可他只是怕那少年只懂說,卻不能吃苦,到頭全是一場空。他心裡何嘗不希望對方是塊金子,未來能在北涼發光。
那一刻,大雪依舊紛飛,北涼鼓響,胡魁憑藉曾做遊弩手掌握的特殊技能,推斷出時候到了。他突然伸手指向校武臺,意氣風發,笑著說道:「鬱鸞刀,半個時辰以後,不妨睜大眼睛看看,那兒會有誰!你便知道北涼三十萬鐵騎,是否扛得住北莽百萬騎!」
那一年,北莽舉大軍南下,北涼憑藉三十萬鐵騎慘勝成功守住國門,他胡魁跟鬱鸞刀皆是其中核心成員。
又一年,北莽捲土重來,誓要與北涼一決生死,他胡魁跟鬱鸞刀率領大軍直搗北莽王廷,而北涼王徐鳳年散盡家財為大軍補給,隨後與十八宗師死守拒北城。
人生起起落落,短短幾字卻蘊藏人生百態,其實大多的人落下之後很難再起來,也許是意志不強,也許是信念不夠堅定,可說到底是自己忘了初心,經歷過一些人和事後已經沒了昔日的堅持。
試問當今天下誰不願出人頭地,誰不想風生水起,可既然有了目標,就要一步一步去實踐。縱有千難萬險,權當一道佳餚,不管酸鐵苦辣,一笑而過便好。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縱然一路皆是血淚,也要不到終點誓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