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的時尚或者我認為的酷,是那種獨立性,先鋒之後才是時尚,時尚之後才是流行。
——梁龍
前不久,因為新一季《吐槽大會》的熱烈開播,「二手玫瑰梁龍」猝不及防的登上了微博熱搜。
梁龍,是誰?作為成軍20年的搖滾樂隊二手玫瑰主唱,他的新身份似乎更加引人注目——
自今年6月10日,「二手玫瑰樂隊」微博官方帳號發布了一張展示口紅色號的炸裂預告海報後,如今梁龍已經將「中老年美妝博主」納入了自己的身份認同體系之中。在至今五個月的時間裡,他在一邊帶領樂隊巡演,一邊嘗試「草原曬傷妝」、試塗「死亡芭比粉」、錄製面膜使用測評、出品聯名品牌口紅……盡職盡責的展現著一個美妝博主的自我修養。
「我花了十幾年做搖滾才攢了30萬粉絲,但是花了兩個月做美妝博主,就攢了7萬粉絲,」在《吐槽大會》的舞臺上,梁龍感慨道,「不過讓我感到特別和諧的是,我的老粉絲沒有掉,我的新粉絲也開始聽我的歌。」
在不熟悉的觀眾看來,一位40多歲的東北爺們兒開始捯飭各色唇膏與眼影盤,是一件略顯荒謬的事。但是,梁龍可不是美妝界的業餘選手——從1999年至今的20年來,二手玫瑰樂隊在二人轉式的曲調混搭搖滾節奏的音樂特色之外,更為眾人所知的,便是這位主唱誇張妖嬈的舞臺反串時尚。
從收身旗袍、螢光皮草、高跟鞋到煙燻妝、大紅唇、濃密的假睫毛……對於梁龍而言,舞臺上並不存在他不敢嘗試的造型。
舞臺下呢?坐在我們鏡頭面前的梁龍,邏輯清晰,氣場強大,身著從自家衣櫃的「全黑衣物」中花15分鐘才挑選出來的簡單款黑色衣褲,自我調侃起了生活中的自己其實是一個「無趣」且「沒品」的普通人。
而在談起「時尚」二字時,這位極富反差感的「搖滾圈第一美妝博主」也給出了自己的解讀——
「時尚,在於其獨立性,」梁龍記得,他曾看過一句令他印象十分深刻的話,「那句話說:先鋒是真正的創造者,先鋒之後才是時尚,時尚之後才是流行。也就是說,我們談論的這些時尚流行,真正的源頭都是非常獨立的。很多晦澀的先鋒藝術,也許經過10年、50年,甚至100年才被市場流行化。如今流行的很多時尚,便是從當年的那些『格格不入』所引申出來的。」
梁龍出現在大眾眼前20年中的所有行為,似乎就是這句話的最佳印證。
他穿著藍旗袍紅高跟鞋登場時,崔健也驚呆了
在20世紀8、90年代,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曾經風靡過一件黑色的夾克衫。由於這件夾克衫背後印著一個英文單詞,看起來很酷,所以,幾乎全城的年輕人人手一件,撞衫機率高的不可思議。
那時的梁龍年紀還小,但他在翻閱詞典後,卻發現那個被全城人背負在身後的英文單詞,其實是「尿素」的意思。於是,「要有獨立審美」這個觀念,早早就在他心中埋下了根。
「二手是一種警醒和反諷,提醒我們不能只淪落在二手的複製文化裡面;玫瑰呢,則是一種對情感的嚮往和依賴。」
1999年,在梁龍第一次以「二手玫瑰」樂隊主唱身份登臺,但因為被人看不起,而臨時用後臺一個姑娘手中的化妝品塗抹妝容搶盡風頭後,他就開始了極具妖嬈且反諷含義的舞臺視覺之路。這與樂隊名稱的含義,也暗暗形成了互文。
在新世紀來臨之前,中國搖滾樂隊的男性形象一向是披落的長髮與嘶吼的硬嗓,而梁龍在日本視覺系搖滾的啟迪下,經常在舞臺上以高跟鞋、旗袍、媒婆妝等極具突破性的形象示人,毫無意外吸睛無數。
2000年,在從東北來北京發展之後,二手玫瑰樂隊在北京老牌爵士酒吧CD咖啡還有過一次重要亮相——那天,搖滾圈大咖齊聚現場,而當梁龍貼著假睫毛,塗著大紅唇,穿著點綴黃色羽毛的藍色旗袍,腳踩一雙高跟鞋趾高氣揚的走向舞臺後,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我聽說今天來了很多名人,很多搖滾英雄,很多大腕。我想問你們一句,『大哥你玩搖滾,你玩它有啥用呀』?」當用這句開場白引出歌曲《伎倆》後,整個演出場地都「炸」了起來。演出結束後,崔健還特地走到梁龍身邊,稱讚道:「你音樂的方向太牛了。」
做美妝博主出圈,其實是誤打誤撞的結果
在CD咖啡亮相那天,是梁龍平生第一次佩戴假睫毛。自打那之後,他在妝容方面的嘗試越來越廣,無論是上挑的煙燻妝眼線,還是妖媚的明豔系腮紅,「夜上濃妝」成為了梁龍的一大標誌。
不過,此次以「中老年美妝博主」身份出圈,卻是一個誤打誤撞的結果。
2019年初,在搖滾圈和藝術圈已有20餘年從業經歷的梁龍,為了不斷尋找新的突破而為團隊招募了幾位年輕人。「要想宣傳就得錄視頻呀!」面對年輕人的提議,梁龍並沒有排斥這個時代的大浪潮。
但是,在最初嘗試做「吃播博主」的過程中,梁龍卻遭遇了難題,「我記得第一次自己拍攝的時候,完全上手不接下手,就一個人在那『跳舞』了,正好那天我們去一個旅遊區演出音樂節,但旅遊區也沒什麼好吃的,我還特別假的誇那些毛豆入味,什麼花毛一體搭配之類的,完了就結束了第一期的美食拍攝。結果回來團隊一看,算了,根本不行。」
在出師不利之後,梁龍根本沒料想第二次被團隊哄著逗著錄的美妝視頻,能有什麼不一樣的效果。但是6月10號,梁龍正在北京宋莊跟一幫導演編劇討論電影藝術的時候,卻被助理懟了懟胳膊,要他看看微博。
「我一看,那條預告海報已經有一千多轉發量了,等再過一會看,又有幾千條轉發了,我說這事可能跟我想的不太一樣。結果第二天就發了第一期的視頻,數據還真的挺可怕的,之前我從來沒有過那麼大的數據量。」
數據上去了,梁龍的新世界之門也打開了。「我突然發現美妝圈有人關注我了,然後朋友介紹你的時候,也不怎麼說你是二手玫瑰梁龍,都說是美妝博主,我就覺得太逗了,」梁龍笑言,「後來甚至開始被一些美妝機構聯繫去參加節目了,天哪,感覺我這有點『晚節不保』啊。」
男生愛美很正常,綠葉也應該有展示方式
在美妝視頻出圈後,梁龍最初心裡還有些打鼓。在一次音樂節結束後的聚餐時,他在進門前心想著,可千萬別有人提起來美妝,「我怕同行戲謔,怕他們感覺你一點也不搖滾,但進門之後大家第一句話,就是『龍哥你太牛了,你破圈了你知道嗎?』」
看到搖滾圈的反應與自己預想的完全相反,梁龍心裡的一塊石頭才落了地,「其實做這件事,我們沒有那麼大的經濟壓力和競爭壓力。大家願意看我就拍著玩,不願意看我就不拍了,我們也不以帶貨為目的。」
不過,梁龍用這種看似不著調的娛樂方式,卻以身作則為當下的多元化社會帶來了一些不同的意義。如今,越來越多的男性開始注重外在美與妝容方面,梁龍明白,有些人對此事有著不一樣的眼光。
「我覺得大可不必驚慌,因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女生如果是花朵的話,男生就是綠葉,那綠葉是不是也應該有自己的展示方式?所以對於男生化妝這事,大家其實大可不必那麼驚慌,我覺得沒有什麼問題。」
而對於前不久處於輿論中心的「娘」這個字,梁龍也有著自己的看法:「當一個事件具備一定的風險性,可能會形成一種不太好的現象的時候,我們當然可以去嚴肅的探討它。但也沒有必要當它一出來,大家就特別緊張,把點變成線,把線變成面,不用那麼誇張的去思考問題。」
創造創新,不破不立,如今的梁龍依然很堅定自己的選擇,「走新的路,40歲我不會擔心,50歲60歲,我一樣不會擔心。人就是在一個不斷突破的情況下才會往前走的。這個事兒不是我的堅持,這就是我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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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啥是時尚》
啥是時尚?我給不出答案。
時尚從來不能被一句話定義,一套好看吸睛的漂亮衣服,一個天馬行空的造型設計,一張父輩的老照片,一雙傳承民族美學的巧手,一種面對質疑的自我堅持……一千個人就有一千種詮釋。
我們從來沒有看到過時尚完整的樣子,換雙眼睛換個角度吧,看看Ta眼中的時尚,感受時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