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滋病防制所裡的悲歡
「在門口走了一圈又一圈不敢進來，這樣的『病號』很多。」
這個讓「病號」如此緊張的科室，是濟南市疾控中心愛滋病防制所。每周一上午，愛滋病防制所的自願諮詢檢測門診接待求詢者，將血液樣本先採用快速檢測試劑進行初篩，15分鐘左右就能得出快檢結果。陰性或是陽性反應，決定著檢測區內外兩個人的心情。
12月1日是第33個世界愛滋病日，近日，記者探訪了市疾控中心愛滋病防制所。在這個陌生又熟悉的詞語背後，都有哪些不為人知的故事?
●拍攝時間：
11月27日
●拍攝地點：
濟南市疾控中心
●拍攝內容：
愛滋病防制所裡的那些悲歡
每次告知結果都是一場「心理戰」
「平時接聽諮詢電話，每周一上午集中進行抽取血樣，試紙快檢15分鐘就能出結果，我會把快檢結果當面告知檢測對象，所有樣本還要送到病毒所進行檢測。」
2007年，徐麗芳從部隊轉業來到愛滋病防制所，穿上防護服、戴上橡膠手套，開始了與危險打交道的日子。說起工作日常，徐麗芳的介紹簡單、平靜，她說自己「心大」，最初並沒有對這份工作產生恐懼，直到有一次不小心讓用過的針頭蹭破了手套，才感受到直面病毒的驚慌。可實際上，她工作的每個環節都似波濤洶湧，「每個檢測對象都是帶著懷疑來的，但並不一定做好了結果是陽性的心理準備。」
徐麗芳接觸過最小的感染者是一名17歲的男孩，他父母早亡、年幼就業，早早發生了危險行為，從徐麗芳口中得知快檢結果為陽性的消息後，本該在校園中享受少年時光的男孩幾近崩潰，他不敢告知作為監護人的叔叔，只能把心中的懊悔和絕望向徐麗芳傾訴。
「在樣本呈陽性的檢測者中，有人暈了過去，有人尿了褲子，有人號啕大哭。」徐麗芳說，面對這些情景，自己緊張又心痛，但還是要調整情緒告知他們下一步治療的相關知識，於病人、於自己，這都是一場「心理戰」，「有時候也羨慕檢驗室裡的同事，不用面對這樣的壓力。」當然，更多時候結果是陰性，檢測對象雙手捂在胸口長舒一口氣或是發出狂喜的歡呼。
徐麗芳說，人多的時候一上午有十五六位檢測者。這些年來，HIV檢測試紙、檢測設備的準確性和各個層面對於防艾工作的重視程度也在逐年提升。
徐麗芳為檢測對象抽血採樣。
僥倖態度最讓人揪心
在這間小小的抽樣快檢室，面對「陽性」這兩個字，有人崩潰，也有人麻木。愛滋病防制所所長楊慧不無憂心地說，近幾年「不把愛滋病當回事」的人似乎變多了，「輕輕地咧嘴笑一下，看不出恐懼或者後悔。」
2002年楊慧來到剛成立的愛滋病防制所時，在大眾眼中患了愛滋病就如同接到了「死亡通知書」，「恐艾」是一種普遍情緒，每一名接受檢測者都極其緊張、害怕。那時，工作人員解釋最多的是關於愛滋病毒的基礎知識：愛滋病毒主要依靠性傳播、血液傳播和母嬰傳播，其實沒有必要疏遠和恐懼愛滋病人，如果沒有通過性或者血液、體液交換，基本上不會對人體免疫組織造成威脅。
隨著醫療技術不斷進步，通過藥物可以最大限度地抑制病毒的複製，使被破壞的機體免疫功能逐漸恢復，特別是對於一些早期患者，如果可以按時接受檢測和規範治療，出現機會性感染的機率就會大大降低。楊慧說，也許正因如此，抱有僥倖心理的人越來越多，這讓她感到擔心。
「面對脆弱的病人，我們要鼓勵、要把現在治療手段的進步講給他們;『無所謂』的病人，我們也要提醒他們重視治療、不要輕視，惡意傳播要承擔的法律後果也要講明。」楊慧說，因此，把心理輔導幹預做好，成為愛滋病防制所的工作重點之一，也是對徐麗芳所在崗位提出的要求。
從2020年1月至今，愛滋病防制所的HIV心理關愛項目已經幫助近300人，其中有2例感染者經過心理諮詢師的專業指導治療，由最初的不接受抗病毒治療到遵醫囑按時服藥，依從性明顯增強，治療效果也明顯提高，很多人已經找回生活的希望。
通過試紙，快檢結果15分鐘左右即可得出。
推進防艾腳步不停
1992年，在歸國勞務人員中發現山東省首例HIV感染者，截至2019年10月31日，按照現住址統計，全省報告現存活愛滋病病毒感染者和愛滋病病人16865例，死亡2268例。楊慧說，年報告病例數呈上升趨勢、同性傳播上升速度明顯等不容忽視的現狀，讓愛滋病防制所工作人員壓力倍增。他們面臨的不僅是來自工作的壓力。
「生活中會有人因為這份工作對你產生恐懼嗎?」
「有啊，一聽說我做愛滋病檢測，眼神立刻就變了。」
徐麗芳瞪大眼睛，雙臂環抱，身體向後縮，模仿著他人的反應。這樣的情景，楊慧、徐麗芳和她們的同事都不陌生。甚至在很多時候，感染者都會把懷疑的目光投到他們身上，「不少人懷疑自己的陽性是在我們這兒染上的。」徐麗芳說，種種壓力和質疑只能自己調節，她和同事們一心所想都是讓感染者「即發現、即治療」。
第33個世界愛滋病日來了，愛滋病防制所裡準備了各種海報、手冊，籌備著防艾宣傳活動。在此之前，長清大學城11所高校免費安裝安全套自助取套機、5家社會組織成功申請國家愛滋病基金項目、對中職學生開展愛滋病相關風險意識行為及服務需求調查等落在實處的工作已經全面完成。在這個愛滋病日，尿液自檢試劑還將進入章丘區兩所大學。
還有一組值得欣喜的數字：2個愛滋病確證實驗室，115個篩查實驗室、171家快速檢測點、42家自願諮詢檢測門診……這是濟南市防艾工作的成果，也是防艾一線工作人員的心血。今天，我們看到這串數字，也看到了愛滋病預防控制發展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