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餘錦雄
先潑一下冷水吧,當年在《收穫》看到須一瓜的小說《太陽黑子》時,小說並沒有驚豔到我。只能說它是一部差強人意的作品,冗長而沉悶,露的馬腳太多,故弄玄虛的敘述讓小說像失去重心一樣飄在半空中。電影《烈日灼心》是聰明的,它直接跳開作者不厭其煩的營造的大段大段的暗示,但是保留了小說中那個黑暗的內核。
這部電影的三位男主都成了影帝了,但是必須承認,上海電影節就是我們關起門來自娛自樂的東西,在國際電影節上它就是個「空屁」,所以如果我們自己太看重這個獎,就極容易笑場。就像現在接下來的這個影評,不是因為電影本身達到了一種高度,而是在當今的中國電影市場,這種電影算得上是稀缺,雖然贖罪與拯救的主題在好萊塢已經爛大街了。但是對中國電影而言,人性的慘烈和命運的焦灼一直是沒有很好的展示過的,薩特的《牆》中表達過的躲避和窺視的電影語境也是很少見的。
導演曹保平無疑是個好導演,他能把一個本來不太出色的小說弄成一個話題,本身就說明了這一點,就像電影中「應景而生」的基情。我最感興趣的還是電影的敘述角度,就是那些坐在電影院裡的群眾都是帶著上帝的全能視角俯視電影中那三個男人的命運,這是餘華在《現實一種》和方方在《風景》中的敘事角度:我們從一開始就知道誰是貓,誰是老鼠,我們等待的只是那個緊繃的故事何時斷弦,挑剔的看著那個貓捉老鼠遊戲如何撞破。用這種方式講故事,首先保證了電影的好看性。同時,贖罪和拯救的主題雖然沉重,但是接近深刻,滿足了一部分像我這種文藝青年的需要。一句話,這部電影兼顧了優秀的故事外殼和沉重的社會議題,能把兩個方面講全的,在中國電影中還是很罕見的。
故事其實是幾句話可以交待清楚的:幾個曾經合謀殺人的兇手(鄧超,高虎,郭濤),大隱隱於市或小隱隱於河,他們共同養育被殺者家中的嬰兒「小尾巴」,他們每天和小尾巴見面,為她慶祝生日、冶病,殘忍而溫情的活著。這中間三個男人中一個開計程車的(郭濤)和一個少女(王珞丹)產生情愫,而少女的哥哥恰好是貓警長(段奕宏),再加上一個神經質的時時偷窺別人的房東(李曉川),以及一個應景的臺灣設計師(呂頌賢),最後在很多雙眼睛的秘密窺視中,贖罪和拯救在黑暗中滑向最遠的深處,但是依然聽得見迴響。
在此之前,我一直不太滿意段奕宏。因為我甚至從《士兵突擊》中的袁朗身上還能看到他在《戀愛的犀牛》中像個敏感的哈母雷特那樣喃喃自語。但是在《烈日灼心》裡,他終於沒有再演出自己,而是警察伊谷春。影片中他和協警鄧超的那種無間和游離都表演得絲絲入扣,特別是他和鄧超最後在監獄中的對話,兩個人就像身居兩個密閉的罐頭裡,讓我們擔心罐頭什麼時候會爆炸。還有鄧超,作為一隻在別人眼皮子底下的老鼠,在一番不動聲色的躲避之後,被段奕宏撞見自己和呂頌賢赤裸相見時,他眼中的那股挑釁的目光非常到位,看來影帝還不是隨便派發的。
而郭濤和王珞丹,則多少演得要概念化一些,這是電影為數不多的敗筆之一,就像電影結尾那段看似團結緊張、輕鬆活潑的高樓追打戲,這種無節制的冗長和虛假是對電影整體的破壞,雖然現在的電影已經刪減了很多,但是還是太冗長。還有,一個靠著巧合剝開劇情的電影,會生出一隻什麼樣的小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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