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克裡斯蒂安是義大利房產業巨頭,擁有上億資產。但他還有個特殊的嗜好,就是每年抽出一個月的時間,到世界各地去尋找千奇百怪的動物,然後製成影像資料,放進自己在瑞士銀行的保險柜裡。這年5月,又一宗房地產生意談成後,他把後續工作交給副手處理,自己專心準備6月份的蒙古之行。他的妻子史蒂芬妮很是不滿,這幾天都在跟丈夫慪氣。
「你有時間為什麼不陪陪我?你曾經答應帶我去澳大利亞旅遊,難道要到你八十歲時,走不動了才能兌現嗎?」史蒂芬妮使勁摔打著手裡的一份雜誌,眼裡含著淚。
克裡斯蒂安走過去,將妻子抱在懷裡,柔聲說:「親愛的,我也想陪你,可是這種神奇的蟲子太讓我嚮往了,這可是我幾年前就決定要做的事。」停了一下,克裡斯蒂安又說,「明年吧。我發誓,明年夏天一定陪你去澳大利亞。」史蒂芬妮苦笑著搖搖頭,說:「既然這樣,我想是沒有什麼能阻止你的。不過,我聽說這種蒙古戈壁上的血紅色蟲子十分可怕,不僅能噴射出強腐蝕性的劇毒液體,還能從眼睛中放射出一股強電流,讓數米之外的人或動物頃刻斃命,然後,將獵物慢慢地吞噬……」克裡斯蒂安笑著說:「傳說是這樣的,但沒有多少人親眼看到。我想,我這次去一定能見到這位神秘的朋友,並且和它合影留念。說不定我還會帶回來幾條,賣給義大利國家動物園,發一筆小財呢。」
話說到這個份上,史蒂芬妮知道再勸也不起作用了,就讓他找個好搭檔,最好身手矯健的退役軍人,萬一遇到盜賊或者兇惡的動物,也好有個幫手。克裡斯蒂安答應了,讓妻子幫著物色一位助手。
幾天後,史蒂芬妮帶著一個身材魁偉的年輕人來到克裡斯蒂安的辦公室。年輕人說他叫詹姆斯,曾經獲得過義大利散打錦標賽的季軍。克裡斯蒂安看了看,點點頭表示滿意。然後拿出一份合同書,讓詹姆斯籤字。合同上說,因為蒙古沙漠上的死亡之蟲有很強的殺傷力,如果詹姆斯出了意外,他的家人將得到一百萬美元的補償。
很快到了出發的時間。這期間,詹姆斯把克裡斯蒂安需要的所有材料,存在一部筆記本電腦裡。克裡斯蒂安看後很滿意,當場預付詹姆斯一萬美元,讓他安撫好家裡人的生活。因為這種蟲子很難尋找,他們或許要在蒙古呆一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
幾天後,克裡斯蒂安帶著詹姆斯飛抵蒙古首都烏蘭巴託,然後找了一個翻譯,租了一輛汽車,來到據說發現過「死亡之蟲」的一個小鎮。他們先訪問了當地的牧民,得到了同樣的信息。那就是,幾十公裡外的大沙漠裡,就有這種詭異的蟲子。
「真的很可怕!」一位胳膊上傷痕累累的老年人通過翻譯告訴他們,「三十年前,我還是像你們一樣的年輕人。那年夏天,我為了討心愛的姑娘歡心,去戈壁灘尋找一種有著心形條紋的石頭。那一天,乾旱的沙漠突然下了一場大雨,好像迎接我的到來。經過幾天的尋找,我也沒有找到想要的石頭。正在我沮喪地往回走時,突然,我看到沙子裡長出一種奇怪的暗紅色植物,有人胳膊這麼粗,我好奇地跑過去看,當離那個東西十幾米遠的地方,我突然想起了人們傳說的『死亡之蟲』,趕緊轉身往回跑,但胳膊還是被他噴出的毒液灼傷……」說著,老人伸出胳膊,讓克裡斯蒂安看他如硫酸侵蝕過的胳膊。
這麼說來,「死亡之蟲」的確不是傳說。因為許多牧民對它的描述都驚人地一致:生活在戈壁沙漠的沙丘之下,長5英尺左右,通體紅色,身上有暗斑,頭部和尾部呈穗狀,頭部器官模糊,從外形上很像寄居在牛腸子中的蟲子。
克裡斯蒂安聽完很興奮,他決定明天一早就去沙漠裡尋找。但那個本地翻譯說什麼也不敢跟著去,克裡斯蒂安只好讓他留在小鎮上,看著那些笨重的行李。
(二)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克裡斯蒂安就帶著詹姆斯租了一輛車,往幾十公裡外的沙漠趕去。為了保險,他們穿上了消防員的制服,帶著頭盔,詹姆斯還帶著一個電警棍,以防不測。沙漠裡晝夜溫差大,等他們走到沙漠邊緣的時候,氣溫驟然上升,這身裹在身上的消防服顯得悶熱無比。但他們又不敢脫下來,生怕腳下的沙裡,就藏著駭人的「死亡之蟲」。
一個小時後,兩人覺得快要窒息了。他們只好退出來,沮喪地望著茫茫隔壁,慢慢轉身,上車,然後回到小鎮。
克裡斯蒂安甩掉身上的消防服,打開筆記本電腦,試圖上網查些資料,但沒有信號。他問翻譯附近有沒有租輕型飛機的,翻譯想了想說:「附近不知道。如果價格合適,我可以聯繫我的朋友,他有一架超輕型飛機。」克裡斯蒂安喜出望外,讓翻譯趕緊聯繫。第二天,一個叫烏力罕的敦實的蒙古漢子,駕駛著一架超輕型飛機來到小鎮。因為飛機駕駛艙很小,只能帶一個人飛行,當天,烏力罕就帶著克裡斯蒂安開始了尋找「死亡之蟲」的工作。飛機儘可能地飛得很低,坐在烏力罕身後的克裡斯蒂安拿著望遠鏡,仔細搜尋著熱浪滾滾的地面。
「你尋找它幹什麼?我懷疑是不是真的有這種蟲子。」烏力罕用英語說。
「應該有吧。不然,為什麼這裡人對蟲子的描述這麼一致。」
「如果只是以訛傳訛呢?」烏力罕看到前面一個高高的沙丘,把飛機提升一點,「已經有很多人來過了。但我還是不確定這裡是不是真的有『死亡之蟲』。二十年前,捷克探險家麥克勒就曾多次來考察,還寫了不少資料。但他是不是真的見到了活著的蟲子,真的很難說。」
其實,烏力罕的這種觀點,在網上已經很多了。但克裡斯蒂安是很自信的人,不會輕易被別人的觀點所左右。
飛機飛了幾圈,油少了,只好回去加油。詹姆斯走上前,對烏力罕說:「夥計,你歇會,還是我來吧。」烏力罕看了一眼詹姆斯,那意思是你行嗎?克裡斯蒂安說:「他行。以前在軍隊裡開過直升飛機。」烏力罕看看毒辣辣的太陽,咽了口唾沫,又看了看自己的小飛機,點點頭,說:「好吧。兄弟你可注意這點,這可是我的全部家當,我還要靠他攢足下半輩子的錢呢。」大家都笑了。
以後的幾天,詹姆斯開著小飛機,帶著克裡斯蒂安深入戈壁灘,尋找著詭異的蟲子。克裡斯蒂安相信,讓當地人膽戰心驚的「死亡之蟲」,一定會出現。
(三)
也許是克裡斯蒂安的精神感動了上天,來到小鎮第二十一天的時候,突然下了一場大雨。這樣潮溼的沙漠裡,正是「死亡之蟲」出來放風的好時候。雨一停,克裡斯蒂安叫上詹姆斯,開著小飛機,興奮地往沙漠裡趕去。來到一個大沙丘旁,克裡斯蒂安讓詹姆斯將飛機降落在一片平坦的沙地上,拿著工具小心翼翼地找尋著可能出現的目標。詹姆斯跟在後面,手裡拿著電警棍,默默地跟著,也許是因為緊張,他緊繃著嘴唇,汗從臉上淌下來,滴到腳下的沙地裡。
突然,詹姆斯叫到:「看,這裡有一個!」克裡斯蒂安驚回頭,只見詹姆斯的腳邊真有一個暗紅色的香腸一樣的東西,只是沒有傳說中的噴毒液和放電,而是靜靜地躺著,死了一般。
克裡斯蒂安驚喜地奔過去,他想,哪怕是一條死的蟲子,拿回去也不枉來此一遭。
克裡斯蒂安跑過來,小心翼翼地低下頭,然後驚愕地看著詹姆斯。
「是個木頭的?假的?」克裡斯蒂安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的,克裡斯蒂安先生,這是我根據網上的圖片找人做的。」
「你這是為什麼?」克裡斯蒂安很是不解。
「讓你體會一下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然後我就送你去見上帝!」詹姆斯說著,從兜裡掏出一個小噴霧器,「這裡面裝的是硫酸,一會你就會變成被『死亡之蟲』殺死的不幸的探險者。」
「慢!」克裡斯蒂安畢竟在商場闖蕩多年,心理素質還是不錯的,「我知道今天難逃一死,但我想知道是誰派你幹的。我不想不明不白地去見上帝。」
詹姆斯哈哈大笑。
「這是我的小寶貝史蒂芬妮的主意。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們背著你已經好了三年了。」看到克裡斯蒂安驚訝的表情,詹姆斯感到無比愜意,「我們每天都在咒你死,但你卻越活越硬朗。要不是你說來這裡找什麼『死亡之蟲』,我們可能還是沒有機會讓你『自然死亡』。你知道,我們都是守法公民,可不想圖財害命。順便告訴你,我手裡的電棍和硫酸都是史蒂芬妮給我準備好的,因為她知道,只有這樣,才能讓大家相信,你是在探險中,被『死亡之蟲』先噴毒液,然後電死的。哈哈哈哈……」
詹姆斯說著,往前邁了一步,手裡的電棍猛地戳向克裡斯蒂安的面部。克裡斯蒂安向後一仰,躲過了這一擊,但詹姆斯手裡的小噴霧器接著射出來一束液體。克裡斯蒂安連忙抬起胳膊,擋住臉部。隨即,他覺得胳膊火辣辣的,像是被火燒灼了一樣。他想,這回是死定了,因為即使詹姆斯手裡沒有電棍和硫酸,他也不是詹姆斯的對手。他們差了將近二十歲。
正在克裡斯蒂安等死的時候,他突然聽到詹姆斯驚恐的叫聲,接著,傳來物體倒地的聲音。克裡斯蒂安拿開火燒火燎的胳膊一看,驚地目瞪口呆。在詹姆斯躺到的地方,一條胳膊粗細、體長為0.5米、外形像香腸的傢伙,正以十分古怪的爬行方式,滾動著身體,向詹姆斯還在顫抖的身體靠近。
「是『死亡之蟲』!」克裡斯蒂安驚叫一聲,顧不得身上疼痛,趕緊跑到幾十米遠的地方。呆呆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四)
一星期後,躺在義大利醫院裡的克裡斯蒂安對來調查的警察說:「真的很不幸,詹姆斯是一位多麼優秀的年輕人。可是,『死亡之蟲』的毒液和放電太恐怖,我離得遠一點,所以只傷到了胳膊。」警察取走了所有的物證,讓克裡斯蒂安好好養傷。史蒂芬妮看起來很傷心,但他還是祝賀丈夫能平安回來。
克裡斯蒂安拿出一個微型錄音機交給史蒂芬妮,說:「為了取得第一手資料,這個錄音機在我工作時都是開著的。我無意中錄到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我看到了另一種『死亡之蟲』。」史蒂芬妮吃驚地接過來,聽了一會,臉變得煞白。
「我們離婚吧。當然由你來提,我會給你一百萬美元作為補償。」克裡斯蒂安雖然恨妻子,但他還是採取了這樣一種方式。
史蒂芬妮點點頭,又搖搖頭。她說:「隨你。但我要等你傷好出院。」
一個月後,克裡斯蒂安出院了,回到家,沒有史蒂芬妮的影子。他在他們的床上看到了一張紙條,上面寫道:「對不起,我走了,不要找我。」
(據《民間傳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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