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久沒寫過回顧日誌了,今年特別想寫。
大學和獨自生活那些年我非常喜歡寫日誌,先是發在QQ空間,後來是在豆瓣上。
那些日誌沒寫下過什麼很重要的事情,更多的是通過這種自我對話的形式獲得對於自己內心的認知。過去那些年裡每次遇到新的體驗和想法心裡會非常喜悅,好像內心猶如宇宙一樣複雜又豐盛,對人對事的感受常常在變化。生活裡有很多時刻給人機會發現美。
現在想起來,從2010年讀大學到2017年去做編劇,那七年的時間對我而言都是無所事事的時光。倒也不是什麼都不做,只是沒有世俗的目標。也許有一天我能做出點什麼,也許什麼都沒有,怎樣都沒有關係。
18歲到25歲那些年裡我很少焦慮,畢業後來北京只要有份工作能生活就可以。但我不想在氛圍氣質和自己不合的地方工作,那個階段做過最長的工作是電視劇責編,我就一邊工作一邊感覺自己,感覺自己究竟要做什麼。
2017年秋天以後我去了一家專門寫電視劇的公司,跟蘇總學寫電視劇。
從時候開始,人生好像上了發條一樣開始快速運轉起來。我也忽然有了目標,要跟著厲害的人一起寫出作品,還有就是要賺錢。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很少寫日記和自己對話了。
我那時候還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寫什麼,傾向什麼題材。只是像完成命題作文一樣不停的給老闆交作業,有時獲得鼓勵有時被貶低。這麼和同事一起寫出一部自己都不太明白的電視劇出來。我們收集了非常多的事件來編織故事,但主人公究竟是誰?情感線為什麼這樣?到最後我還是沒有弄明白。
2019年隨著公司資金鍊斷掉,那個項目也不了了之。
我對自己在專業上究竟怎麼回事還是不太明白。只是知道我得繼續寫,可能寫著寫著就明白了呢。
在蘇總那裡工作,人生教訓要大過她教我的工作方法。
這個教訓是,不要和氣場與實力都比自己強勢太多的人一起共事,也許你會獲得一點點能力上的提升,同時你會自我迷失,完全忘了自己要幹嘛。氣場和實力太強的人,他不想PUA你,你也很容易上道,權威的洗腦是潛移默化的。
離開影視公司以後我和S搬家到北京大西北,我開始跑來跑去找能接活兒的編劇工作幹。做自由編劇有拿到錢的也有被坑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就埋頭寫,不願意停下來。
2020年疫情爆發,接工作很難了。前半年裡我開始寫連載小說,寫到十萬字的時候發現不太對,又停下。自己到底想寫什麼樣的故事,那時候我還是不知道。
一直到20年的夏天來到現在這家自媒體公司,我才慢慢從上發條的狀態裡停下來喘口氣。
對於我而言2017年的秋天到2020年的夏天是完整的一個階段。我在市場裡盡力把自己變成一個可以依靠寫故事來生活的工具。沒有表達欲的創作是沒有意義的。過去我以為自己明白一些事情,卻都浮於表面,就像我以為自己是了解自己的,那也浮於表面。
很多時候我們只是在自我引導和自我教育,我們從來沒有認真傾聽和接納過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傾聽和接納。
2020年對我而言除了工作以外只是蜻蜓點水的經歷了一些事情。
夏天快結束的時候,妹妹告訴我奶奶和爺爺相繼去世。一瞬間我有一種自己好像應該悲傷的感覺,可是沒有。
秋天因為S奶奶過世,我陪他回去參加葬禮。那一次我和他媽媽交流了我們不打算要小孩的想法。
這一年我也繼續在思考"為什麼要結婚","為什麼要生小孩"這兩件事。
我的結論是,人是不需要結婚的,婚姻既不保障愛情也不保障友情,唯一的好處是減少家人的擔憂。壞處也有,婚姻這種社會形態容易將人拖入一種集體意識——比如結婚了就該為兩個人共同的未來謀劃,結婚就該生小孩等等。這些所謂的"應該"如果違背了個人的意願和幸福所在,它就變成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綁架,需要警惕。
至於生小孩,我認為這件事情想是一種"夢想"。需要一種忘我的熱情,如果它不是你的夢想,那也許你就不適合做父母。
我不認為婚姻就應該白頭偕老。那可以是一種願景可以不是。把幸福設定的太長遠會阻礙獲得當下的感受和專注。我不知道這一年裡我和S有沒有更相愛,我們似乎相處的更好了,輕鬆自在的時候更多,我感覺他也快樂了許多。
最後想記錄最近的一次心靈暗湧,我也由此看到一部分被自己遺忘的我本身。
結婚後我和S有一起存錢,那天是他的發薪日,給我錢的時候給的晚了。那天我心裡被一股巨大的痛苦淹沒了,整個心臟都在痛。那晚回家的計程車上我一直流淚,又難過又覺得自己荒唐。我感覺自己的心理是病態又破碎的。
那天我很認真的想過和他分開,因為我忽然明白了,之前時不時出現的情緒化反應是對小時候壓抑下去的情緒的一種釋放。而我對親密關係的信任早已經受損了。
11歲的時候我讀五年級,那時候是爸媽離婚的第二年。
小時候我和爸爸的關係很好,他是個很幼稚的人很喜歡帶著孩子玩,對我也很大方。可離婚以後他就不再給我錢了。為了不觸碰這個會讓自己受傷的領域我也儘可能的不和他要任何錢。
有一天是上學的日子,他來接我去奶奶家住一晚。那天正好是老師要收二課費的日子,一百多快錢。
雖然當時很小,可我也能夠判斷出來那不是很多的一筆錢,這麼長的一段時間讓他給我一次錢不過分的。那時候我就和他要了這個錢,他提出要帶我回媽媽家取了再回來。
我當時非常崩潰,我不想讓我媽知道他居然這樣對我,那樣我和他見面會更有心理壓力,那個年紀我也聽不得我媽對我講關於爸爸的壞話了,我心裡處理不了。
我當時非常憤怒又很傷心,甚至對那種傷心的感覺感到恥辱。我和他們借了那份錢,周末又換回去了。
沒能得到的二課費,是我從爸爸那裡獲得的"我已經不再愛你了"的信號。
從10歲他們分開,到18歲我徹底不再同他聯繫,我一直在收集這份信號,直到我覺得足夠了,可以了,這份關係才真正結束。
當時S和我一起處理了這份情緒。我在這份情緒的旋渦裡看到11歲很難過的自己,當時我也沒辦法和任何人講這件事,只想趕快忘記它。可是到了新的親密關係裡,許多相似的場景都會讓人變得過分敏感。
那一時刻我才明白,過去很多年裡我嘗試理解他們為什麼會傷害我,並沒有在實際意義上讓我獲得幫助。我該做的是,我要如何把10歲以後失去我爸爸的悲傷發洩出來,放下這段痛苦的經驗,讓自己還有機會成為一個成熟完整的人。
很多問題不需要去解決,只是需要放下。可是又如何放下呢?起碼對自己所有真實的感受不要再迴避。
這個寒冷的冬天,我終於找到自己願意傾注精力去寫的故事題材了。
我著迷人和人的關係,那種真正的關係,那種在一些微妙的時刻發生了質變的關係,人們從平淡的客套的普通關係裡錯身進入了一個神秘之所,一切都變得無法說清了。
不需要所謂的表白,但故事中的人從此擁有了夥伴。
我想寫夥伴之情的故事,或者是愛情,或者是友情,沒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