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上海一確診病例曾暴露於航空集裝器,專家揭秘流調全程
2020-12-06 澎湃新聞「截至目前，這樣的（航空器）暴露感染世界上僅此一例，也為全世界敲醒了警鐘，物防不僅局限於冷庫。」
談及此前的新冠肺炎溯源流調工作，上海市疾控中心新冠防控現場工作組副組長潘浩這樣表示。
11月23日，上海市舉行的第88場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新聞發布會通報稱，11月9日上海確診的1例新冠肺炎病例王某某，以及經安徽省疾控部門反饋，與王某某相關聯、11月10日在安徽確診的蘭某，2例病例曾於10月30日共同進入並清理過一個自北美地區運返回滬後的航空集裝器。
而此前，王某某居住的浦東新區祝橋鎮營前村已被列為中風險地區。
這2例病例究竟如何溯源？又是如何發現他們系共同暴露於航空器中的？11月27日，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記者獨家對話潘浩，揭秘流調全過程。
11月9日深夜採樣。本文均為 上海市疾控中心 供圖
人傳人？流調篩查第一時間排除11月9日凌晨，潘浩接到了來自浦東新區疾控中心專家的電話，對方稱發現一例新冠確診病例，但感染來源不清。
「這例病例的出現，正好在呼吸道傳染病高發季，當前國際疫情形勢又相當嚴峻，一旦確定為本土確診病例，將會給上海的疫情防控工作帶來嚴峻的挑戰。」
當晚，潘浩即趕往浦東新區疾控中心。當時，最先需要確認的一個問題是這例病例的傳染源來自哪裡？於是，流調工作成為最關鍵的一環。
為此，潘浩與同事孔德川，以及來自浦東新區疾控中心工作人員劉博受命成立流調溯源攻關小組。按照要求，他們必須在48小時內「破案」，這意味著他們不單只是與病毒賽跑，而且還要跑在病毒前面，儘可能阻止病毒在本地擴散。
人傳人是否存在可能性，是流調工作亟待確認的首要問題。
潘浩指出，王某某自今年4月8日從安徽來滬，在浦東機場西區航司貨運站從事搬運工作。
「起初我們考慮，是否存在無症狀感染者傳播的可能，因此對其所居住的浦東新區祝橋鎮營前村以及其工作地相關人員開展篩查，但均未發現確診病例。」潘浩說。
官方數據顯示，11月9日，上海共排查並管理密切接觸者28人、密接的密接190人、一般接觸者51名，篩查病例相關人員9617人，上述人員新冠病毒核酸檢測均為陰性。共採集工作地、居住地等環境樣本1428份，經開展新冠病毒核酸檢測，結果均為陰性。
隨後，流調工作又從他的家人、同事、其乘坐的公共運輸以及他去過的場所著手去調查感染源。
「根據流調顯示，他有個孩子是廚師，在四家餐廳都工作過，當時我們考慮是否接觸過冷凍食品，但最終證實都沒有，這條線索就又斷了。」潘浩進一步說，凡是這一例病例前往的公共場所，他們都對相關人員進行了篩查，包括他去的江鎮晚霞路菜場、江鎮百品匯、妙鏡路社保中心等等，這些篩查工作都在24小時內完成了，但最終仍然未找到感染源的任何線索。
流調顯示，這一病例發病前14天未接觸過新冠肺炎確診病例、疑似病例、出院的確診病例、無症狀感染者和發熱病例，未接觸過入境人員、機組人員、高中風險地區人員，因此排除「人傳人」的可能性。
共同暴露？鎖定工作場所時間僅僅只剩下24小時了。
11月10日，一條突如其來的消息給了流調工作帶來啟發：經安徽省疾控部門反饋，與王某某相關聯的蘭某，11月10日在安徽確診。
「得知這條消息後，我們鎖定了這例病例的工作場所，開展其發病前28天的精細回溯流調，包括其早中晚的工作安排，細節到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場所。」潘浩透露，當時又對該病例工友、20多個密切接觸者開展詳細的流調，歷經大半天后迎來一絲曙光。
「當時有個工友告訴我們，他們曾經處理過一批箱子，有個箱子塞滿了東西。」潘浩說，在聯防聯控機制下，經海關、機場集團等確認，後面才知道這個箱子即航空集裝器，而當時這一集裝器裡面有泡沫，多人進行清理，而這2例確診病例當時就在其中參與這項工作。清理時，2人均未佩戴口罩。
查看倉庫監控錄像。
11月11日，5名流調人員前往機場貨運物流區，通過視頻監控了解病例在發病前14天的工作情況，整個過程歷經5個小時。
監控錄像顯示：10月30日，這2名確診病例都未戴口罩，進入同一航空集裝器處理泡沫，共計十幾分鐘時間，其中發病比較早的王某某清掃時間相對更長。
物傳人？基因測序來發現潘浩認為，沒有暴露就沒有發病，但即使2例病例共同暴露，也並不意味著感染源就是航空集裝器。
當時，他們找到機場主管部門，了解到每一個航空集裝器都有一個特定的數字代碼，可以查閱到其曾經抵達過的地方。
上海市疾控對航空集裝器進行採樣。
經核實，這一航空集裝器於今年8月27日曾被運往北美，而當時裡面裝的並非冷凍食品，10月21日又被當地物流公司運回了上海，10月30日經泡沫清理後，想再次把它運送出去。
而就在今年5月24日至10月30日期間，曾運送過這一航空集裝器的北美物流公司有10多名確診病例，而這些病例都有可能接觸這一航空集裝器。
考慮到泡沫可能攜帶病毒，上海將接觸過這一航空集裝器的8名相關人員，經14天醫學觀察、2次核酸檢測，最終結果為陰性。
與此同時，經過上海市疾控中心基因測序最終發現，這2例病例基因高度同源，與北美流行株高度相似，這就提示感染來源為境外輸入。11月11日下午4點，最終破案。
「截至目前，這樣的暴露感染世界上僅此一例，也為全世界敲醒了警鐘，物防不僅局限於冷庫。」潘浩進一步表示，當前也有研究顯示，在溫度低的情況下，病毒生存時間也會變長，室外可能存活會超過15天，極端情況下甚至可能更長。
截至11月11日破案之際，這2例確診病例的篩查範圍共涉及萬人左右，而正是這樣精準細密、迅速詳實的流行病學調查，讓這一起感染源不明的「懸案」有了最終結果。
(本文來自澎湃新聞，更多原創資訊請下載「澎湃新聞」APP)
相關焦點
-
上海9日確診病例曾暴露於航空集裝器 基因與北美流行株高度相似
會上，上海市疾控中心副主任孫曉冬透露，針對11月9號確診的王某某病例，上海開展了詳細流行病學調查，目前相關人員和環境樣本檢測結果均為陰性。孫曉冬會上還表示，11月10日，安徽省疾控部門曾經通報，和王某某病例相關的工友蘭某也被確診，對於蘭某病例相關人員也進行了篩查，相關人員核酸檢測檢測結果也都是陰性。 -
上海新增確診病例排除「人傳人」 基因測序與北美流行株高度相似
央視網消息：據上海市衛生健康部門介紹，22日上海新增的2例確診病例為浦東新區衛生健康委在對此前確診病例密切接觸者排查中發現的可疑病例。目前，相關病例居住地已被列為中風險地區。截至目前，上海有四地被列為中風險地區，均位於浦東新區。病例曹某某，男，46歲，系11月20日確診病例吳某某在浦東機場西區貨運站同事。病例張某某，女，30歲，系11月21日確診病例王某妻子。22日下午，經上海市、區疾控中心對上述2人進行新冠病毒核酸檢測，結果均為陽性。 -
上海通報:感染源初步鎖定!
公布2例本地新增病例軌跡11月22日0—24時，上海新增2例本地新冠肺炎確診病例。上海9日確診病例曾暴露於一航空集裝器11月9日，上海通報1例新冠肺炎確診病例王某某；11月10日，安徽潁上縣確診1例新冠肺炎病例，系王某某的密切接觸者。 -
上海感染源初步鎖定!吳尊友:冬季國內面臨"大考"…
>11月23日0—24時，31個省（自治區、直轄市）和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報告新增確診病例22例，其中境外輸入病例20例（福建4例，廣東4例，上海3例，四川3例，江蘇2例，陝西2例，內蒙古1例，河南1例），本土病例2例（天津1例，上海1例）；無新增死亡病例；新增疑似病例1例，為境外輸入病例（在上海）。 -
上海感染源找到了!關於疫情,張文宏最新發聲……
截至目前，上海新增新冠肺炎本地確診病例6例，關聯安徽1例。浦東新區周浦鎮明天華城小區、祝橋鎮新生小區、張江鎮順和路126弄小區等三處上升為中風險地區，祝橋鎮營前村從24日0時起則降為低風險地區。 公布2例本地新增病例軌跡 11月22日0—24時，上海新增2例本地新冠肺炎確診病例。 -
上海新增1例確診,系浦東機場內聯邦快遞員工 | 吳尊友:我們今年...
章某，男，36歲，系位於浦東機場西區貨運站的聯邦快遞（中國）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工作人員。昨天下午，經上海市、浦東新區疾控中心新冠病毒核酸檢測，結果為陽性。經市級專家會診，結合臨床、影像學表現和實驗室核酸檢測結果，被診斷為新冠肺炎確診病例。 -
新增病例感染來源查明!
最近，上海浦東機場出現的本土病例，就徹底打了這群人的臉！原來，境外輸入疫情，還能通過這種方式！11月9日，上海浦東機場的一名搬運工確診了新冠病毒陽性。從那以後，陸續又出現了6例確診病例，要麼在浦東機場工作，要麼是浦東機場工作人員的密切接觸者，全部都與浦東機場有關！ -
22日廈門新增境外輸入確診1例!浦東機場工作人員連夜核酸檢測!國內...
月22日0—24時，上海新增2例本地新冠肺炎確診病例。 上海9日確診病例曾暴露於一航空集裝器 11月9日，上海通報1例新冠肺炎確診病例王某某；11月10日，安徽潁上縣確診1例新冠肺炎病例，系王某某的密切接觸者。 -
一地確診病例核酸檢測6次後呈陽性?專家回應……
石家莊一確診病例核酸檢測6次後呈陽性，為什麼？ 1月12日0-24時，石家莊市新增新冠肺炎確診病例84例軌跡公布。許多市民對此十分關注：有些確診病例經過3次，甚至5次核酸檢測陰性後，在後續檢測中也檢出陽性。 -
上海「偵探」破案全程高能
流調信息數據組在1號樓工作。自1月20日首例新冠肺炎患者確診以來，上海已經真槍實戰與新冠病毒對峙一月餘。1月20日，上海對外公布首例確診患者，直面病毒的鬥爭正式打響。而事實上，上海早在12月31日就已備戰。12月31日，市疾控中心監測到武漢市衛健委關於肺炎疫情的情況通報。1月2日和13日分別開了兩次風險評估會議。公共衛生學專家、臨床傳染病專家、動物疫病中心、海關等部門都參加了。 -
香港疫情急速惡化,一天新增68宗確診
該核酸檢測呈陽性人員為男性，29歲，系11月20日確診病例吳某某機場貨運站同事，作為篩查對象進行核酸檢測。11月21日晚，經市疾控中心新冠病毒核酸檢測覆核，結果為陽性。經市級專家會診，結合臨床、影像學表現和實驗室新冠病毒核酸檢測結果，診斷為新冠肺炎確診病例。 -
民航局:加強人物同防 增加冷鏈、貨運、行李等航空關鍵環節防控
來源：央視原標題：民航局：加強人物同防 增加冷鏈、貨運、行李等航空物流關鍵環節防控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新聞發布會今天（3日）下午召開，交通運輸部、國家衛生健康委、國家鐵路集團公司、民航局有關負責同志出席新聞發布會 -
浦東機場再增1例確診，機場高風險人員將自願接種疫苗
今日關注■23日晚，上海公布浦東機場17719名相關人員核酸檢測排查結果：17718人結果陰性，1人結果陽性。該陽性人員（男，36歲）23日被診斷為確診病例，系浦東機場西區貨運站工作人員。該病例居住地浦東新區祝橋鎮航城七路450弄小區列為中風險地區。■截至23日，浦東新區祝橋鎮營前村連續14天內無新增本地確診病例，今日0時起，由中風險地區調整為低風險地區。 -
天津「神秘」確診病例是這樣感染的
天津市疾控中心副主任張穎介紹，通過多次排查發現，確診病例工作所在酒店的另一名廚師血清IgM陽性，該廚師近一個月曾多次赴北京，且在餐館、娛樂場所等公共場所長時間逗留，但此人至今未表現出任何症狀。該廚師回津後與確診病例在工作中有過交集。 -
上海獨居老太如何感染新冠肺炎?一樁不明感染源病例的溯源
樣本送至國家疾控中心復檢，確診。1月20日，上海對外公布首例確診患者，直面病毒的鬥爭正式打響。而事實上，上海早在2019年12月31日就已備戰。12月31日，市疾控中心監測到武漢市衛健委關於肺炎疫情的情況通報。1月2日和13日分別開了兩次風險評估會議。公共衛生學專家、臨床傳染病專家、動物疫病中心、海關等部門都參加了。 -
醫生回顧2019北京鼠疫病例診治經過 曾有一周難以確診
（參見《獨家|疾控中心披露內蒙古肺鼠疫患者疑似感染源》） 二人是在兒女陪同下經救護車轉運至朝陽醫院急診科，入院後歷經多項檢查，被初步診斷為患有重症肺炎、急性呼吸窘迫症候群，且有胸腔積液、高血壓3級、低蛋白血症和肝功能異常，但當醫生按普通社區獲得性感染行進行常規治療後，做了多項病原體篩查卻始終未得出結論。 -
航班多次發現輸入性確診病例，香港暫禁印度航空客機抵港
據港媒報導，近日發現多宗由印度抵港人士確診新冠肺炎，其中，印航空營運的在本月14日從印度飛往香港的一班航班上，至今累計有13名乘客確診新冠肺炎。涉事的航班編號是AI314，由新德裡出發。香港衛生署遂引用《預防及控制疾病（規管跨境交通工具及到港者）規例》（第599H章），規定印度航空營運的航班停飛香港2周，即禁止該公司客機在本月18日至31日期間著陸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