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北京自建國以來還沒有出現過輸入性鼠疫病例,許多醫生也未見過鼠疫病人,兩名患者從內蒙古轉運至北京市朝陽醫院後,過了大約一周才經由基因測序結果提示鼠疫可能;由於防護措施到位,朝陽醫院並未出現院內感染
11月26日,北京朝陽醫院、北京呼吸疾病研究所呼吸與危重症醫學科主任醫師孫兵及副主任醫師唐曉在呼吸科垂直自媒體「呼吸界」上發文回憶2019北京鼠疫病例診治經過。圖/人民視覺
文丨記者 馬丹萌
一年前的北京鼠疫疫情曾牽動人心,兩名參與救治的醫生近期發文回顧當時的診治過程。二人在去年11月3日從內蒙古轉運至北京市朝陽醫院,分別於4日和5日入院,但直到11月11日才經由基因測序結果提示鼠疫可能。由於防護措施到位,朝陽醫院並未出現院內感染。
11月26日,北京朝陽醫院、北京呼吸疾病研究所呼吸與危重症醫學科主任醫師孫兵及副主任醫師唐曉在呼吸科垂直自媒體「呼吸界」上發文回憶,他們於2019年11月4日和5日先後接診一對內蒙古夫妻,其中男性43歲,主訴自己已經發熱伴有咳嗽10天,女性46歲,發熱、咳嗽、咳痰伴喘憋等症狀已有5天。(參見《獨家|疾控中心披露內蒙古肺鼠疫患者疑似感染源》)
二人是在兒女陪同下經救護車轉運至朝陽醫院急診科,入院後歷經多項檢查,被初步診斷為患有重症肺炎、急性呼吸窘迫症候群,且有胸腔積液、高血壓3級、低蛋白血症和肝功能異常,但當醫生按普通社區獲得性感染行進行常規治療後,做了多項病原體篩查卻始終未得出結論。
「當時我們覺得,這樣時間段、這樣的肺部實變需要擔心腺病毒、禽流感、軍團菌感染,所以我們就覆蓋了這些病原學,但臨床上很多的指標,包括血象都不太支持,至少不太支持是初步原發的病毒感染……」文章在對男性患者的診治過程描寫中寫道。
此外,在對女性患者的初步診療中,文章也提及,醫護團隊當時先按重症社區獲得性肺炎處置,但是「後來病毒的實驗室檢查陸續回報,基本上沒有陽性的結果,我們就沒再堅持用抗病毒治療」。作者稱,女性患者的病情更為複雜,入院第四天後就進行了氣管插管。
引起公眾關注的通報來自於11月12日,此時距離前述二人入院已過去一周。當日下午,網絡上已經流傳出北京朝陽醫院確診鼠疫的消息;深夜,北京市朝陽區政府官網發布落款為「內蒙古錫林郭勒盟衛生健康委、北京市朝陽區衛生健康委」的消息稱,「2019年11月12日,內蒙古自治區錫林郭勒盟蘇尼特左旗2人經專家會診,被診斷為肺鼠疫確診病例。目前,患者已在北京市朝陽區相關醫療機構得到妥善救治,相關防控措施已落實。」(詳見財新網《內蒙古錫林郭勒盟確診兩例肺鼠疫病例 在北京朝陽區救治》)
據國家衛健委網站介紹,鼠疫是由鼠疫耶爾森菌感染引起的自然疫源性傳染病,過去以腺鼠疫、肺鼠疫較為常見,其中,腺鼠疫主要表現為發熱和局部淋巴結腫大,主要因染疫跳蚤叮咬而感染,偶爾會出現剝食染疫動物或直接接觸染疫動物時經人破損皮膚侵入感染的病,但一般情況下,腫大淋巴結無破潰的腺鼠疫病人沒有傳染性;肺鼠疫則可通過呼吸道傳播,其感染性強、病死率高,主要表現為高熱和呼吸道感染症狀。
文章作者記得,這對夫妻當時住在醫院ICU(重症監護室),在連續幾天檢查無果,且對症治療效果有限後,11月8日,醫生又用氣管鏡取樣,將樣本送去進行高通量測序(NGS),「送的時候,我特地向二代測序(即NGS)負責技術人員打了招呼——我們覺得患者的感染很奇怪,經驗性治療效果又不太好,我就問,你能不能特別關注一下這兩份標本,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文章寫道。NGS技術也曾在新冠疫情早期對這一新型病毒的鑑定發揮出重要作用。
11月11日,作者在查房時接到了測序工程師的電話,說想見面。至中午見面時,工程師指出,男性病人病原學在第一次做測序時就查到了一個較為特殊的病原體,但測序團隊沒敢貿然報告,後來又再次查到,考慮到作者此前提過該患者臨床表現非常特殊,因此想來與其商量檢測結果是否真的存在可能。
「我很奇怪,問他們查到了什麼?他說:鼠疫耶爾森菌。」文章寫道。而女性患者肺泡灌洗液中並沒有找到這一病原體。
鼠疫耶爾森菌即俗稱的鼠疫桿菌,是鼠疫的病原菌,但北京自建國以來還沒有出現過輸入性鼠疫病例。文章作者稱,測序結果點醒了他們,此前他們從未考慮過患者罹患鼠疫的可能,作者也並沒見過鼠疫,考慮到朝陽醫院院長童朝暉曾去過青海、西藏等地給鼠疫患者會診,團隊因此向其匯報了檢測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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