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三分之一以上的區域都是冰天雪地，然而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南極和北極就如同異域星球一樣陌生。」——《冰凍星球》第1集
《冰凍星球》海報
傳說中的終北之國
生活在四季分明的世界中的人們，很難想像那樣遙遠的極地荒原。想想看，當旅行者1號已經飛出了太陽系，而南極仍是這個星球上最後一個被發現以及唯一沒有人定居的大陸。
從古老的神話傳說中，我們可以約略看到這個冰雪之國縹緲的影子。
在北歐神話中，生命巨樹支撐著宇宙中的九個國度，其中赫爾海姆Niflheim位於極北之地，是被冰雪封鎖、寒冷黑暗的永劫之城。它是北歐人心中的天堂，亦是亡靈的安息之所。
而在《列子·湯問》中，則記載了大禹在一次天邊探險中的風雪迷途，誤入了遙遠的終北之國。那裡環形的山口中奔湧著最甘甜的泉水，既沒有季節更替，更沒有夭亡病苦。這大概是傳說中中國與北極最接近的一次，但更像一個寄託先民理想的烏有之鄉。
那麼，真實的南極與北極，又是什麼模樣呢？
BBC電視檯曆時五年耗費巨資製作的紀錄片《冰凍星球》，即用鏡頭向我們展現了那個陌生的孤絕之域的珍貴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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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封印的冷酷仙境
來自星球內部的洪荒之力，催生億萬年間的地殼運動，撕裂出孤獨的南極大陸，在數百萬年間堆積起數千米厚的冰雪。
風神不息的咆哮，海神不竭的助力，將北冰洋和周邊海域凍結成浩瀚無垠的冰封海洋。
這裡是世界上最高最乾燥的大陸，世界上最淺最寒冷的大洋。
在北極地區，風速能達到每小時200英裡；最低溫能降到零下70攝氏度。
時常高達7級以上的咆哮西風帶和世界上最大的洋流系統南極繞極流，更是阻斷了南極洲的冷熱交換，使其成為一個被封印的凍土。
最極端的地理條件和氣候，卻雕刻出最恢弘瑰麗的景致。
大風飛揚，呼嘯出冰雪的瀑布，仿佛幼年便熟悉的詩歌，疑是銀河降落九天。瀚海闌幹，凝鑄出百丈冰川，以洶洶風雷之勢切割著大地和山嵐。
短暫的春季到來，融化的湖泊如同白雪公主頸間的藍色寶石，清澈的靛青雪水在純白大地上蜿蜒向前，奔騰如巨獸的血脈。它們毫無預兆地奔湧墜落向冰層深處，不知是否會通向中國古老神話中的歸墟。
轉瞬即逝的金色光線如同琴弦，綿延七千英裡的泰加林帶靜靜環抱著冰封的大地，沉默是它們千萬年聆聽和守望的姿態。
林木線以南，溫暖潮溼的南方空氣與極地的寒冷相遇，紛揚的雪花在天地間凝結出不可思議的精微圖案，仿佛大自然悄悄傳遞的密碼。
漫漫長夜中，只有那曼妙的極光，如同女神肩上的輕紗，又或是她溫柔的目光。
而在亙古的冰層之下，暈染蕩漾著最繽紛的色彩、最奇特的形狀、最曲折的路徑、最幽深的洞穴，如最天馬行空的想像也難以描繪的童話之國。
這裡是被神遺落的仙境，這個星球上最後的淨土，也是最冷酷的生命禁區。
而生命，真的就此消失了嗎？
北極風光
絢麗的北極光
億萬年冰雪中綻放的生命之歌
狂風的肆虐，海浪的侵蝕，冰架的斷裂，冰山的溶解，洋流的湧動，大自然在創造出最嚴酷的生存環境的同時，也帶來富饒的氧氣和營養物質，孕育出地球上最獨特的生態系統。
北冰洋中豐富的魚類和浮遊生物，為夏季在這裡築巢的一千八百萬隻侯鳥提供了豐富的食物來源。
以藻類為食的南極磷蝦，憑藉超強的忍耐力成為地球上數量最大、繁衍最成功的動物之一，同時支撐起整個南極生態系統的基石。
面對終年的酷寒和最極端的季節更替，哺乳動物們要熬過長達半年的冬季永夜，才能迎來短暫的春天和夏季黎明。
積雪融化，表層土解凍，冰島罌粟用柔軟的黃色花瓣，不懈追尋著太陽的軌跡。
離群索居的北極熊可能要跋涉整個冰原，才能尋到一個合適的伴侶。短暫的相會之後，可能是終生的別離。
野牛和狼群在冰雪中進行著不息的追逐，演繹著弱肉強食的生物鏈條。
有的南極冰魚乾脆丟掉了運送氧氣的血紅蛋白，進化出永不冰凍的血液。
企鵝們圓滾滾的身體憨態可掬，為了在大洋中獲得更多的食物，它們的祖先放棄了天空專注於海洋，進化出能夠保留空氣層的光滑羽毛，既增加浮力，又減少熱量流失。
座頭鯨從遙遠的赤道一路遊來覓食，它們巨大的尾鰭寬達5米，讓人想起《逍遙遊》中那個名叫鯤的生物。
虎鯨們則在掠食遊戲中展現出高超的團隊合作能力和令人驚嘆的族群智慧。
億萬年的冰雪，見證著最原始的自然法則：優勝劣汰，適者生存。
只有最堅強的生命，才能在最殘酷的環境中倖存。
然而在這最冰冷的凍土之上，仍能開出最纖弱美麗的花。
在兩極的冰蓋中，為我們儲存了地球上近80%的淡水資源。
這大概就是大自然的辯證法，如此殘酷，又如此溫柔。
鯨躍
盛開的柔弱的花
永無止境的探索之旅
對未知世界的探索，對人與自然新的認知的發掘，既是世界向前發展的動力，亦是對人類自身與命運的終極關懷。
南極北極是我們星球上最後一片真正的荒野。人類很久以前便已受到這個神秘世界的感召，然後直到20世紀初，才有第一位探險家走進這片冰原內陸，迎接地球上最酷苛之地的挑戰。
《冰凍星球》的製作團隊同樣以無畏的勇氣和智慧直面種種極致危險和挑戰，付出了人們難以想像的艱辛努力，才最終得以記錄下這些令人嘆為觀止的畫面。
但我們才剛剛開始了解它，就不得不面對在現代人類文明的轟鳴下，兩極正在逐漸溶解的現實。
為《冰凍星球》擔任解說的大衛·愛森堡爵士說：「這部紀錄片捕捉了此前從未記錄下來的很多行為和現象。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影像就會變得越來越珍貴，因為這很可能是我們最後的機會去記錄下這些珍貴的場景。雖然在我們到達前的數百年甚至幾千年前，地球兩極的景象非常壯觀，但是最近一個世紀以來，很多變化已經超過了人們的認識。」
而格陵蘭島上一片冰川的融化，就可能通過洋流而作用於全球的天氣變化。
人類與這個星球從來命運一體，休戚與共。
南北極億萬年的冰雪之下，蘊藏著太多的未知和神秘，等候著人類的勇敢探索，這也許是一條永無止境的旅途。
但探索的初衷，是為了理解，理解是為了保護，而非徵服。
願這個星球生生不息，繁榮昌盛。
《冰凍星球》海報
主要資料來源：《冰凍星球》第1集；星球研究所《南極從哪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