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到地獄只隔一分鐘 目擊南亞地震大救援(圖)

2020-12-08 搜狐網
 

免費最經典的幽默小段子 掌握第一手軍事情報

搜狐新聞,告訴你正在發生什麼。 點擊進入>>>

  巴拉考特的一位難民看見消失的家園,顯得十分痛苦。繁華的巴拉考特鎮在地震中徹底消失了。

  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小女孩,右腿上了石膏,打了繃帶,坐在公路邊的一片廢墟上,看著車來車往。

  「你的父母呢?」記者問她。聽不懂記者在說什麼,她眨巴著大眼睛,不出聲。

  「媽媽!」記者說了這個全世界都一樣發音的詞彙,小女孩哭起來了

  從天堂到地獄,只相隔短短一分鐘。

  巴拉考特曾經山清水秀,富人們樂於在這裡修建他們的別墅,它甚至因其繁華而被稱為「小巴黎」,然而它現在與「死亡」、「傷痛」、「折磨」這些詞彙更為密切相關。這裡是10月8日南亞地震受災最嚴重的地區。

  廢墟上的搜救

  10月13日,震後第5天。「你現在在這兒已經找不到一棟完整的房子了。」中國救援隊隊長趙和平說。巴拉考特三分之一的人死於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初步的估計數字是,當地總共45000人中,有15000人死亡,25000人受傷,2000人下落不明。

  趙和平站在巴拉考特鎮外圍的一片溪灘上,面色陰鬱而憔悴。走過去幾步就是中國救援隊的營地,一共12頂帳篷:2頂辦公用,2頂做醫療病房,剩下8頂供隊員休息。

  在3天前從北京飛到巴基斯坦來之後,趙和平和他的48名隊員,連同6條搜救犬,就駐紮在這片溪灘上。佔了最早到達巴拉考特災區的「地利」,中國救援隊圈下了這片附近最開闊最平整的溪灘,距離巴拉考特鎮大約800米。而在他們的營地四周,駐紮了聯合國人道主義救援機構、巴基斯坦兩個旅的軍隊和各國的救援隊。

  劉剛,搜救隊員,剛剛經歷了一次失敗的救援。上午11點,當地人通過巴基斯坦軍隊向中國救援隊報信,某片廢墟中好像有倖存者的動靜。劉剛和他的隊友抄起電鋸、生命探測儀和能頂起最多60噸重物體的氣囊,牽上拉布拉多犬,就跑向巴拉考特鎮,但挖了一下午,還是一無所獲。

  對於這次搜救行動的細節,隊員們都不願意多說,整整3天的搜救讓人十分疲憊。38歲的醫療分隊負責人、在聯合國和歐洲都受過SOS急救培訓的彭碧波醫生說,「沒有救到活人就等於沒有搜救。」

  下午5點左右,搜救隊終於決定放棄,從鎮上返回營地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氣溫從中午的近30度驟降到10度以下。裝滿賑災品的車隊向巴拉考特鎮北面的山區開進,兩輛救護車則閃著警示燈從山裡急速開出,和賑災車隊擦身而過。記者看到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小女孩,右腿上了石膏,打了繃帶,坐在公路邊的一片廢墟上,看著車來車往。

  「你的父母呢?」記者問她。聽不懂記者在說什麼,她眨巴著大眼睛,不出聲。

  「媽媽!」記者說了這個全世界都一樣發音的詞彙,小女孩哭起來了。

  巴拉考特鎮位於巴基斯坦首都西北180公裡,正好處在這次地震的斷裂帶上,幾近全毀。小鎮的南面一條深溪奔騰而過,鎮北面就是綿延的山區。山區裡零星的小村莊,目前只是從直升飛機上看到傷亡慘重,至於具體情況,誰都沒有進去看過。大地震已經過去了5天,但餘震時有發生,氣溫已經逼近0度。站在公路邊,災民們身上的毛氈無法抵擋寒氣,他們最後還是鑽回了倒塌的房屋廢墟的空隙中。「那裡擋風,暖和。」他們說。

  「最出色的救援隊」

  中國救援隊於10月11日下午6點左右到達巴拉考特地區,是最早到達的國際救援隊。在距目的地還有4公裡時,車隊因為山體滑坡受阻。8名搜救隊員步行首先進入災區現場,立即根據當地百姓提供的信息展開援救,2個小時後救出了第1名倖存者,第二天又救出2名。以這樣的成績,中國擔任了整個地區的國際救援的協調員。每天晚上,各國救援隊和巴基斯坦軍方的代表都會聚集在中國救援隊的辦公帳篷中,匯報當天的救援情況,協調第二天的任務。

  13日晚上7點整,亞塞拜然、阿聯、黎巴嫩、波蘭和西班牙救援隊的代表陸續來到協調會場,法國、日本和韓國的代表這天則沒有出席。

  其實前一天的協調會,已經宣布停止對倖存者的全面搜救工作,因為已經是震後第4天。「地震援救的72小時黃金時間已過,找到倖存者的機會微乎其微。」趙隊長說。但是因為波蘭和西班牙的救援隊今天剛剛抵達巴拉考特災區,中國救援隊新聞官黃建發還是特別向他們通報了這個決定。

  會議結束後,代表們在帳篷外合影留念。黃建發和巴軍方代表阿里單獨開了個小會。「巴軍隊對地震救災沒有經驗,」黃建發說,「我們在會議上就對巴軍隊的工作表示感謝,會議下才把各國救援隊的14條意見反映給他們。」

  在趙和平隊長看來,由中國救援隊來擔任這樣的協調員角色,說明「我們的工作已經得到了國際同行的肯定」。

  「美聯社的記者也說我們是最出色的。」他說。而他的隊員們更多的還是為救出3名倖存者感到興奮。

  記者剛坐下,他們就聊起了找到第1名倖存者時的情景。「我順著空隙一點點往裡蹭,終於看到了那個婦女,她的腿被壓住了,她的孩子的屍體就在旁邊。」中國救援隊隊員朱高德說,「我正要拉她,餘光瞟到了另一雙眼睛,再抬頭一看,老天爺,一具男屍,和我臉對著臉!」

  隊員們事後得知,那是她的丈夫。屋子倒塌的一剎那,丈夫用自己的身體,給妻子撐起了那一點點絕望與希望並存的空間。

  這樣的閒聊,從到達災區以來,為數並不多。對於中國救援隊的隊員們來說,現在才終於有了一點時間回味3天來的工作。「一忙起來,哪裡還會去多想什麼。」封耀輝醫生說話時依然還有學生的靦腆,「救人是我們平時訓練的唯一內容,而到了災區,就差不多變成了本能。」

  「救出人來,周圍的巴基斯坦百姓啪啪啪地鼓掌的時候,那感覺真棒!」姜川醫生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晚上9點,和中國救援隊一樣,其他的救援組織也都結束了一天的工作,開始安頓下來,埋鍋造飯。

  而不遠處的巴拉考特,那座廢墟之城,連同更遠處的連綿高山,都淹沒在了黑暗中。城鎮裡、山坡上,隱約可見的星星點點,是災民們點起的篝火。這些大難之後的倖存者們要在寒風中靠著這堆篝火,熬過又一個夜晚。而在他們身下的斷壁殘垣中,還有他們死去的親人。

  一座已經完全坍塌的清真寺旁,鋪著一張新地毯。一位中年男子正在祈禱,跪拜如儀。

  在一片新墳當中,另一位男子仍然跪著,默默無語。他是當地小學的老師,這裡埋葬的是他的學生。在此次地震中,孩子成為最嚴重的受害者,巴拉考特坍塌的三所學校中,1500名學生罕有倖存,他的學生就在其中。

  深夜11點,氣溫已降到0度以下,大風幾乎要把中國救援隊的帳篷掀翻了。

  軍隊成為臨時政府

  志願者夏爾剛過20歲,捲髮,眼睛深邃,瘦高。他是巴基斯坦哈利普爾市一所當地大學的大一學生。他和中國救援隊差不多同時到達巴拉考特地區,看見中國救援隊開始紮營,他就來幫手。第一天晚上,他露宿公路邊,第二天一早又來到中國救援隊,說自己可以幫忙做翻譯,於是就留了下來。在他眼裡,中國救援隊的隊員們都「很寬容」,「很有同情心」。

  他乾脆向記者學起了中文:手、腳、胸口、疼、很疼……並且學得很快,因為他發現這些詞在幫助傷者和中國醫生溝通病情方面很有用。

  當被問及為什麼會想到來災區做志願者時,「真主安拉告訴我們要真心誠意地幫助別人」,他說。

  抱著他這樣想法的當地誌願者,在伊斯蘭瑪巴德,在巴拉考特,在巴控克什米爾首府穆扎法拉巴德,在醫院和墓地,隨處可見。有很多志願者,步行十幾公裡山路,頭頂肩扛,將一包包衣服、食品帶給山區深處的災民。這樣的山路,走一個來回就要整整一天。從地震發生的第一天到現在,他們每天這樣走。

  「為什麼不通過政府把物資捐給災民?」記者問。「我們靠自己就可以。」他們回答。早上6點30分,西班牙的搜救隊已經穿上救援服,戴好安全帽,在營地外集結。隊長羅地拉說他們昨天剛到,對巴拉考特地區的災情還不甚清楚,亟需巴軍方告訴他們哪裡的災情最緊急。

  事實上,巴基斯坦軍隊已經成了各國救援隊重要的信息來源和後勤依靠。「當地的政府已經不存在了,原本12個部族首領,現在只找到1個,原來的地區首席行政官也沒有辦法聯繫到。巴軍隊在巴拉考特地區扮演了臨時政府的角色。」黃建發對記者說。

  而巴基斯坦士兵們最重要的一項工作,就是分散到方圓幾十公裡的山區,調查各個村莊的災情,把消息帶回給各個救援隊。這些信息,無論對於救援隊,還是災民,都彌足珍貴。

  就在西班牙救援隊集結完畢的差不多同時,兩隊巴基斯坦軍人也已經整裝出發。
災民在等待救援

  應接不暇的傷者

  10月14日早8時許,中國救援隊的一支醫療小分隊再一次從營地步行出發。隊伍一行10人,包括4名醫生、4名搜救隊員、1名通訊官和1名大使館工作人員,他們今天的目的地是距離營地10公裡外的山區的一個村莊。昨天巴軍士兵帶回來的消息說,那裡有超過250名傷員等待救治。

  跟隨醫療小分隊,記者再次進入災區。殘留的街道上人擠人,但大多數都是志願者、巴軍士兵和救援隊,至於當地人,死者還在廢墟下,傷者已經送到80公裡外的阿博塔巴鎮裡的醫院,留在巴拉考特鎮上的寥寥無幾。小分隊在經過那三間倒塌的學校時,看到羅地拉隊長帶著他的西班牙搜救隊,還有同樣是昨天抵達的波蘭搜救隊,已經開始挖掘工作。

  伴隨著每隔幾分鐘就從頭頂呼嘯而過的直升飛機,醫療隊翻過巴拉考特鎮,進入鎮北的山地。山路邊,當地的災民逐漸多了起來。一塊帆布加上幾根樹枝,一頂兩頭透風的帳篷是他們現在的家。每一架直升飛機飛過,災民們都會衝出帳篷,脫下身上的披肩,盡全力朝飛機揮舞。

  帳篷裡除了鋪在地上的一片氈布,再沒有任何東西。一個2歲半的小男孩,腳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安安靜靜的坐在氈布上,旁邊是他的兩個姐姐。小男孩名字叫薩班,在當地的烏爾都語中的意思是「雄鷹」。記者拿出身邊最後半塊巧克力給他,他接過去,微笑了一下,然後把巧克力掰成三份,分給了他的姐姐們。

  迎面又來一名男子,老遠看見中國救援隊就大聲喊了起來。他的夫人受了傷,正躺在前面的山腳下。他在前面小跑帶路,中國救援隊也小跑跟了上去。

  女傷者微微睜開了眼睛,或許是看到了陌生的男人,她又閉上了眼。當地的風俗,女人不能隨便見陌生男人,所以女醫生劉亞華留了下來,其他人都自覺地走得遠遠的。飛赴災區之前,中國救援隊並沒有刻意安排女隊員,但是到了巴拉考特鎮,才發現女醫生發揮了大作用。

  「要棉籤!」「碘酒!」「繃帶!」劉亞華醫生喊著她需要的藥品。避在一邊的工兵戰士就從20公斤重的大背包裡找出藥品來,遠遠地扔過去。

  一路走,碰見傷員就馬上處理,一個小時的山路走下來,醫療小分隊救治了10名受傷的災民。但是姜川醫生也另有擔心,「這樣一路醫下來不是個辦法,耽誤時間了,怕來不及趕到前面那個村子了。」

  正說著,前面的法國救援隊一名隊員跑了回來,「前面有傷員,你們能不能派出醫生去看看?」他問。

  但是裝藥的背包只有一個,這邊的女傷者還沒處理完。醫療隊員們稍有猶豫,法國人面有慍色:「磨蹭什麼?前面很緊急!」說完他轉身就走。

  「那我先上去看看吧,你們再拿藥上來。」劉慶醫生說完也跟了上去。

  一位巴基斯坦老者,傷了腳,傷口滿是泥土,劉慶醫生用了整整一袋生理鹽水才把傷口衝洗乾淨。傷口10釐米長,2釐米深,整個腳後跟就像要掉下來一樣,而且已經感染潰爛,傷口一暴露在空氣中,馬上有幾隻蒼蠅叮了上去。

  碘酒消毒時,原本安靜的老人突然像蝦一樣從地上彈了起來,眼睛瞪著面前的記者,想喊已經喊不出聲音,只能用雙手近乎癲狂地拍著自己的胸口……

  法國救援隊員全力按住了老人。混亂當中劉慶醫生想到了麻醉劑,翻亂了背包終於找到了一小支,用瑞士軍刀一敲,瓶子碎了一半,剩下半瓶麻醉劑也來不及注射,就直接倒在了老人的傷口上。

  老人這才安靜下來。「這樣的傷已經沒辦法治了,處理得太晚了。」劉慶醫生說,「必須馬上送下山截肢。」然後嘆了一口氣。

  又來了一個小男孩,頭皮上一道口子,裂到了頭骨。姜川醫生撥開他的頭皮給他清洗裡面的傷口時,小男孩終於忍不住掉了淚水,但是他一直沒有喊出聲來。小男孩的母親,只能雙手捧在胸前,仰望天空,喃喃祈禱。

  在這個叫做薩格爾的小村莊,源源不斷的傷員讓中國救援隊應接不暇,4名醫療隊員顯然是少了。山上的,鄰村的,前前後後一下子來了十幾個傷員。傷者的家屬圍住醫生,都把醫生往自己的家人這邊拉;還有幾個村民大聲說山上有五十幾個重傷員;法國救援隊員張羅著做一副擔架把傷腳的老人抬下山去;中國的醫生大聲招呼工兵從背包裡拿這個藥那個藥;還有記者在拍照。一時間,漢語、法語、英語、當地的烏爾都語,混在一起,亂成一團。

  讓人痛苦的選擇

  法國救援隊和中國救援隊試圖商量出一個解決混亂局面的辦法。但是語言的障礙之外,雙方的意見也有分歧。法國人希望中國醫療隊先處理完這十幾個傷員,然後再去山上看看村民們提到的五十幾個重傷者。但是中國醫療隊很猶豫,一方面其時已是下午一點,路才走了1/3,處理完這十幾個傷員,恐怕再沒時間進到前面250人受傷的村子,另一方面,山上50人重傷的消息也不確切,因為也有村民說重傷者已經送到山下。
傷員讓中國救援隊員應接不暇

  「難道看著面前這些傷員你們也見死不救?」法國救援隊員說。

  「但是前面還有250人受傷!」面對法國人質問的口氣,中國救援隊員也有些急。

  「那麼怎麼辦?我們要送傷員下山,你們要拿出方案來。你們這裡誰說了算?」法國人大聲說。他們把傷腳的老人抬上了剛剛做好的簡易擔架,徑直下山。

  法國人一走了之,中國救援隊員卻呆在那裡,好久沒人說話。

  中國救援隊還是在這個村子裡救治了那十幾個傷員。傷員中的大半,需要立即下山進一步治療。但是沒有擔架,也沒有人手。有4名當地男子,窩在稻草垛前曬太陽。志願者夏爾請他們幫忙把傷員運下山去,他們說自己的腳也受傷了,走不了。

  兩支救援隊的衝突的事情讓大家心裡很矛盾,面前的10個傷員,和前面的250個,誰棄誰舍?「這主要還是交流上的問題吧。」黃建發新聞官說。「看見病人不救感情上當然接受不了,但是感情用事會打亂部屬。救災不是在急診室,檢驗傷情後首先有個分類的問題,只要不致命,就留給後方的醫療隊處理,自己往前走。」彭碧波醫生做了理性的分析,「但是最要不得的就是猶豫不決。」

  「作為醫生,每個病人都要救;但是對整個醫療分隊來說……」姜川醫生也嘆了口氣,好像在自言自語。

  由於最後確認所謂山上的50個重傷者已經運下山了,中國救援隊決定繼續往既定目標前進,但記者並未得知他們是否來得及到達。

  在下山的路上,記者碰到了那4名曬太陽的男子,他們正在扛著擔架,把一位老太太運下山去。看見記者,他們不好意思地笑笑。在他們的身邊,綿綿不斷的志願者在頭頂肩扛,把一袋袋衣服和食品運到山裡去。

  悲情醫院

  距離巴拉考特80公裡的阿博塔巴鎮的阿烏博醫療中心,現在就像一間戰地醫院。南亞地震的兩個重災區,巴拉考特和巴控克什米爾首府穆扎法拉巴德的絕大多數重傷員,都被運到了這間醫院。從病房,到走廊,到室外空地上的帳篷裡,到處是受傷的災民。這裡的醫生、護士和志願者,每天從早晨8點開始工作,到晚上8點休息;而晚上9點,他們又上班了,一直到天亮。
一位巴拉考特鎮的災民在親吻他的兒子

  地震發生後的6天時間裡,這裡總共進行了6808例手術,或者說,差不多每1分半鐘就要進行1例手術。這裡最不夠用的,不是藥品,不是同情心,而是時間。

  聽不到太多哭聲。經歷了這樣一場災難,受傷者都是幸運的。然而對很多人來說,喪失家人的苦痛讓他們的未來像是一片空白。

  在醫院的重症監護室,記者見到了兩位受傷的災民。

  名叫阿勒爾的23歲少婦,手臂骨折,而頭部的傷勢使她重度昏迷。她的婆婆、弟弟和兩個侄子陪著她,他們在她的病床邊打了地鋪。她的父母和8個月大的孩子還留在巴拉考特,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這幾天來的生活可想而知。

  「你們對將來的生活有什麼打算?」記者問。傷者的弟弟搖搖頭。「等你姐姐醒過來,你們還會回到巴拉考特去嗎?」

  記者又問。

  弟弟點點頭。

  90多歲的老人賈比魯拉,被坍塌的屋頂砸傷了腰和背。他的家在巴特格萊穆河谷,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走出這片河谷,巴基斯坦軍隊的直升飛機把他從廢墟中運來這間醫院。

  他最小的兒子陪著他,因為老人不能躺下,小兒子就一直在背後託著他。

  老人似乎在發脾氣。「他一直要回家。」小兒子說,「背稍好一點他就要走。」但他們都知道,自己的家現在已經是一片廢墟。

  就在記者準備離開醫院的時候,突然一部紅色麵包車從大門口以超過40碼的速度闖了進來,又一個急剎車,停在了臨時充當急診室的大帳篷前。司機翻身下車,從後車廂抱出一個小男孩,等不及急救床,就直接跑進了急診室。

  小男孩半閉著眼睛,軟在病床上,護士給他輸血,輸營養液,針頭扎進小手時,他沒有任何反應。他叫迪爾薩德,今年7歲半。送他來的司機是他的叔叔。晚上6點鐘,他剛剛被從位於巴基斯坦西北部的拉合爾城的一所小學的廢墟中挖出來。他的父親是一名軍人,現在正在執行救災任務,而母親在拉合爾城的家中等待搶救的結果。

  結果是腹腔大出血,他的內臟基本上全都壞掉了。急診室的大夫搖搖頭,拉著男孩的叔叔的手說:「對不起!」

  他的叔叔,一個40多歲的男人,抱著記者痛哭失聲。「我愛他啊!我不想失去他啊!」他的喉嚨已經嘶啞了。

  這是記者在這間醫院聽到的第一場大哭。這個男人,在地震中失去了7位親人,他的侄子,小迪爾薩德,即將成為第8個。

  名叫阿齊茲的志願者,從小迪爾薩德被抱下車開始,就一直跟在他身邊,一步都沒有離開。記者正要走出急診帳篷時,他從後面趕了上來,拉著記者說:「請你告訴全世界的人,我們這裡不需要錢,我們需要帳篷和乾淨的水。請你一定告訴全世界的人!」他眼中有淚花,欲言又止,但或許小迪爾薩德的死激發了他的勇氣,他還是忍不住開始大聲說:「我們這裡,錢沒有用了。商人們把物資囤積起來,原來1000盧比能買到的帳篷,現在要價4000盧比;原來白色的裹屍布100盧比1米,現在能賣到800甚至1000盧比。這些商人要毀了我們的國家!希望總統管管這些骯髒的事情!」

  這間醫院救治傷員的開支,絕大多數來自醫院原先的積累和民眾的捐助。「至少到目前(10月14日)為止,醫院還沒有從政府得到一分錢的援助。」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醫院負責人說。

  又到了祈禱的時間。遠遠的誦經聲傳來,在這滿目瘡痍的家園,這一聲音帶來了平和。山坡上,星星點點的篝火又亮起來了,又是一個漫漫長夜。儘管家園滿目瘡痍,但太陽還將升起,生活還要繼續。

  連結

  南亞遭遇百年來最強震

  10月8日,突如其來的大地震搖晃了整個南亞次大陸北部地區。這次災難是跨國的,巴基斯坦、印度和阿富汗受到不同程度的衝擊,其中巴基斯坦損失最為慘重。巴基斯坦權威的地質專家稱,這是近100年來南亞地區遇到的最強烈的地震。據美國地質部門測定,此次地震為芮氏7.6級,日本地震專家測定的震級為芮氏7.8級,鄰國印度和阿富汗也明顯有震感。地震的震中位於伊斯蘭瑪巴德以東約95公裡,震源距地表約10公裡。

  受災最嚴重的是伊斯蘭瑪巴德以東約75公裡的巴控克什米爾地區。已知死亡的近3萬巴基斯坦人中,大多數都在這個地區。

  巴基斯坦權威官員16日宣布,巴地震造成的死亡人數已經升至39,422,受傷人數為6,500人,有330萬人無家可歸。

  巴基斯坦總理沙烏卡特·阿齊茲17日表示,災區的重建將耗資50億美元,歷時10年。(特派記者郭力發/自伊斯蘭瑪巴德專題攝影:記者 袁環)







相關焦點

  • 南亞大地震及救援重建
    2005年10月8日,巴基斯坦西北邊境省和巴控克什米爾等地發生芮氏7.6級地震。以下是那場南亞大地震的破壞、救援以及重建情況。  破壞  南亞大地震造成巴西北邊境省和巴控克什米爾等地至少7.3萬人死亡,近7萬人重傷,350萬人流離失所。死亡者中,1300餘人為印控克什米爾地區居民,其餘皆為巴基斯坦和巴控克什米爾地區居民。
  • 南亞地震救援款告急(圖)
    巴基斯坦財政部官員伊克巴爾·艾哈邁德·汗11月8日說,世界銀行和亞洲發展銀行評估小組預計,南亞大地震在巴基斯坦和巴控克什米爾地區共造成約8.6萬人死亡。這一數字比巴方目前公布的官方數字高出1.3萬。
  • 南亞大地震
    南亞大地震 2005-10-27 09:27 作者:薛巍 2005年第38期
  • 齋月中的南亞大地震(組圖)
    上午8時50分(北京時間上午11時50分),芮氏7.6級的南亞地震發生了。位於巴基斯坦北部和巴控克什米爾地區多數學校的教室隨即倒塌,另有一些學校則被山體滑坡產生的泥石流衝毀。  受災嚴重的曼塞赫拉市警長亞明·汗說:「困在這一地區三所學校廢墟裡的大約350名孩子已沒有生還希望。加裡哈比布拉鎮的一所女子高中和一所男子高中已被夷為平地。我們還了解到,巴拉果德一所學校也被泥土吞沒。」
  • 南亞地震災區迎來艱難冬季 巴基斯坦救援仍在繼續
    本報記者 陳一鳴攝   12月初,紛紛揚揚的大雪「如期」飄落在南亞次大陸北部的崇山溝壑。然而,今年的瑞雪對於兩個月前從那場7.6級大地震中死裡逃生的倖存者來說,卻意味著更加艱難的嚴冬已經到來。  地震發生後,巴基斯坦政府把震後工作劃分為營救、救濟、安置和重建四個階段,並緊急成立了以祖拜爾中將為主席的地震救援和重建局,全面協調災民安置、物資運送、傳染病防治及災區重建等工作。
  • 南亞大地震威力相當於128顆原子彈2萬人死亡(組圖)
    ,南亞大地震造成的死亡人數不斷上升。許多災民被困在倒塌的房屋中,等待救援。由於大雨天氣、設備簡陋,救災工作進行非常緩慢,導致災區的人們異常不滿。另外,一些地震專家說,巴基斯坦的這起地震與去年引發南亞大海嘯的規模為芮氏9.0的強地震,屬於相同的地震帶,而這次強震釋放出了能量相當於128顆原子彈的爆炸威力,因此,專家們稱,未來屬於同一地震帶的南亞地區,恐怕還將發生更多較強的餘震。
  • 巴基斯坦紀念南亞大地震一周年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6年10月08日 21:14 來源:   新華網伊斯蘭瑪巴德10月8日電(記者李敬臣)巴基斯坦8日舉行一系列活動,悼念一年前南亞大地震的死難者  巴控克什米爾首府穆扎法拉巴德是地震重災區之一。當地時間8時51分,即去年10月8日裡氏7.6級大地震發生的同一時刻,克什米爾大學上空響起警報聲,在那裡參加悼念活動的人們向地震死難者默哀一分鐘。
  • 「天堂」和「地獄」,原來只有一步之隔,要進要入,也只一念之差
    發展到後來,「野狐禪」幾乎又進一步地演變成為「邪魔外道」的代名詞,非但《儒林外史》等名著用以指斥有欠講究的八股文章,就是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口頭使用的頻率也往往很高很高。在佛門中,野狐禪原為《五燈會元》第三卷所載的一個禪宗公案。當年百丈懷海禪師每次當眾說法,總有一個老人混在裡頭,側耳聆聽。一天說法完畢,眾人陸續散盡,唯獨老人留下不走。懷海問:「汝是何人?」
  • 國際社會緊急援助南亞地震災區(圖)
    本報通訊員 肖斌 攝  在南亞次大陸發生芮氏7.6級強地震之後,國際社會迅速做出反應,對受災國家表示慰問,並積極提供援助。北京時間9日,中國政府派遣國際救援隊搭乘中國民航包機趕赴巴基斯坦地震災區實施國際人道主義救援,救援隊當日抵達伊斯蘭瑪巴德機場。  中國派救援隊赴巴災區  南亞大地震發生後,中國政府立即做出反應。
  • 南亞大地震追蹤:中國國際救援隊今天回國
    晚報訊 在圓滿完成救援任務後,中國國際救援隊今天回國。在巴基斯坦受災最重的小鎮———巴拉考特戰鬥的10天中,成功救出3名倖存者,救治591人,證明自己的國際化和專業化。首次擔當的「協調人」也得到各方認可。
  • 南亞大地震一周年 巴基斯坦舉行紀念儀式
    據新華社10月8日電巴基斯坦10月8日舉行一系列活動,悼念一年前南亞大地震的死難者。  巴控克什米爾首府穆扎法拉巴德是地震重災區之一。當地時間8時51分,即去年10月8日裡氏7.6級大地震發生的同一時刻,克什米爾大學上空響起警報聲,在那裡參加悼念活動的人們向地震死難者默哀一分鐘。
  • 南亞大地震中國派出救援隊 醫療隊長是湖北老鄉
    首頁楚天都市報國內新聞  南亞大地震中國派出救援隊 醫療隊長是湖北老鄉  (2005-10-14 07:38:11)  荊楚網消息(楚天都市報)(記者易敏)10月8日,南亞發生大地震,次日,我國便派出由49名隊員組成的中國國際救援隊,奔赴災情最嚴重的地區開展國際人道主義救援。
  • 墨西哥一座危險的邊境城市,與美國一河之隔,天堂與地獄近在眼前
    墨西哥是與美國接壤國家,墨西哥人常常感慨離天堂太遠,離美國太近。傳說中的墨西哥很亂很危險,很多人不敢去這個國家,治安狀況可想而知了。華雷斯是墨西哥北部邊境城市,與美國埃爾帕索隔河相望,它是美墨邊境最危險的城市,一邊是天堂一邊是地獄,一道牆兩個世界。
  • 南亞大地震拉近印巴距離 雙方互相開放克什米爾
    南亞地震災後救援工作把印度和巴基斯坦兩個「老冤家」緊密聯繫起來。印度政府22日提議,在克什米爾實際控制線印度一側設立3處救援中心,方便巴基斯坦災民求醫和探親。作為回應,巴基斯坦向印度提議,開放巴控克什米爾地區5座檢查站。
  • 巴基斯坦紀念南亞地震1周年 180萬人仍居無定所
    巴基斯坦紀念南亞地震一周年穆沙拉夫為7.3萬名死難者默哀  無法忘記那些可怕的場面  巴基斯坦全國8日舉行紀念活動,悼念一年前南亞大地震死難者。巴基斯坦總統佩爾韋茲·穆沙拉夫前往災區,為死難者默哀。
  • 南亞大地震死亡人數逼近9萬
    據美聯社報導,官方消息稱,10月8日在南亞地區發生的大地震目前已經造成87350人死亡。  巴基斯坦財政部高級官員伊克巴爾·艾哈邁德·可汗透露,在世界銀行及亞洲發展銀行與巴基斯坦政府及救援機構協作評估後,巴基斯坦官方統計數字顯示,該國在地震中的死亡人數由原來統計的7.3萬人升至8.6萬人。
  • 巴紀念南亞大地震一周年
    作者: 來源: 新華社  據新華社電 巴基斯坦8日舉行一系列活動,悼念一年前南亞大地震的死難者。  巴控克什米爾首府穆扎法拉巴德是重災區之一。當地時間8日8時51分,即去年10月8日裡氏7.6級大地震發生的同一時刻,克什米爾大學上空響起警報聲,參加悼念活動的人們向死難者默哀一分鐘。
  • 7分鐘天堂到地獄,大連人輸得冤嗎?
    天堂到地獄,恐怕這是大連隊新賽季首秀的真實寫照。將近80分鐘的大好局面,只經歷了短短7分鐘就蕩然無存…… 從中立角度看,大連人隊與山東魯能打出了一場精彩而又符合中超開賽
  • 「地震」5分鐘後……(組圖)
    ——金尚社區志願者應急救援演練目擊記  本報訊(記者 徐雁寧)昨天下午3時30分,隨著幾聲極大的聲響,地面出現了「震動」——金尚小區地震應急救援演練開始了。  居民樓多處「著火」,煤氣管道「洩漏」,供電線路「中斷」,自來水管「破裂」,許多小朋友和居民「驚惶失措」,有居民在地震中「受傷」……  「地震」發生後5分鐘,社區和學校立即啟動災害應急救援預案。社區志願者迅速到社區組織疏散工作,他們引導居民按預定路線集中到金尚社區的安全地帶。
  • 南亞大地震一周年老布希為災區籌款
    去年10月8日,一場突如其來的大地震襲擊南亞地區,造成巴基斯坦7萬多人死亡,300多萬人流離失所,近6000所學校被毀。地處巴基斯坦西北邊境省的巴拉考特市在地震中被夷為平地,3萬居民中約8000人死亡,成為地震重災區之一。在地震一周年後,巴拉考特的許多地方仍然保持著地震發生後的舊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