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澳大利亞想要獨立建國!
根據英國每日郵報幾日前的報導,西澳大利亞州人民希望自己的州像英國脫歐那樣「脫澳」,甚至提前自行確定了未來的總理、未來國歌的創作者以及國旗的樣式。
對於這種舉動,西澳州長嗤之以鼻,前外交部長也不以為意,畢竟類似行動歷史上發生過不少次都無疾而終,本次也大概率又是一場自嗨式鬧劇。
什麼是西澳
西澳大利亞州是澳大利亞最大的州,佔了澳大利亞約1/3的土地面積,同時也是世界第二大國家分區,僅次於俄羅斯的薩哈共和國。
西澳大利亞州的規模極其巨大,簡直稱得上半個大陸不過大部分區域為荒漠,人口集中在西南沿海(底圖:shutterstock@Anton Shahrai )
西澳的開發要從19世紀一批罪犯的抵達說起。
1770年,英國宣布擁有澳洲主權;1778年,英國航海家亞瑟·菲利普率領首批移民定居雪梨,在此地升起英國國旗,澳洲正式成為英國殖民地。
良港眾多、氣候溼潤的東南沿海與內陸差異巨大,早期的幾個殖民點如今都是澳洲海岸的關鍵城市(澳大利亞-雪梨-植物學灣,圖片:wikipedia@Cnes - Spot Image)
此時,美國正在進行獨立戰爭,而這間接促進了英國對澳洲的開發——此前的100多年間,英國一直將戰爭囚犯送往美國或加拿大的流放地。但在這個美國反英的戰爭時期,英國擔心送到加拿大或美國的囚犯會聯合美國來對付英國,因此英國在考慮另尋囚犯流放地,此後,澳大利亞便入了英國的法眼。
事實證明,無論嚴寒與酷暑,都難不倒久經考驗的英國囚犯,雖然倫敦的紳士老爺看不上這蠻荒土地(圖片:shutterstock@Alexander Gold)
(圖片:shutterstock@Zorro Stock Images)
在以新南威爾斯為中心的東南區域建立流放地後,19世紀初,英國又把目光瞄到了澳大利亞西部。這時,澳大利亞西部的三分之一都是無人居住的土地(當時叫紐荷蘭)。出於對法國會搶先一步宣稱佔領這片土地的擔心,以及擴大囚犯流放地的目的,新南威爾斯州(英屬)便派遣英國探險家埃德蒙·洛克耶少校以及23名罪犯,於1827年到澳洲西南部的喬治王灣建立了一個定居點。
雖然英國人先佔了澳洲大陸最好的一塊兒地,但對大部分區域仍然缺乏了解,而且暫時也沒人、沒時間去管內陸地區了,優先佔領大陸周邊的依據土地方為要務(圖片:shutterstock@Anton Shahrai )
喬治王灣所對應的就是歷史名城奧爾巴尼了(圖片:google map)
在後續對西部的探索過程中,天鵝河也被認為是個絕佳的殖民處。於是1829年5月2日,英國同意在在天鵝河設殖民地。
天鵝河對應的則是西澳大利亞首府珀斯了,真的是西澳寶地(圖片:shutterstock@Johnny Lye)
三年後,第一個喬治王灣定居點的控制權移交到了天鵝河殖民地,並被命名為奧爾巴尼;也是在這一年,天鵝河殖民地的人口達到1500人左右,名稱也正式變更為西澳大利亞。
直到西澳大利亞發現金礦之前,該地的人口增長與經濟發展都相對遲緩。
當然,發現金礦的不止西澳大利亞,東澳大利亞也有,不過對於荒涼的西部,這個消息顯然更為重大
(1872年發現與新南威爾斯州的大塊兒黃金,底圖:shutterstock@travfoto )
1886年,西澳發現了金礦,刺激西澳開啟了經濟革新和自治運動,西澳的經濟開始起步;十年後,首府珀斯新港口的完工,以及一條名為「金礦區供水項目」的管道的修建,大大促進了西澳的發展——該管道1903年完工,每天能夠將23兆升的水運到西澳大利亞州的金礦區。(該工程至今仍在運行,為33000多個家庭、礦山、農場以及各企業的100000多人供水)。
礦業熱潮也帶動了內陸一眾礦業城鎮崛起(西澳大利亞-卡爾古利露天金礦,圖片:shutterstock@Inc)
經過20世紀的探索與發展,資源富裕的西澳如今形成了以礦產資源開採(鐵礦石、煤炭)為主,農牧業為輔(小麥等)的經濟發展結構,為澳洲的經濟做出了重要貢獻。西澳是世界上最大的鐵礦石生產地,礦產和能源出口佔據了澳洲出口量一半左右、總GDP產值的5%左右;該州的人均GDP也為全澳最高,為澳洲貢獻了巨額消費稅。
澳大利亞出口結構中,礦產品比例是壓倒性的,其次就是農產品,極少的人口坐擁一個大洲的資源,不富都難。
(2017年澳大利亞出口,圖片來自:wikipedia@OEC)
歷史上鬧的獨立
西澳鬧獨立遠非第一次了,自從1901年加入聯邦開始,分裂主義就時不時出來刷一番存在感。
在1930年大蕭條之前,西澳的主要出口商品是小麥。然而,隨著經濟蕭條的來臨,小麥價格暴跌,人民生活水平下降,首府珀斯的失業率都達到了30%。此時,分裂勢力趁機崛起,各種自治團體湧現,並利用人民對大蕭條的不滿發表獨立性和煽動性言論,要求獨立的呼聲一時甚囂塵上。
失業大軍匯聚在珀斯街頭要找領導談一談(圖片:wikipedia)
最終在1933年,西澳舉行了獨立公投活動。結果顯示,不僅首府珀斯有大量的獨立擁護者,整個州也是一樣——在237198名選民中,有68%的人對西澳獨立投贊成票。
1933年要求獨立的請願書(圖片:wikipedia)
但即便想獨立最後也沒有成功,當時的澳大利亞還屬於英國殖民地,英國政府拿出聯邦憲法,一下子就把這事兒否決了。憲法寫明:「(澳大利亞)同意在大不列顛及愛爾蘭聯合王國的王室下建立一個不可分割的聯邦。」
這起分離事件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團結在英國國王身邊的各殖民地領導人們,雖然各個都執掌一國,但咱們是不可分割的(圖片:wikipedia)
40年後,一位大企業家又發起了一場分裂運動。
朗格·漢考克是澳大利亞的鐵礦石大亨,他在1974年時四處宣傳獨立思想,理由是他認為澳大利亞設置的貿易壁壘阻礙了該州主要的採礦業和小麥出口產,同時這兩個產業也並未獲得足夠的國家支持。
然而,當時西澳州的經濟正在快速增長,眾多基本設施建設工程也在火熱進行,處在前所未有的繁榮階段,所以他的求獨立聲音並未引起什麼波瀾。
搬一車賺一車,賺多賺少都能賺哪有時間考慮什麼政治議題(底圖:shutterstock@travfoto )
進入21世紀之後,西澳求獨立的呼聲達到高潮。
21世紀以來,澳洲靠資源繁榮(resource boom)的現實得到了更廣泛的認知,更加凸顯了富於資源的西澳對澳大利亞經濟的重要性,但西澳得到的國家資源仿佛難以匹配其對經濟做出的貢獻。
正如前西澳州總理在2008年演講所言,當時西澳貢獻了澳洲出口的35%,但得到的大部分收入都花在了首都坎培拉的經濟增長上。另外該州佔有全國人口的10%左右,為國貢獻了超過10%的消費稅,但獲得的財政分配只有6%。而根據當年的預計,如果這種情況繼續下去,到2020年時,西澳將只能獲得聯邦分配收入的5%。
西澳人民挖自己的礦,用自己的港口賺國外的錢,如果沒有聯邦政府收稅,可能日子過得還更好?(西澳大利亞-珀斯港,圖片:google map)
當國家利用某地的豐富資源發展經濟,而該地卻未能分享經濟發展的成功,分裂主義再度出現就很容易理解了。
因此在情況並無改觀的情況下,2017年9月時,西澳自由黨州會議通過了一份「脫離澳洲」的提案,提案要求建立一個委員會,評估西澳在大英國協內變成一個獨立的州的可能性,新的無黨派西澳大利亞分離運動正式開啟。
西澳大利亞這一眾港口城市雖然相距甚遠,但在出口致富這一點上是能達成共識的,單個港口的興衰也不取決於遠在東方的中央政府,只要有錢賺,為什麼一定要留在澳大利亞呢(底圖:shutterstock@Anton Shahrai)
這次又是為什麼
有了這麼多次「前科」,西澳又想獨立也其實不足為奇,那麼這次又為什麼呢?
首先還是基本原因,西澳人有驕傲的底氣。西澳人口人均經濟貢獻達到了維多利亞州的31倍、新南威爾斯州的4倍,「有錢」讓西澳人「任性」起來,不願意和其餘地區的「窮人」分一杯羹。
其實澳大利亞已經是和美國、加拿大看齊了,但西澳大利亞要比澳大利亞人均再高出一截(圖片:google.com)
第二,西澳人還是認為自己對國家的貢獻和回報不成比例。西澳為澳大利亞其他地區創造了無數的出口收入和消費稅,但獲益過少。
從2006至2016年間,按人均計算,西澳州的居民每人為國家運轉貢獻了17299澳元(約合8.4萬元),相比之下,北領地的居民每人能得到166000澳元(約合80.7萬元)的補貼,並且除了西澳,只有新南威爾斯人是同樣為國家做貢獻的。這擱誰身上誰也不願意。
西澳人民仿佛被轉移支付了
當然,此次獨立運動的直接導火索還是疫情期間的邊境封鎖問題。
4月6日,為了遏制疫情發展,西澳對州際旅客關閉了邊境,經過幾個月的努力,該州疫情得到很大改善,重新打開邊界也已經放在了日程。
但是,該州民眾對此決定並不樂意,用他們的話說就是,「我們近幾周來已經重新回歸正常,經濟正在復甦,人們正重回工作崗位工作。我不想看到我們所有的辛苦白白浪費。」
每日郵報調查,超過一半人想要脫離澳洲
為了給「獨立運動」造勢,各家媒體也紛紛出動,貢獻了一波支持性質的神評論:「「西澳的鐵礦資源足以支撐一個全新礦產帝國!」「我們本來叫紐荷蘭,本來就跟澳大利亞沒有一分錢關係!」
這一從上個世紀延續至今的目標,如果實現了,恐怕珀斯會是最大贏家?(中間的天鵝是指珀斯天鵝河?圖片:wikipedia)
其實,根據西澳的資源優勢和經濟發展條件來看,假如西澳獨立,未必會比現在發展得差,甚至有可能比澳大利亞州富裕得多。
但即便如此,西澳獨立的可能性在可以預見的將來還是很小,而這主要是受到兩個現實問題的牽制:一方面,一個主權國家將要建立自己的國防軍和外交部門,這需要資金和人才的投入,真的都自己搞起來成本很高;另一方面,澳大利亞當局當然也會不遺餘力地阻攔任何形式的獨立。
有可能麼(底圖:shutterstock@Anton Shahrai)
這兩個問題,任何一個解決起來都不容易。同時,現任西澳州的州長也並非西澳分裂的支持者,他還在多次呼籲民眾不要衝動,應當理性考慮問題。
民眾其實也未見得就真的不理性。和世界上的很多富裕地區一樣,民意所謂的獨立有時候未必真的意味著一個主權國家的分裂,而是為了通過這種方式當一個會哭的孩子,多爭取兩口奶瓶裡的奶。
理想很豐滿但現實很骨感,西澳想獨立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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