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新京報
原標題：需求不旺價格走低，陝西奶山羊產業迎疫情大考
每年3月下旬，陝西240萬頭存欄奶山羊會正式進入產奶季，下遊乳企也將開啟奶源「爭奪戰」，然而今年春天並未給當地小養殖戶一個明媚的開端。
據新京報記者了解，陝西不少羊奶粉企業受疫情影響銷售不暢，產品庫存高企，資金鍊緊張，收奶積極性不高。這造成了生鮮羊奶價格暫時走低，部分企業還通過在奶源指標上設卡的方式變相減少收奶量。而相較於奶價走低，業內更擔心「過山車」式的奶價波動對養殖信心造成影響，早在去年就已發生部分陝西奶山羊外調、農戶棄養的情況。
業內預計，從政策、資本、需求、質量等角度來看，奶山羊養殖將從小散狀態向規模化方向發展，而疫情將加速這一變化。
企業收奶不積極
慶陽偉赫乳製品有限公司千頭奶山羊飼養場景。圖/受訪者供圖
慶陽偉赫乳製品有限公司畜牧部經理文靜告訴新京報記者，奶山羊產奶期通常在3月下旬到11月下旬，因此今年的收奶環節尚未受到疫情影響。不過由於終端產品因疫情銷售不暢，原料、產品庫存高企，很多下遊羊奶企業收奶並不積極。
「目前生鮮羊奶價格是5.5元/公斤，較去年同期的6元/公斤有所下降。不少小養殖戶還反映企業收奶時會在指標上設卡，用這種方式少收奶。」文靜認為，很多小戶手裡只有三五隻羊，不可能自備檢測設備，如果羊奶賣不掉，會給羊羔吃一部分，自家喝一部分。但如果廠家持續不收，很多養殖戶就有倒奶風險，甚至有可能放棄養殖。
「今年受疫情影響，成人羊奶粉市場還未完全恢復，這也導致羊奶價格同比下降。」 據陝西省乳品安全生產協會副秘書長王偉民了解，目前有些成人奶粉企業庫存積壓嚴重，資金吃緊，對於是否收奶很矛盾。如果4月份市場能夠回暖，成人粉庫存能夠銷售出去，那企業就敢大膽收奶了。」王偉民說。
儘管有養殖戶反映羊奶價格降到了4.5元/公斤，再養下去就要虧損。但王偉民認為，奶山羊養殖成本遠低於奶牛，疫情期間牛奶收購價已跌破4元/公斤，「與養牛相比，現在的羊奶價格已經算高的了。」
楊凌聖妃乳業有限公司品牌孵化中心總經理張龍璽也稱，由於陝西奶山羊養殖主要以家庭、個人為單位，規模在幾十頭到百十頭不等，因此飼料結構也比較多元，養殖成本受疫情影響較小。從奶價上看，幾家大型羊奶加工企業近幾日才開始恢復收奶，羊奶價格也從幾日前的5.2元/公斤略漲到5.5元/公斤，預計全年奶價在每公斤5元到6元之間。
養殖信心恐受影響
與倒奶情況相比，張龍璽更擔心奶價對養殖信心的影響。
數據顯示，陝西羊奶山存欄量截至2019年底已達到240萬隻，羊奶年產量達到70萬噸，羊乳製品產量達到12.9萬噸，全產業鏈產值達到285億元，在奶山羊良種規模、存欄和羊奶產量、羊奶加工能力、羊乳製品產量及羊乳製品市場佔有量方面居全國第一，已形成「世界奶山羊看中國，中國奶山羊看陝西」等行業共識。
然而受養殖成本高、人才欠缺、管理基礎差等影響，奶山羊規模牧場在陝西並不多見，這也導致下遊企業通常要四處收奶，且無法與奶農達成穩定的收奶協議。奶價走高時，奶農單方面撕毀合同的情況時有發生。
2018年受配方註冊制等影響，不少羊奶粉企業大量囤積羊奶，到陝西搶奪奶源，導致羊奶價格一路走高，收購價曾一度達到9.8元/公斤。「2019年，大家想著也會漲，但實際情況正好相反，到了8、9月份奶價已跌到3塊錢，很多農戶就把奶山羊賣了。」文靜說。
據一位業內人士透露，導致2019年羊奶價格走低的因素在於羊奶粉銷量下降，企業庫存高企。而監管部門對成人羊奶粉非法會銷的打擊，使得陝西80%以上的企業受到影響。此外，2019年終端奶粉大幅漲價，也導致很多經銷商虧損嚴重，棄而不做。
張龍璽認為，2018年的高奶價並不符合市場規律，更多的是下遊企業惡性競爭、互相鬥氣的結果，是行業不成熟的表現。而在羊奶價格「過山車」式的變動中，陝西奶農的養殖信心正在逐漸流失。
文靜也向新京報記者證實，受奶價走低影響，去年陝西奶山羊外調情況比較多，買家主要來自內蒙古、雲南、湖南地區的大型羊奶企業。可以預見這些地區看好奶山羊的發展前景。文靜預計，受陝西存欄下降及社會對羊乳價值認同等影響，今年羊奶價格可能會略有上升。
規模化養殖被看好
作為奶山羊規模養殖企業，慶陽偉赫乳製品有限公司眼下最大的問題不是奶價下行，而是從海外訂購的奶山羊遲遲無法進口。
據該公司畜牧部經理文靜介紹，偉赫公司是甘肅最大的奶山羊養殖企業，牧場設計規模2萬隻，現有存欄奶山羊4000隻，計劃今年從澳大利亞、紐西蘭陸續引進1.3萬隻奶山羊。早在去年，偉赫公司就將首批6000隻奶山羊的進口手續辦完，並計劃在今年3月中旬完成引進，「但受全球疫情影響，我們的人出不去，澳洲的人過不來，到現在連一隻羊都沒進來。」
此外，飼料成本、防疫成本也受疫情影響有所上漲。文靜稱，小戶養殖通常是有啥吃啥，但養殖規模上千的牧場對飼草料要求較高。受疫情影響，今年2月玉米價格每噸上漲二三百元，豆粕每噸上漲了四五百元，價格已超過去年歷史高點。而每月的防疫成本大概在三五千元，約是疫情前的十倍。
儘管疫情給公司帶來了一定考驗，但文靜認為，奶山羊走向規模化養殖將是必然趨勢，可有效避免奶價劇烈波動。從需求來看，規模牧場的奶源質量更好，更可控，下遊加工企業也希望從規模牧場獲得穩定的奶源供給；從政策上看，陝西「千億羊奶產業計劃」已提出以規模化牧場為引領、千隻牧場為主體、家庭牧場為補充；從資本上看，從雲南、湖南、安徽到甘肅、陝西，許多大型企業和資本已投入到奶山羊養殖領域。
事實上，規模養殖企業的優勢已在這次疫情中有所體現。據文靜介紹，目前偉赫公司所售生鮮羊奶價格最低也可達到7.5元/公斤，且連續幾日有加工企業表達了收奶意願，「這說明優質羊奶資源還是緊缺的。」
新京報記者 郭鐵 圖片 受訪者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