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克昭盟與巴彥淖爾盟交界處的黃河，泥湯遠處是霧裡看花般的烏拉山
華清池洗浴中心
圖/文 唐若甫
我在呼和浩特，住進一家高樓大廈，離市中心的新華廣場和中山東路近在咫尺。這是團購的酒店，一夜只要108，住兩晚還有優惠。堂哥和他的朋友開車來機場接我，但他們並不知道市中心有這家酒店。對於一家掛牌四星級，這有點不尋常。
車到跟前，堂哥才大呼，這原來是世奧酒店，緊挨著世奧購物中心。我所知道的名字是鵲橋大酒店。只是這裡既沒有鵲也沒有橋，就連房門下的彩色小卡片都沒有。
原來的世奧酒店是四星標準，也就是過年剛剛改建成現在的鵲橋大酒店，因為公款消費遏制，加之經營不善，從昔日的豪華搖身一變為如今的快捷。雖然不能說是一堆榮耀的廢墟，但仍能從建築裡看出曾經的輝煌。闊氣但空空如也的大堂；三臺電梯和花崗巖的電梯間；浴室裡原來浴缸的痕跡和被堵住的出水口，如今是淋浴房；一應俱全的家飾；兩張座椅和茶几整齊地擺在窗口正對著大床；窗下是熙熙攘攘的商業街。支嘎作響的床、灑滿陽光的地毯和寬闊的寫字檯在無聲地述說這間飯店少為人知的久遠過去，就像《布達佩斯大飯店》一樣，處處閃耀著記憶的光斑。
我是從西安來到內蒙，從北京去到西安，從昆明去的北京。在西安我也住在市中心，文昌門對面的富海明都，酒店緊挨著護城河和永寧門。這是我第三次到西安，但活動範圍依舊在小寨和大唐不夜城四周。即使這次有四天的閒暇，也沒有勇氣去看兵馬俑和華清池。歷史對我而言是可有可無和將信將疑的存在，就如同事實與偏見的距離不過是驚鴻一瞥，現世與過去的距離不過是黃粱一夢。於是西安最後逗留的一日，我去了車展，在幾日厚重的音樂會後讓自己陶醉在直白的食色生性中。
從富海明都10層樓的房間放眼望去便是寬厚高大的城牆，這也是我在從酒店步行距離內唯一找到的多少能與n朝古都發生關聯的印跡。入夜，牆頭旌旗飄飄，岸邊華燈初上，路上車水馬龍。環城南路旁的建築就像長安街旁的大樓一樣，油桶般臃腫地矗立在護城河邊。破碎的帝王夢如今被同樣直白地濃縮為從皇家貼膜到長安一號的各色霓虹中，伴隨著遍布的高檔洗浴中心，講述著漢唐盛世下華清池的新顏煥發。
出發赴內蒙的前一晚，我搬出了文昌門，住進黃燕村的一家公寓，也是團購的，後來發現是家黑店。店家以沒有收到網站訂單為由，又說沒有空房，最後直白地說是國慶特殊情況，要我加價才讓入住。在腎上腺素的刺激下，我以因果相報入手，從儒家的禮樂之道一直講到了革命的契約精神，最後以「黑店也要遵守道上規矩」收尾，末了還不忘加一句「你怎知我在我們那旮瘩不是混黑道的」壓軸。估計是店家疲於照應其他住戶，忍受不了我半小時的喋喋不休，按原價給我升級到了一間大床房，這才把我打發走。
在那間沒有窗戶的大床房間裡，我翻看車展拍的各色美女照，聽著隔壁傳來的喘氣聲，不知不覺就昏睡過去了，差點誤了去內蒙的航班。
2014年10月5日於呼和浩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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