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烈的爭端此起彼伏,尤其在基督教曆法的21世紀之後,產生衝突的起因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再是諸如世界貿易、工業生產、重要港口、海洋霸權或「消費市場」等原因,也不再是20世紀及之前年代裡在大國外交及經濟政策中佔據主導地位的能源問題。這些新型衝突的起因往往是出於不同群體及民族之間標準規範的建立與適用,例如生育與人口的管控,「人口更新速率」既應當與不同人種的種間差異掛鈎,也應當受經國際議會投票決策並最終交由國際權力機關貫徹落實的法律法規之掣肘。當然,種族歧視是人們所不能容忍的,至少在這些問題上是如此,人本主義原則和「平等」觀念深入人心,衛道士們的高聲疾呼已顯得不再必要。然而,曾經在「空間和人口兩全其美」的時代存在過並可行的生活方式在當時變得必須殫智竭力方能爭取得到,因為他們清楚地意識到時代已經改變,眼下只有兩條道路,要麼生存,要麼滅亡。當時出現了一種危險至極的狀況:主要是亞洲和非洲最貧窮的國家發生了大面積的饑荒,數以百萬計的兒童因貧窮而食不果腹,早早夭折。甚至,即使是歐洲的工業化國家也難逃營養不良伸出的森森魔爪。這直接導致社會動蕩和政治顛覆在世界各地都頻繁上演。波羅的海的各民族以及斯拉夫人、斯堪地那維亞人、日耳曼人、拉丁美洲人、希臘人、瓦隆人、佛蘭德人、盎格魯-撒克遜人、一部分印度人和以色列人形成了統一陣線,他們在「人道主義」與人類「亟待的抉擇」之間作出了取捨,並最終動搖了他們先祖精心構建出的文明大廈。嚴峻的形勢如同一個緩緩收緊的絞索,它冷酷無情地將人類命運置於懸絲之上,理論和實踐之間因然產生了可怕的矛盾。隨著幾十年的光陰荏苒,人們逐漸發現他們所面臨的不僅是食物的匱乏,更是生存空間的緊縮以及前所未見的「數字幽靈(人口冗餘)」,在這場恐怖的噩夢肆虐之下,人類的生命不再寶貴,甚至變得一文不值,最終人類不得不以最原始的方式來消除膨脹的人口——即將人類迄今為止的所有成就統統抹殺。在那個時代裡,古老的叢林法則將早期文明的信條撻伐得潰不成軍。不幸的是,儘管有色人種人口眾多,但他們因輕信由白人主導的中央聯邦政府制訂的國際條約而自廢武功,所以他們在全方位的對抗中都佔盡劣勢。另一個不利原因則是他們無法有效應對新銳的大規模毀滅性武器以及「科技化」戰爭。因此,人類上古的原始衝動和本能在當時一一復甦,縱然只是曇花一現。對於我們生活在19世紀和20世紀的人們而言,我們永遠無法想像未來在這個名為地球的「人類有機體」中找到一片安身立命之地竟會變成如此奢望。終於,巨大的災厄驟然降臨,如洪水猛獸,打得人們措手不及。所有的補救措施屆時都顯得為時晚矣。很多研究人口統計學問題的科學家因其失職與誤判而被批駁得體無全膚。隨後,公眾抗議的怒火又劍指羅馬教廷與新教教會,因為他們「不接地氣」,因循守舊,致使世俗社會未能及時立法以有效監察人口數據並控制生育。而那些美好的歲月,即白人放下膚色的成見,並開始高聲疾呼「人人生而平等」的歲月,那些白人之間為了捍衛人性與天賦的自由而不惜兵戎相向的歲月,那些人們不因膚色的差異而勢不兩立的歲月——在當時看來都已化作夢幻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