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偵探故事:「不眠不休」的平克頓偵探社

2021-02-26 Ga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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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小說還是影視劇作品,驚險、懸疑的偵探故事始終是人們鍾愛的題材。偵探們或者有著超高的智慧,從蛛絲馬跡追蹤到兇手;或者有著非凡的身手,以一敵百,除暴安良、伸張正義。

那麼,真實的偵探到底是什麼樣子呢?今天我們就一起走進Gale「犯罪、懲罰和流行文化,1790-1920年」(Crime, Punishment, and Popular Culture, 1790–1920)檔案庫中的歷史文獻,看看美國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偵探艾倫·平克頓(Allan Pinkerton)的真實故事。

"Allan Pinkerton. - LIBRARY OF CONGRESS." Gale Encyclopedia of American Law, edited by Donna Batten, 3rd ed., vol. 7, Gale, 2010. Gale In Context: Opposing Viewpoints.

艾倫·平克頓因揭露刺殺亞伯拉罕·林肯的陰謀而大名遠揚,他在1842年23歲時從蘇格蘭移民到美國,很快定居在芝加哥西北部的鄧迪鎮。1850年,平克頓和一位合作夥伴共同建立了西北警察事務所(North-Western Police Agency),辦公室設在芝加哥的華盛頓街和迪爾伯恩街,是美國最早的私家偵探社之一,主要為伊利諾州中部和其他地區的鐵路公司服務。

到50年代末,平克頓共僱傭了15位偵探。在美國南北戰爭期間,平克頓擔任聯合情報局(Union Intelligence Service)的主管,雖然偵探社為北方軍隊提供一些不怎麼準確的情報,但破獲了第一起有歷史記錄的火車搶劫案,阻止了芝加哥大火之後的趁亂打劫,抓住了很多臭名昭著的罪犯,例如傑西·詹姆斯(Jesse James)、布屈·卡西迪(Butch Cassidy)、雷諾(Reno)兄弟和野蠻幫(Wild Bunch)。

戰後,偵探社的宣傳口號改為「我們永不放鬆警惕」(We never sleep),在紐約和費城都開設了辦公室。大部分業務來自於銀行和快運公司,二者都需要防範搶劫和盜竊。從70年代起,平克頓的偵探也開始為工業企業提供服務,充當間諜和破壞罷工者,很快就受到了美國勞工的鄙視。

公司最為人不齒的罷工破壞行動是在1892年,300名平克頓的僱員在賓夕法尼亞州安德魯·卡內基(Andrew Carnegie)的鋼鐵廠與工人們發生了衝突。在雙方的交火中,9名罷工者和7名平克頓偵探喪生。1884年艾倫·平克頓去世時,他的兒子威廉和羅伯特·平克頓(William and Robert Pinkerton)接管了公司,此時公司共有2,000名全職員工和數千名「預備」員工。

"Pinkerton Agents, hired as strikebreakers, surrendered to armed miners during the 1892 Homestead..." Gale Encyclopedia of American Law, edited by Donna Batten, 3rd ed., vol. 7, Gale, 2010. Gale In Context: Opposing Viewpoints.

1867年《平克頓全國警察事務所總則》和1878年《平克頓全國偵探事務所總則》中,平克頓指出「偵探的角色相對較新,的確,在早期有一些警官負責偵查和逮捕罪犯,將他們繩之以法,但這些行動的方式和風格完全不同於現代偵探……他[偵探]所有的行動都應當籠罩在隱蔽性之中……他也應當是最不會被懷疑的人……犯罪本身已經變得更具科學性,[罪犯]在研究如何佔有他人財物的同時,也在極力避免自己被偵察到……偵探這一職業是崇高而光榮的使命。很少有職業能夠超越它。他是正義的執行者,自身必須是純粹的且無可指摘的。」

Pinkerton, Allan. General Principles of Pinkerton's National Police Agency. Geo. H. Fergus, Printer, 1867. Crime, Punishment, and Popular Culture, 1790-1920.

General Principles of Pinkerton's National Detective Agency. Jones Printing Company, 1878. Crime, Punishment, and Popular Culture, 1790-1920.

平克頓還將自己職業生涯中的真實經歷寫成了書。1874年出版的《快運工和偵探》(The Expressman and the Detective)一書講述了平克頓帶領他的偵探們破獲一起盜竊案的始末。

1858年4月位於阿拉巴馬州蒙哥馬利市的亞當斯快運公司(Adams Express Company)辦公室運送的兩筆超過一萬美元現金不翼而飛,公司在近一年的調查中,雖然認定辦公室負責人內森·馬羅尼(Nathan Maroney)的嫌疑最大,但因為馬羅尼素來受人歡迎、工作表現一直非常出色,除了喜愛精良的馬匹外沒有其他不良嗜好,所以始終沒能找到任何證據。

在又一筆四萬美元現金消失不見後,公司聯繫了遠在芝加哥的平克頓,請求他的幫助。平克頓反對南方奴隸制並常常幫助黑人奴隸逃離南方種植園,因此自己不方便前往蒙哥馬利市,他派出了幾名得力的偵探跟蹤調查馬羅尼身邊的所有相關人員並隨時向他匯報。

最初他們也是一無所獲,但平克頓相信,罪犯——尤其是犯下大案的罪犯,往往需要向他信任的人傾訴作案的過程和自己的感受,以卸去自己背負的巨大壓力。一路追蹤馬羅尼北上,平克頓設法讓馬羅尼在踏上紐約土地的那一刻直面盜竊的指控而鋃鐺入獄。隨後馬羅尼派出一位偵探成為馬羅尼的獄友,接近他並贏得了馬羅尼的信任,讓馬羅尼親口說出了自己作案的經過。最終在1859年8月美國巡迴法院的法庭審判中,馬羅尼認罪,被判入獄服刑十年。

平克頓的偵探在調查亞當斯快運公司委派的當地偵探McGibony(綽號Simon Suggs)時遇到的插曲。Simon在賭場裡輸掉自己的所有錢財後,向種植園主朋友借了二十美元跑出城去,正當他在河上與一位寡婦划船廝混時,因得知無法討回債務的種植園主報警而追蹤至此的副警長發現了他。他將副警長誘騙到船上,並設計將其掛在一根樹枝上揚長而去。雖然這位Simon第二天在家中被捕,但最後被無罪釋放。平克頓由此知道這位當地的偵探是不可靠的,而且南方的法律太過寬鬆,無法看押馬羅尼這樣狡猾的罪犯。

馬羅尼在紐約被捕入獄。
「你是我的囚犯了!」他(執法官Keefe)說。「內森·馬羅尼,我要求你立即向我返還亞當斯快運公司的五萬美元財產。」

馬羅尼講述作案的過程
「當他(信使,即運送貨物的人)站在櫃檯外面時,我設法取消運單上的所有包裹,但將裝著四萬美元的四個包裹掉落在櫃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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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運工和偵探》

Pinkerton, Allan. The Expressman and the Detective: by Allan Pinkerton. W. B. Keen, Cooke & Co., 1874. Crime, Punishment, and Popular Culture, 1790-1920.

此外,平克頓還在1873年出版過另一本書:《銀行家、他們的金庫和竊賊》(The Bankers, their Vault, and the Burglars)。他的目的是「將以下信息展示在這個國家的銀行家面前,更重要是,引起他們對重要問題的思考,如何保證他們的財寶和貴重物品在夜間的安全。他們的金庫應當如何選擇地點、如果建築、如何加固。內部和外部的守衛應當如何設置。專業的銀行竊賊會如何從外部和內部進入金庫——如何通過多種設備和計劃時刻警惕此類事件的發生。」

Pinkerton, Allan. The Bankers, Their Vaults, and the Burglars: by Allan Pinkerton. Fergus Printing Company, 1873. Crime, Punishment, and Popular Culture, 1790-1920.

平克頓在書中列舉了幾起銀行失竊的案例,盜賊都偽裝成貌似正派、和善的人,接近銀行並最終在「周六的晚上和周日的早上」將銀行金庫洗劫一空。例如:

竊賊偽裝成牡蠣經銷商,租用了銀行樓下的地下室做店面,牡蠣店正常經營七個月後的一天早上,銀行家醒來得知他的金庫裡已空無一物。

竊賊偽裝成牙醫,租用了銀行樓上的房間做診所。儘管有人注意到診所病人很少,也有警察注意到醫生常有朋友晚上到訪並且一直停留到半夜甚至是凌晨,離開時口袋裝得鼓鼓的,但他們僅僅認為這是一家新開的診所以及醫生很喜歡打牌。直到六、七個月後的一個星期一早上,金庫的門無法從外面打開,專業人士到場後才發現金庫的天花板已被醫生和他的朋友們挖開,裡面的錢已經被裝走了。

另外還有竊賊偽裝成製鞋匠或理髮師,租用銀行隔壁的房間以類似的方式洗劫銀行;或偽裝成紳士頻繁到訪銀行,跟蹤銀行員工,摸清他們的生活規律,尋找銀行無人看守的時間伺機盜竊;甚至偽裝成警察:

一名警察來到東部銀行,告知櫃員他們得到確切的消息,這家銀行在第二天晚上會有竊賊光臨。為了阻止這一事件的發生並抓住竊賊,他想要派四個人與銀行的看守一同在銀行內駐守。未免打草驚蛇,這四個人需要依次悄悄地在六點鐘進入銀行。櫃員和經理商量後同意了這一安排。

第二天下午六點,銀行員工下班回家,這四名「警察」也被兩名銀行看守悄無聲息地逐個接入了銀行。八點時,一名「警察」表示口渴,想要喝點啤酒,提議一名看守和他一起去買啤酒回來大家一起喝。他們兩人仍然悄無聲息地出門後,另外三名「警察」將留下的看守打暈並綁了起來。出門買啤酒的看守回來後,也很快被打暈並被綁了起來。四名假冒的警察在靜寂無聲中順利接管了銀行,將其中的財物洗劫一空。

這些真實的故事是不是同樣地傳奇而精彩呢?實際上,平克頓的大名現在也仍然不時出現在小說、影視劇和遊戲中,藝術創作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

「犯罪、懲罰和流行文化,1790-1920」(Crime, Punishment, and Popular Culture, 1790–1920)檔案庫呈現了19世紀犯罪的歷史及對犯罪的痴迷。該檔案庫一方面收錄了審判筆錄、法庭程序以及警察和法醫技術的進步,另一方面收錄了通俗小說和偵探小說,將這兩部分連接在一起的是新聞報導、犯罪紀實文學和相關非正式文獻。這一主題在多個學科領域內都受到高度關注及廣泛研究。研究者可以利用該檔案庫中的文獻資源開展犯罪司法、歷史學、社會學、文學等領域的研究。

「犯罪、懲罰和流行文化,1790-1920」中除平克頓本人的這些著作外,收錄了「平克頓全國偵探事務所檔案,1853-1999年,書信集及各類報告」,呈現了這家偵探事務所發展過程中遇到的各種挑戰,平克頓對自家偵探社的宣傳以及與其他偵探社的競爭。其中包括平克頓紐約、芝加哥和費城事務所的帳單和花銷、新僱員的名單、對候選僱員的個性和能力評估報告等。檔案中還有對平克頓偵探社面談和監視活動的詳細記錄,涉及的案件往往是盜竊和火車搶劫,一些檔案也間接指向在僱主委託下對鐵路工會活動的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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