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個驗血的護士好像是新人,連扎了好幾下都沒有扎準血管。然後又換了X姑娘的另一隻手扎。我脾氣一向很好,可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揍那個護士。但是我知道,身在異鄉,我必須忍受這些。我的心,跟X姑娘的手一樣疼。
X姑娘真的嚇壞了。那天醫院人很多,找了好久才在走廊找了一個位置給她坐。我一米九高,她坐在那裡,我為了跟她平時就蹲下來,拉著她的兩隻手,說:寶貝不哭,我給你講個故事還不好。她點點頭。我說:從前,有隻小狐狸,叫阿狸。她在森林裡,遇到了一隻會魔法的大兔子。大兔子說,我可以實現你所有的願望,小狐狸。你想要什麼? 阿狸說,我想要個門把手。大兔子問,你為什麼要門把手呢?阿狸說,因為有了門把手我就可以有一扇門。有了一扇門,就可以有一棟房子。有了房子,我就可以給我心愛的女孩一個家」,我接著說:「XX,我也給你一個家,好不好?」
後來X姑娘告訴我,高雄醫院的那晚,她徹底愛上了我。
我從來不認為,一個人回憶是件美好的事情。楊絳先生說過一句話:我在這,一個人回憶我們仨。 我呢?一個人,在這,回憶著我和X姑娘。其中苦澀,無人知曉。
其實我們真的去了很多地方。彰化火車站正對面,有間老夫婦的水果店,極其便宜,飽滿的大釋迦,價格只是臺北的三分之一。還有八卦山和肉圓。鹿港天后宮煙火很盛,門口的集市永遠車水馬龍。還有去南投妖怪村那次,我和X姑娘誤打誤撞到了一個叫竹山的小鎮,賣刨冰的阿姨竟然說我倆是第一對買她刨冰的大陸人。
我一位極其敬重的長輩告訴我她在雲林開研討會,X姑娘陪我專程去拜訪,還順便逛了下雲林的菜市場。我都不記得我去過多少次九份了,應該不低於十次,每次都十分難忘。一次我倆迷路了,一直找不到回民宿的路,還被野狗追了一路。侯侗線的旅行,我在去水族館的路上,下起了雨,我弄丟了帶了兩年的一串佛珠,X姑娘一直安慰我。後來回到臺中,她前前後後給我買了七八串。在十份,大家都在點天燈,我說:我們不要學柯振東和陳妍希,他們放天燈了,最後也沒有在一起。我們不放,我們永遠都要在一起。
沒看到日出的阿里山、一直在下雨的花蓮、詭異的基隆、還有臺北動物園。還有臺中草悟道國際jazz音樂節、大甲鎮瀾宮的下元佳節與芋頭牛奶、還有無處不在的春水堂人文茶館。半年時間,我和X姑娘幾乎走遍了整個臺灣。
十二月,是充滿節日的日子。X姑娘的生日是16號,我提前訂了99朵玫瑰。還在費了好大力氣,找到了一個私房手工蛋糕店。坐落在一排日式的民居當中。後來臺灣朋友告訴我,那裡是日據時代臺中的富人區。在「古典玫瑰園」吃飯的時候,我偷偷把她所有在臺灣的同學朋友都請了過來。晚上她生氣地跟我說,不該請她們來,多貴啊。
24日,在東海大學的教堂,做禮拜。票很難搶,我們也去的很晚。可是機緣巧合,最終,我們還是成功進入了名額有限的教堂做了禮拜。跟X姑娘在一起,我覺得我每天都能遇到幸運的事情。
我本來想好好寫寫寫臺北跨年的故事。可是我現在已經無法流暢的思考了。因為我知道,今晚必將又是一場無眠。回憶是女妖的歌,蠱惑著每一個如我般,愚蠢的旅人。如果有個時光之神,我希望他能幫幫我,讓我再次重複我與X姑娘的臺灣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