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她受不了聽他們之間的對話。
多多之前問過她，是不是喜歡十月。她當時回答。
可是現在她知道了，她很喜歡他。
只是，他身旁有人了。
離隊。
右鍵點擊旗子去了落霞峰。
巴黎發現自己的情緒變得很難穩定，她看見他的語氣有那麼一點點溫柔，就覺得那樣失落。
小手亮起來。
『十月』：你怎麼了？
『巴黎』：沒事。
『十月』：那來刷票。
『巴黎』：不去了。
『十月』：為什麼？
『巴黎』：就是不想去了。
『十月』：你到底怎麼了？
『十月』：發生什麼事了？
『十月』：你回我啊……
巴黎退出遊戲。
她沒法向十月解釋。其實自始自終，她都是一個外人。
這幾日，還是不上線了吧。正好準備這幾天參加學校舉辦的銀行職業技能大賽，進入複賽的話，多少還能加點分。
一忙完，她就上線了。
地點還在落霞峰。
她坐上落霞峰的鞦韆，她一直喜歡這個鞦韆，很是好看。
但是每次來都有小情侶在上面聊天，她總是沒機會坐上去玩會兒。
真好看。她心想。
也許自己該買一個家園了，之前因為十月在，老是去他家，可現在紫月兒回來了，自己也不能再這樣了。
不然什麼時候自己也去易市買一個鞦韆好了，講來擺在自己的家園裡。雖然沒有這個漂亮，但是還是好喜歡。
多多給她發消息。
『多多』：黎黎，你終於上線了～
『巴黎』：嘻嘻，想我了吧？
『多多』：十月找了你好多天，說給你發微信也不回。我就給你微博發私信，你也沒回我，怎麼了？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巴黎』：沒呢，準備考試而已。
『多多』：這樣啊～那你去和十月說一下吧～他挺著急的。
巴黎沒有找他。
她突然想問問他，他是在乎自己的嗎？卻又不敢，有婦之夫，不該有非分之想。書上都是這麼寫的。
她看了下好友列表，他是在線的，在萬妖宮。在師門多半是掛機。
她隨便進了一支隊伍，一條照妖。
不知道是因為幾天沒上線還是因為小桐不在，她根本無心遊戲，整支隊伍兩個人掛機，打的特別慢。
她心繫十月，可是她明白，不該再有依賴。
照妖的時候竟然和第一次照妖時一樣，遇上一群開殺戮的109級。整個隊，全軍覆沒。
巴黎心疼了一會兒站起來，血條還沒滿，就又被殺了。
她懶得站起來了，反正站起來也會死。
那就去輪轉司躺著吧，也蠻好。
躺了大概五分鐘，她慢慢站起來，飛去了易市。
多多又給她發消息。
『多多』：黎黎，你和十月怎麼了？
『巴黎』：什麼怎麼了？沒怎麼啊。
『多多』：幫會頻道都是你們倆……
巴黎趕緊點了幫會頻道。
我幫的如若巴黎在忘川被藍色天空幫會的冷心殺死了。
我幫的如若巴黎在忘川被藍色天空幫會的醉十月殺死了。
我幫的桐城十月在忘川殺死了藍色天空幫會的冷心。
我幫的桐城十月在忘川被藍色天空幫會的醉十裡殺死了。
我幫的桐城十月在忘川殺死了藍色天空幫會的醉十裡。
我幫的桐城十月在忘川殺死了藍色天空幫會的背影。
……
巴黎組了十月，他還在忘川。
她在隊伍頻道問他。
『巴黎』：小桐，你在做些什麼？
『十月』：殺人。他們剛剛殺了你。
『巴黎』：你別！他們不是故意殺我的，應該是誤殺。
『十月』：我不傻。我說過的，我會保護你。我不允許別人傷害你。
巴黎在屏幕前溼了眼眶，如果早點遇見他，該多好。只是一切像是早就寫好，她出現的太遲，不及別人半分。
『巴黎』：你別殺了，我沒事。真的，我沒事。我在落霞峰，你過來吧。
十月傳送了過去。
一會兒就看見喇叭，那幾個藍色天空幫會的幫眾在開罵，說十月多管閒事。
十月靜靜陪著巴黎蕩鞦韆，一直沒有理會。
突然巴黎看見十月的喇叭。
『十月』：幾個109的打不過89的還有臉繼續罵？下次別碰我的人，不然就不是今天這麼簡單。
我的人。
巴黎好像只看到這三個字。
十月沒有對她說過太親密的話，卻總是在不經意間就可以暖到她。
『多多』：黎黎，你家十月簡直酷斃了。
『巴黎』：小桐他不是我家的，他有家園，也有自己的娘子。
『多多』：啊？我怎麼從來不知道？
是，多多好像是不知道。多多隻知道十月對巴黎很好，別無其他。
隊伍頻道，十月說了句回家收菜，待會兒就回來。
巴黎回了好。
好久沒去挖藏寶圖了，她跳下鞦韆，想去易市逛逛。
不料一跳下來，還沒站穩，立刻被人公主抱。是個男醫師。
『雲霧裡』：你……是福建哪裡的？
當前頻道突然出現一行字，正是男醫師在說話。
『巴黎』：你怎麼知道我是福建的？
巴黎好奇，除了師父師娘，她從未像他人提及她是哪裡人。
『雲霧裡』：如果我說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告訴我你就是福建的，你信嗎？
……
『十月』：去你媽的心有靈犀！
當前頻道意外出現十月罵的粗話。
巴黎看到十月像是從天而降般，毫無徵兆地帶著一群兇神惡煞的石靈木靈咬死了69的男醫師。
巴黎又是一愣。
『十月』：調戲妹子這麼老套！
『雲霧裡』：關你什麼事……
雲霧裡話還沒說完，就倒下了。
巴黎點擊目標，看了看男醫師，血條空了。
巴黎打開好友列表，私密十月。
『巴黎』：小桐，你……
又是話還沒說完，他申請隊長。
點了組隊跟隨。
飛去天宮。
『十月』：幫忙撿錢。
『巴黎』：啊？
本來疑惑，下一秒看見一群錢魄，就懂了他的意思。
『巴黎』：好。
打了好幾波錢魄之後，十月停下來。
『十月』：心情好些了嗎？
『巴黎』：啊？
更多的時候，巴黎都是一臉懵逼的。
『十月』：你不是心情不好嗎？我記得你喜歡撿錢。
『巴黎』：恩。好多了。
十月記得他第一次見她，就是他喊了撿錢小能手。孰不知她只是心情不好，不想輸出想偷懶罷了。
她早知道，自己已經將眼前這個人放在心裡了，卻也害怕自己真的，是以第三者的身份出現的。
『十月』：我和月兒要離婚了。
『巴黎』：我知道。
『十月』：月兒的號一直都是我帶著，很辛苦。
『巴黎』：嗯。
巴黎回的很平靜。
她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十月和自己在一起，還是不希望如此。
她徘徊在兩者之間，也許她更希望的是前者。因為起碼，她是期待的。
但是腦子裡卻一直想著，男偃師那日在隊伍頻道裡問他的話。
『十月』：但她很少上線，我給她發了微信我也沒回。我想先帶著她的號先分居，再離婚。
『巴黎』：可是這樣會不會不太好？萬一她不同意怎麼辦？
『十月』：難道還要我日日帶著她？
『巴黎』：可我總覺得這樣不好。
『十月』：我已經決定了。
是，既然他已經決定的事。就斷然不會改變。巴黎仿佛想像到十月此時拉黑的臉，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那段時間，巴黎知道自己必須開始準備會計考試和英語四級了，早早和十月說好，考完試回來就去找他玩。
她沒有想到的是，他從未想過與她結俠侶。和紫月兒離婚，也許只是要離婚，和她如若巴黎沒有任何干係。
她曾經，是期待過的。
一個月後，巴黎上線。
她第一時間去找他，她打開他的個人信息想要看看他去了哪裡。
他竟沒有了家園？
她突然想起來，離婚了自然是要把家園留給女方的。
他在杭州。
可是杭州那麼大，他會在哪裡？
她密他「小桐，你在哪裡？」
他一直沒有回她。
巴黎去杭州找了好一會兒，都沒找到他。她再看了一眼，他離線了。
她這才想起來，她有他的微信。
「你怎麼下線了？」
他依舊沒有回她。
接下來的一天裡，巴黎坐在三生石旁邊發呆。看著十月上線，下線，上線，下線，無數次。
終於她收到私密。
『十月』：系統出問題了，應該恢復要好幾天。
『巴黎』：嗯，那你好好閒著幾天唄
『十月』：嗯。
一說完他又掉線了。
巴黎無奈，沒事，她可以等他。
不止幾天。十月即使上線，也匆匆幾秒就下線了，她都沒來得及和他說話。倒是之前那個69級叫雲霧裡的男醫師常常找她聊天。
雲霧裡還是沒有告訴她，為什麼他知道她是福建的。
她猜想，應該自己曾經在同城頻道喊人組過隊吧，不過向來是十月喊，她喊的極少。
十月曾經告誡她，不要和這個男醫師走太近，很多人都抱著壞心思，男醫師一定是想泡她。
但這幾天相處起來，她發現，雲霧裡並不是像十月說的要泡自己。他確實是福州的，並且他在大學城。而巴黎在相反的方向。
雲霧裡要升89了。他說，雖然他已經一身的鬼，但那些都是69的，上了89還是要吃虧的。
而她的舍友還常常笑她沉迷遊戲，太過認真。她第一次看見別人結婚在杭州遊行，熱鬧地不得了，她跟在對伍後面，亂入了團隊，搶紅包，撿喜糖，比別人笑的還開心。
舍友都笑她，玩個遊戲還「咯咯咯」笑出聲來。
她知道舍友永遠不會明白，遊戲和現實一樣。朋友和感情，都是認真的，並不會因為只是遊戲，都變得一文不值。
聖誕節。
巴黎上課無聊，刷了刷朋友圈。羽風依舊每個清晨，發一句勵志的話。
而白鹿，大婚，發了兩張自己的照片。很漂亮，中國式的婚禮禮服。有次巴黎和白鹿提到，說自己很胖，白鹿也笑笑說，我也很胖啊。
她如今看到這張照片，哪裡有一點胖的樣子。和她心裡的師娘一樣，明媚乾淨的臉頰。她在底下留言:師娘，新婚快樂。
很平靜。
因為她想著，若是師父看見，多少有些感傷。
她忘了是哪一日，羽風找她。很低落的告訴她白鹿要結婚了的事，她那時其實已經知道了，但只能說一句，挺好，我們應該祝福她。
羽風只回了兩個字：呵呵。
她一直不喜歡這兩個字。
不知道是諷刺，還是無語，又或者是對別人的厭惡。總之，她就是不喜歡。
她放下手機，想要自己出去散散步。才發現，原來已經下了雨，風有點大。她不禁難過起來，這時候的朋友，大都和原來，不一樣了。
巴黎一直在等十月回來。
整整一個月了，她一直以為因為系統的原因沒有上線，她給他發的微信也沒回復。
她一直以為如此。
直到……
她組隊再次遇見了那個女俠客，白月初。
『巴黎』：月初，我記得你。
『白月初』：我也記得你眼熟。
『巴黎』：你是桐城十月原來的固定隊的吧？
『白月初』：你說十月啊。
『巴黎』：恩，我叫他小桐。前段時間我和他一起任務來著。
『白月初』：想起來你了。你也是他的朋友。
『巴黎』：恩呢。
『白月初』：他啊，當初自己開了月兒的號去離婚，也不同月兒說一聲。可憐月兒什麼都不知道，還是有天自己上線發現的，倒現在也不願意理他。
『巴黎』：是嗎？他沒有告訴她？
巴黎記得那一次在隊裡十月說過，但是當時紫月兒沒有回覆，原來是因為她並沒有看見？
『白月初』：對了，他還買了一個大神號呢，129級的……
巴黎那個區當時最高等級只能129，所以129已經很高了。
巴黎靜靜地聽著白月初說著。
但十月從未告訴她，他買了一個大神號。
點開好友列表。出乎意料，十月居然是在線的。
她給他發私密。
『巴黎』：你買號了？
許久收到回復。
『十月』：恩。
他沒有解釋。不過也許，從來都不需要解釋。他從來不曾許諾，她也不是他的誰，不是嗎？
巴黎又覺得諷刺了。
又過了一會兒，他又補了一句。
『十月』：排行榜裡有，叫離木，你找到名字加我就好。
巴黎極少看排行榜，畢竟自己裝備不好，操作也垃圾，看排行榜無疑只剩下對比和羨慕。
她打開排行榜，很快就找到他。離木，129級異人，修為110，裝備評分45萬。
她停在那裡，沒有加他，就靜靜看著。
『十月』：找到了嗎？
『巴黎』：沒有。
她撒謊了。因為她覺得這個小桐，並不是她的小桐了，這樣遙遠。又或者說，從來都不是她的。
『十月』：算了，我在世界上喊你吧，你加我。
小桐向來沒有耐心，她想。
〖不能不加嗎〗她打出一行字，卻沒發出去。
馬上，她就看見有人在世界上喊她
『離木』：如若巴黎。
她把剛剛那行字刪了，還是點了右鍵。
你將離木加為好友。
離木將你加為好友。
巴黎想起第一次見他時候的樣子，也是像現在這般平靜。
她的好友列表一裡只放了三個名字，白鹿，羽風，桐城十月。
好友列表二都是一些認識卻不相熟的朋友，她把離木放在了好友列表二。
小桐是好朋友。
但離木不是。
她告訴自己。
又是兩周。
雲霧裡要走了。
不刪角色也不出號，只是不玩了。
他喊巴黎去金陵的倉庫，把自己所有的錢都給了她。
她又想到十月了。
十月和她說過，很多男角色都是為了撩妹子而來的，所以要當心。
她自然是知道的。
這些天，十月從來不曾找過她。那個揚言要保護她的人，明明在線，卻像人間蒸發，她也不好意思再去找他。
如果不是有一天巴黎興起，準備去關寧。她也許永遠也不會知道，他真的已經不是要保護她的人了。
在阿格拉報名的NPC那裡，她在演奏，等待進入戰場。突然看見一個129的藍光奶媽，叫梨沐。
她以為只是巧合，名字念起來一樣而已。她不敢去想相信。
可是還是看見了她的稱號：離木的娘子。
離木的娘子，僅僅只有五個字，巴黎卻盯著看了很久很久。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但是那一刻，就像所有的期許所有的喜歡所有的等待，在一瞬間全都崩塌了。
她去了離木的家園，在海底。
一進門就看見兩旁的玫瑰花，還在前方擺了一個鞦韆。她走過去，卻沒有上鞦韆。她在也不是原來那個總是跑去十月家蕩鞦韆的姑娘了。
十月沒有了家園，離木有了妻子。
她還看見一個小女孩兒，離梨。
她目標點成她，跳出一個框：這是別人家的寶寶。
她知道，這是離木和梨沐的。
她知道，自己和他再無可能。
她知道，她也許從未住進他的心裡。
她知道，於她而言，他是願意一直陪伴說要保護她的人。
而她於他，也許只是匆匆一個過客，不過看她可憐，憐憫而已。
巴黎突然想試一試。
他在線，她看見了。
她喊了109級的偃師朋友，依舊是忘川。她叫偃師殺了自己，一遍又一遍。
十月沒有來。
她看見他的地點從湖中屋變成忘川，明明後來在同一個場景。他也依舊沒有來救她。
她終於想放棄了。
一個星期後她上線。
看見他的個性籤名：梨，只要你開心就好。
她終於明白。
有些人，即使你早一點遇見，最後也不一定屬於你。即使你用心和認真，他也未必會看見。我們終於在一條叫別離的路上越走越遠，最後分道揚鑣。
她想起自己最初申請倩女幽魂的時候取名字的初衷。
如若巴黎不快樂，不如回到我身邊。
小桐，你的身邊永遠都不會是我。
就讓那句喜歡永遠埋葬，和你說再見吧。
小桐，再見。
離木，再見。
巴黎，再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