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後」張小深換了三種交通工具,從深圳趕到廣州。他站在廣場上有點激動,幾年前也是同一個音樂節,他聽到了胡德夫的現場演唱,「太棒了,特別喜歡」。後來有胡德夫的現場他都會參加,「就像是去赴一場忘年交的約會」。
當晚與胡德夫同場的還有炙手可熱的新生代歌手,聽眾也都是年輕人,「但是大家對他的呼聲還是很高的。他唱了《太平洋的風》,還有鮑勃·迪倫的歌」。
那晚下雨。張小深說他聽得流淚,「感覺他在雨中唱得也很動情。最後是被催著退場,要不然就影響後面歌手的演出了」。
在胡德夫這裡,他說自己其實是一個意外的歌手,很多時候,他都想像不到他會如此接近聽眾。
人生更起初的時候,他喜歡運動。母校淡江中學是臺灣橄欖球起源的地方。學校操場的入口處,矗立著一座紀念碑。在日據時代,一位名叫陳清忠的英文老師從國外將橄欖球帶到了淡江中學。
胡德夫在這裡度過了他的中學時代。直到現在,他經常會想起自己穿著10號球衣,與隊友們一起高聲齊唱We shall overcome(美國鄉村歌手瓊·貝茲的作品,即《我們要戰勝一切》),在球場上拼搏的歲月。
他現在偶爾回學校與隊員交流,會唱同一首歌,不一樣的是,「我在懷念過去,他們一定在盼望未來」。
橄欖球運動讓他對人生新增一個理解角度:在一場比賽中,冠軍只有一個,但只要英勇地戰鬥過,每個人都將是無可取代的英雄。
淡江中學
淡江中學是一所教會學校,並不太重視升學率;與課業相比,生活才是這所學校更為講究的東西。
校長陳泗治是臺灣著名的音樂家,學校特別重視藝術教育和體育教育。學校出過很多知名人士,比如周杰倫、古龍、廖信忠等。
小時候,胡德夫喜歡在媽媽懷裡,聽老人們聚在一起唱歌。他們經常能唱一整個晚上,冬天時還要點上火把。
他們有時對唱,有時合唱,有時也會唱起一些古謠,到了節慶或有喜事的日子,還會跳舞,很多孩子都會跑過來湊熱鬧。「媽媽她們唱起來,簡直就像是在唱虛詞一樣。」
「虛詞」是胡德夫在說到唱歌時,出現率特別高的一個詞;另一個是與之相符的「自由」。
因為選擇了橄欖球運動,他就不能選擇學習鋼琴。他從好朋友那裡借來了吉他。那時美國民謠剛剛復興,一些美國歌曲有時候會被廣播出來,雖然不多,也聽不懂究竟在唱什麼,但是胡德夫已經能夠聽到鮑勃·迪倫的聲音了。
從淡江中學到了臺大,讀二年級時,因為橄欖球運動受的傷復發,他由此休學。「爸爸生病了,我要為醫藥費東奔西走」,這時,他遇見了原住民歌手萬沙良,於是意外地也成為了一名歌手。
與現在胡德夫一人一臺鋼琴的演出現場不同的是,那時胡德夫都是用吉他來伴奏唱歌,甚至《楓》《牛背上的小孩》等幾首早期作品,也是用吉他創作出來的。
1973年,胡德夫和李雙澤一起舉辦了《美麗的稻穗》演唱會,第一次發表自己的作品和民族歌謠。後來,李雙澤鼓勵他學鋼琴。「他對我說,如果你心裡還是特別喜歡的話。」
他買到了《知音集》的曲譜,練習其中的一首英文歌《Today》。「雖然是別人寫的歌,但是經過了我的整體構思,選擇用自己的方式去演唱,我對這首歌的感悟就更深刻,這大概也是後來別人喜歡我唱歌的原因。」
《Today》是胡德夫鋼琴歲月的起點,40多年了,旋律還在他的腦海裡。「這件事所表達出來的意義就像我彈鋼琴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但是在我們追求的過程中,總會有些東西阻礙我們。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我們依然要選擇聽從自己內心的召喚,朝著夢所在的地方出發。」
這種對於《Today》的感念,就像他於各種場合談論淡江中學一樣。他說,在他的心裡有一條河,那條河就是淡江中學,是他沐浴奇異恩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