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斯威夫特:少女的愛情遠去了

2021-02-25 三聯生活周刊

從《愛的故事》到《Look What You Made Me Do》,泰勒·斯威夫特式的少女愛情結束了。

2011年,在泰勒·斯威夫特(Taylor Swift)「愛的告白世界巡迴演唱會」洛杉磯站,場內尖叫聲的分貝讓人想到了披頭四樂隊。21歲的泰勒·斯威夫特就像這些年輕人的精神領袖,向滿場十幾歲的青少年傳遞一種狀態,「好女孩也可以很有趣」。演唱會的入帳超過10億美元,標誌了這位納什維爾少女在樂壇的正式崛起。中國粉絲熱情地稱她為「黴黴」(「黴」和美諧音)。

「看著她的受眾很難讓評論家們說出泰勒·斯威夫特是個了不起的詞曲作者。」當年《Billboard》的編輯部主任對CBS《60分鐘》節目組說,「但這點不容置疑。」

泰勒·斯威夫特在鄉村音樂專輯裡扮演著故事敘述者的角色,故事的大部分內容都是鄰家女孩那樣的愛情和心碎。聽她的歌,就像翻著一本寫滿少女心事的日記。評論家認為這種有開端、有發展、有結局的故事風格非常「納什維爾」(Nashville)。田納西州的納什維爾是美國鄉村音樂的誕生地,從20世紀50年代起,每一個想在鄉村風格大展拳腳的人都會去納什維爾錄唱片,比如「貓王」埃爾維斯·普雷斯利(Elvis Presley)在那錄了他的《傷心旅館》。雖然在整個美國都為搖滾神魂顛倒的時候,納什維爾也有過動搖,但鄉村音樂仍是這個城市的音樂之本,每年6月都會在普利斯通大劇院(Bridgestone Arena)舉辦向全國轉播的鄉村音樂協會頒獎禮。

美國民謠歌手泰勒·斯威夫特

從小迷上鄉村音樂的泰勒,成功勸說父母一起去那個能助她夢想成真的城市看看。當11歲的泰勒舉著在卡拉OK廳錄的CD,徘徊於唱片行之間毛遂自薦時,沒人覺得她是認真的。接下來的幾年中,泰勒不斷累積登臺次數並尋找機會,終於在拿到RCA唱片公司的一份協議後,舉家搬到了納什維爾。

因為運動神經不發達和喜歡「一點都不酷」的鄉村音樂,讓泰勒的初中時代充滿了被排擠的記憶。「我經歷了很多不同類型的孤獨。」她曾對《每日郵報》記者說,「沒人跟你講話;吃午飯的時候,沒人歡迎你坐下;音樂節上,帶著跟你一般大的木吉他上臺時,同年級的小子們對你惡言相向。」在那些孤獨的日子裡,泰勒總是安慰自己:「沒事,等一下我可以寫一首關於這件事的歌。」《The Outside》的靈感就基於這段經歷。似乎「催眠」成功了,事實證明,每當她感到痛苦的時候都會訴諸於創作。

《娛樂周刊》曾尖銳地指出,25歲以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不會有人考慮購買鄉村音樂,它思想守舊、節奏慢吞吞,內容還充滿了大男子主義。這種說法讓泰勒不能接受,她看到了仙妮亞·唐恩(Shania Twain)的獨立,菲絲·希爾(Faith Hill)的古典優雅,「南方小雞」(Dixie Chicks)那種「我不在意你怎麼想」的離經叛道。她喜歡她們給鄉村音樂帶來的東西。泰勒反駁道:「我的創作都是有關我正在經受的。如果是我這麼大的人在創作鄉村音樂,它為什麼不能跟我的同齡人扯上關係呢?」

泰勒第一張專輯的首發單曲《蒂姆·麥格勞》(Tim McGraw)用十二弦吉他把傳統鄉村和現代鄉村結合起來,講述了愛戀中的女孩希望男孩一聽到蒂姆·麥格勞的音樂就能想到她的期待。在鄉村音樂愛好者中,蒂姆·麥格勞無人不曉,他的妻子就是泰勒最喜歡的菲絲·希爾。他們二人加起來已售出的唱片超過6400萬張——接近英國人口的總和了。自從艾薇兒·拉維尼(Avril Lavigne)拒絕唱片公司把她作為菲絲·希爾的繼承人推出後,鄉村音樂界就缺少一位年輕的女歌手,泰勒成了這一空缺的適當人選,畢竟,她歌裡自傳體式的愛情是每一個青少年都會感同身受的事情。對泰勒來說,創作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自己的事也好,身邊朋友的事也好,太多由感而發了,她只需要把一種瞬間的情緒延續到三分半鐘。

高中時期,泰勒和同學布蘭登·博雷羅(Brandon Borello)有過一段剛開始就宣告結束的短暫關係。事實上,《蒂姆·麥格勞》《15》《我們的歌》都是為這個男孩而作,如果博雷羅沒搬家,歌單可能會更長。在泰勒的原計劃中,《我們的歌》只是一首「能讓人跟著打拍子的歌」,她只用了15分鐘就完成了,還在學校的才藝展示中「秀」了一把。沒想到幾年後它被收錄在泰勒的第一張同名專輯中,還蟬聯鄉村音樂榜首六個星期之久:

我們的歌是那扇輕輕扣上的紗門
晚上偷偷溜出去,輕敲你窗的時候
電話裡你的輕輕細語
因為夜已深,要避開媽媽的耳目

泰勒和同學布蘭登·博雷羅

第一張專輯中還收錄了和泰勒自己暗戀經歷有關的《淚灑吉他》以及情緒強烈的《善良的心》,後者像是一個失戀的小女孩在痛訴當美好走到盡頭,為什麼要讓她心碎。當專輯已經在進行最後一次母帶處理的時候,泰勒氣憤地發現男朋友有「越軌行為」。第二天,她把受好評的《說謊》從專輯裡撤下,任性地改錄了《本應拒絕》。《本應拒絕》的歌詞非常直白,可以腦補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她還在定製的歌詞小冊子上,用大寫字母重點標出了出軌男友的名字:薩姆。這種用寫歌來報復的方式比其他任何方式都來得有力而長久。專輯熱賣之後,不管歌中的男主們如何用文字、電話和語音信息轟炸她,泰勒全都視而不見。「我喜歡有決定權。」泰勒說。

在泰勒看來,墜入情網是件大事,是件值得珍惜的事,即便它並未轉變成長久的愛戀。「我正在和一個不太受歡迎的小子約會。」她對《洛杉磯時報》記者說。她被媒體關注的第一個戀愛對象是喬·喬納斯(Joe Jonas)。第二張專輯《放手去愛》中的單曲《愛的故事》就是在他的影響下創作的。從MV和歌詞的表面上看,故事來自《羅密歐與朱麗葉》,事實上,她也正處在被大家「不看好」的關係當中。歌曲裡泰勒更改了羅密歐與朱麗葉的結局,然而在《愛的故事》發行幾周後就傳來了泰勒和喬分手的消息。

泰勒和喬·喬納斯

這件事給浪漫主義的泰勒上了一課。她意識到現實生活中的壞小子,並不是像童話裡那樣穿著黑色的衣服,帶著「標記」出場,他們往往笑容迷人,髮型完美,幽默又看起來毫無傷害。分手之後,泰勒毫無意外地在專輯中予以回擊,歌曲《直到永遠》影射喬,用一通27秒的電話結束了他們的關係。

即便如此,這段感情對泰勒來說也不是一無是處,《愛的故事》史無前例地在《Billboard》鄉村榜和流行榜都排名第一。不到一年時間,泰勒就獲得了主流的聲譽。《衛報》稱讚她在前兩張專輯中「將青少年生活描繪成一種令人嚮往的、棕褐色的懷念」;《紐約雜誌》說很少有創作型歌手能締造明確描繪他們青少年時期的唱片,上一位這類風格的偶像可能是60年代的布賴恩·威爾遜(Brian Douglas Wilson)。

如果沒有坎耶·維斯特(Kanye West)在MTV音樂錄音帶大獎上的小插曲,以及和史蒂薇·尼克斯(Stevie Nicks)在格萊美頒獎典禮上「有失水準」的合唱,泰勒也不會被輿論推到風口浪尖,還那麼負面。音樂評論家們認為,泰勒幾乎一夜之間毀了自己的前途。喜歡用音樂來解決事情的泰勒沒有做太多辯解,而是推出了單曲《卑鄙》。這場爭論以《卑鄙》摘得第54屆格萊美「最佳鄉村歌曲」和「最佳鄉樂獨唱」兩個獎項告終。當音樂的旋律一響起,臺下的十幾歲女孩們即無盡歡呼,她們愛極了告訴她們「做自己最重要」的泰勒。

從第三張專輯開始,泰勒的歌詞描述有了一定程度的變化,不只限於少女或者女生情愫了。數月之內,她經歷了許多緋聞,但沒一個長久的。「我已經養成了一個習慣,一旦愛上就想逃避。」泰勒接受《娛樂周刊》採訪時說。

這些緋聞帶來的音樂和故事,讓泰勒憑藉一己之力幫八卦小報賺得盆滿缽滿,慢慢地她不再揭示這些歌到底是關於誰,但這並不影響歌迷通過歌詞裡的蛛絲馬跡做出「令人信服」的猜測。比如第四章專輯《紅色》中的《回憶太清晰》《我們再也回不去了》,「理論上」是關於曾出演過《斷背山》的演員傑克·吉倫哈爾(Jake Gyllenhaal),因為歌詞中出現了「圍巾」這個關鍵詞,而「圍巾」是泰勒和吉倫哈爾約會的「物證」。

早期那個背著吉他的女孩兒長大了。「告別鄉村尋找更大的舞臺」一語雙關地成了最適合泰勒的註解。從專輯《紅色》開始,她進行著從鄉村到流行的曲風轉變。第五張專輯《1989》已經完全沒有了鄉村音樂風格。專輯裡的泰勒兇猛、嘲弄、尖銳,大步走出了殘餘的天真無邪。以媒體亂爆私生活為創作初衷的《空格》既有趣又世故,強調她的力量,也強調她的一本正經。

粉絲們把《1989》的隱藏信息都破譯了出來,最後一首《釋懷》她這樣表達:「她失去了他,卻找回了自己。那才是最重要的。」

雨傾盆而下,我慢慢沉溺
但此時我才終於能呼吸
而那個早晨你無處尋覓
我想我終於釋懷,不再沉迷

從《1989》到最新專輯《名譽》,泰勒沉寂了三年,但她卻從未在公眾視野中消失過,大多還是時尚雜誌喜歡的關於男友和時尚的話題,其中她和曾出演《復仇者聯盟》的「抖森」——英國演員湯姆·希德勒斯頓(Tom Hiddleston)的那段只有三個月的戀愛尤其高調。他們在2016年的Met Gala上結識,一個多月後傳出了在羅得島海灘被偷拍的親密照片,坐實了戀愛關係。隨後的發展看似平穩,見家長見朋友,並且全程都被「狗仔」逮個正著,以各種秀恩愛的照片持續不斷地攻佔版面。湯姆甚至被拍到穿著「I?T.S.」(T.S.是泰勒名字的縮寫)背心在海灘度假。

泰勒和湯姆·希德勒斯頓

就在這段戀情極速升溫的同時,隨之出現了一個陰謀論——他們只是在作秀,不然怎麼會滿世界飛,還能被偷拍出大片一般的照片,並配有完整的人物關係和劇情。沒多久傳出的分手消息也是撲朔迷離。先有八卦網站爆出二人感情告急,湯姆厭倦了當「高級伴遊」,緊接著《每日郵報》說,泰勒表示一直是湯姆要求高調,他還想邀泰勒一起走艾美獎的紅毯,被她拒絕了。泰勒甚至開始懷疑湯姆和她交往的真正動機。

這段感情讓二人在大規模曝光之後都遭受了非議。其間還有一段小插曲,因為金·卡戴珊和前男友凱文·哈裡斯發出的負面消息,讓泰勒一度陷入了表裡不一的爭議。

然而泰勒用她一貫的作風,以一首黑暗華麗的《Look What You Made Me Do》做了回復,並向自己過去的10年做了一次告別。在這支4分15秒的MV裡,每一個重大事件都沒落下:男友團,話筒事件,流媒體恩怨,就連讓她登上2017年《時代》封面的那起性侵案,也用鑽石浴缸裡的一美元「一筆帶過」。《Look What You Made Me Do》首日就累積超過4320萬次點擊,打破了24小時內觀看人次最多的音樂MV紀錄。

在一串緊密的歌詞中,插播了一段十分泰勒的對話:

抱歉,以前的泰勒不會再接你的電話了
為什麼?
噢,因為她已經死了!

(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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