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最開始說的,qq悄悄話上為什麼出現那麼多匿名的表白,就是因為現在有太多人不敢表白。而不敢表白,本身不是因為不敢向心儀的人說出那幾個字,而是因為不敢承擔說了之後的後果。被拒絕、被嫌棄、被討厭,甚至被當成趣聞在你的朋友圈、同學圈傳播開來……除了成功之外任何後果,都可能會大程度地動搖表白者原本的人設建構,帶來一輩子的陰影。
而這種恐懼其實廣泛地存在於所有形式、所有對象的社交之中。「社恐」「自閉」在今天都是非常流行的詞,雖然大部分人距離精神疾病層面的「disorder」尚遠,但可以反映的是越來越多的人在社交中有過不愉快的體驗,或者間接地想像到了社交失敗的慘痛。於是對於社交夾雜著厭惡的恐懼,大概成了現代人心理的某種常態。
而匿名化的社交就可以在滿足社交欲望的同時,儘可能規避了社交會帶來的不良體驗。當你用匿名的身份進行社交時,在眾人眼中,乃至在社交的對象眼中,你的身份都被抹除了。無論這場匿名社交發生了什麼,在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看起來都是沒有主體的,你只需要自己承擔這樣的結果,這顯然比承擔結果加上承擔「別人知道我承擔了結果」要輕鬆得多。
但是在網絡誕生的伊始,還沒有實名制的年代,在網絡上社交本來就是匿名的。你可以對遠方的某個人表白或是詛咒,這不會對現實的你產生任何影響。實名制本來就是為了讓完全不用負責任的言論同樣能在社會規範和道德倫理之內發表。但是當匿名社交流行開來,身份隱藏的同時也責任的隱藏,匿名社交會帶來的騷擾和暴力是最難處理的。
風間說:「社交的良好基礎應該是平等,但是平等是很難建立的,基於雙方的身份,地位,和供需關係的不同,總有一方是強勢的。」,而這些阻礙社交平等的各種元素,也就是人們在社交中所戴的面具的構成部件,它們又厚又笨重,但是卻已經與我們的臉粘在一起。
而在匿名化的社交世界中,我們可以短暫的卸下那面具,換作一種輕薄服帖的面膜。我們得以自由地呼吸和說話,我們也要開始承受別人的自由呼吸和說話。
帶上這種面膜,每個人看起來都一樣。面膜上只有一行字「當沒人知道我是誰,我才會說我真正想說的。」
就像popi的slogan:說你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