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打桌球了。今天在陝菜進京協會會長戴平先生的「秦漢風韻餐廳」小聚,在酒店的6樓有一個茶室,裡邊擺了一臺紅雙喜牌桌球臺。進入冬季以後走的也少了,總感覺哪裡不對勁,血糖值也很不穩定。由於客人還沒有到齊,我就想伸伸腿腳。
一邊打著球一邊聊著天,用著雙膠的紅雙喜牌桌球拍,就想起上中學時的事兒,想起父親對我無私的付出。
那時候父親的收入很低,要養活照顧楊宋兩家近10口人。雖然非常艱難,但父親對我的要求從來沒有打過折扣,從牙縫中擠出錢來也要滿足我,特別是有關我成長的需要。
那時候桌球已成了國球,從小學到中學興起打桌球熱。但由於當時的經濟條件,用的是水泥球檯,白木板球拍(沒有膠皮)。上中學後,住在父親的工作單位縣郵電局,單位的會議室裡面有一張我從沒有見過的木質桌球臺。有時打球的人很多,這時候大家都很自覺,按先後順序排著隊打。那時和現在一樣,有些有一點地位的或者年齡大的,一到場子不管別人怎麼想,就把場子霸佔了,我們這些小孩根本沒有什麼辦法,估計都在心裡罵。
打球的人也都沒有好球拍,當時市場上已經開始有膠皮拍,也有人在用。我就纏著父親要買,父親也就答應了。但澄城縣市場小,商店裡根本找不到這種貨。父親到西安出差的時候,給我買了一副紅雙喜球拍,是單膠的,那在當時已經是寶貝了。開始在郵電局的球場上只有我用,後來變成了公用的,最後哪個人拿走了都不知道。為此我難過了好一陣子,因為這樣一個球拍在父親的工資收入裡邊也算一筆大的開支。
現在還能想起上中學時的飯食。我們幾個家住縣郵電局的同學回到住地,午飯時間已經過了。父親把打的飯菜放在灶上的大鍋裡熱著,有菜有饃。小孩子餓得快,狼吞虎咽很快就吃光了,覺得特別香。那時候單位的炊事員賈伯伯老家是四川人,是烹飪高手。我父母和他一家子關係都比較好,兩家走動也比較頻繁,總能在他家吃到美味的川菜,那時候覺得吃飽吃好就是最大的幸福。而其他農村同學背了一周要吃的饃,每頓飯把饃裝在一個網兜裡,然後放在大灶一個大鍋裡面蒸熱,再要三分錢一碗帶點油星的熱湯,把饃泡進去吃。到了大熱天,饃很容易發黴,同學們把發黴的地方摳掉,還得繼續吃,因為這是一周的乾糧。
我在農村上小學的時候,父親從西安或渭南出差回來,總要給家裡帶點稀罕的東西,比如糖果糕點,這些都是在農村吃不到的好東西。我最愛吃的還是父親帶回來的醃醬菜,裡邊有醃製的地溜子最好吃。地溜子是我們當地農民的叫法,中文學名叫寶塔菜。鹹鹹的脆脆的,再配上一碗小米稀飯,就覺得是一頓大餐,心裡能滿足好一陣子。現在就是吃山珍海味,也吃不出當時的感覺,吃不出那時的幸福。
父親在郵電局工作的時候也幹了很多工種,當過郵遞員,架過電線桿,也幹過電話會議室的值班員。我當時覺得父親最有意義的工作,就是能騎綠皮永久牌自行車,能把報廢的大電池拿回來。自行車我騎過,也借給農村的同學騎過。那時候村裡還沒有通電,用的是煤油燈。我把拿回來的電池,正副極用電線一連接,就能帶動一個6瓦的小電燈泡,給黑暗的村莊帶來一點光明。我一部分留著自己玩,包括和同學一塊做成幻燈放電影,剩餘的送給最好的同學,現在和這些同學聊起那時候的事,宋藝光同學還記憶猶新。
父親是一個無私的人,是一個大氣的人,是一個能頂住任何壓力的人,是一個只想著別人的人,也是一個快樂的人。父親去世後,我外爺家宋家莊村的人能給父親開追悼會,就能說明一切,因為他幫過這個村子太多的人。在我的印象中,這個村給任何人都沒有開過追悼會。雖然他個子矮矮的,但撐起了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