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從未到過的原因,謝君曾給我某種個人化的江南印象,或者說他把我所遙想的江南化整零,成了一堆碎片,它們各自散發著明亮或幽暗的光影。我因此還記住了他詩裡出現的一些地名,在中原及江浙,似乎每個地名都有意義的,時間的、故事的,不像滇黔貴桂地區大多是順、定、安、義、良、仁、寧、平之類的後賜。
這裡的詩來自他將出的詩集《光亮傳》,他微信發給我時說「有時間讀,無時間不讀。勿回。」,好像他就是這樣的傲慢性子,不只,他還槓,好幾次看到他在一個大群裡因詩與人爭論得不歇氣。多年前我也愛槓,可是為什麼後來我也常說圓潤之語了呢。看到他那樣在一個虛擬空間因此與人較真抬槓咄咄之際,我感到自己很不自在。時間之光讓人出語發言,時間之暗讓人沉默寡言。
隨著滑鼠翻身多回我很自覺地把《光亮傳》把讀完了然後才敢聯繫他。請他發一下簡介,我才知原來他年長於我。簡介:
謝君,浙江蕭山人,1968年夏出生,喜田野考察,寫詩,也寫小說。已著詩集《謝君詩選》《寧靜中的狂歡》《光亮傳》,長篇小說《航空演習》《翠湖之波》。移除情感、思辨與智慧,沉澱生存經驗,並由經驗而意識為寫作最高理想,為時光而書,為摯愛而寫,為亡靈演奏。
他的簡介裡沒有提但我知他有詩發表於《人民文學》《詩刊》《十月》之類,對於詩人,適當的發表不是最重要的但肯定是自然和必須的。他還參加過詩刊社「青春詩會」,那一屆的參加者,當然,只記得女詩人呵,那屆還有鄭小瓊,還有與我曾聯繫較多的一個美女詩人木杪,後來,她已消失於人間。
這裡摘錄《光亮傳》中的一些。現在,各種有限,我挪錄幾句曾給謝君評論的字,似乎也可。它們寫於2005年的春天。那個春天和這個春天肯定不同了。
把謝君的詩歌歸為鄉土寫作也許並不真正合適,如此也會難免陷入「題材」為前提的老套中去,只是謝君詩歌中的某一部份,讓我感到了一個寫作者對一方山水的獨到的呈現給「鄉土」這個陳詞賦予了令人側目的亮度:一方面,謝君在詩歌中繞開了具體的(也正是因為常用而易在詩歌中失效的)村莊及地理事象以及之中常見的那種概念化的、為意義而意義的傳統語法,一方面,他又藉助村莊並因這種藉助,使其言說在浩蕩不止的舊式鄉土寫作模式中有效地自我突兀出來。
但清醒的他又並不過多沉浸於實際上永遠是理還亂狀態的「人事」。他時常以情境的強化和形式的簡約來牴觸當下敘事時尚,同時,從對細節的選擇、物景事象的濾取看,謝君的敘述採取的是中性策略,偶爾的焦慮也被婉轉於淡淡的荒誕中,這種傾向,與溼潤的基本情緒和對古詩詞韻律的借鑑一樣似乎是江南詩人所共有的,但自造的取景器使他又游離於籠統的江南,這正是他的特別之處。總的看,謝君的寫作還體現出當下詩歌寫作的某種「回歸」,一種意欲通過非浪漫主義方式保存個人記憶與古典情緒的傾向。
其實我們不須對傳統喋喋,更不須寫作者自已亮明精神旗幟(那常常會浪費時間),在今天,一個用心的有心的寫作者,遲早都會自覺地與傳統中的優良部份靠近和對接!謝君正是這樣,獨闢蹊徑,在暮色中揣著詩與思悄然獨行。
願他繼續默首於大地與星空之間,繼續牽記光和詩裡常現的1986年的姑娘,幸福的姑娘。 (趙衛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