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姐落落大方地走進來,坐到陶美身邊。
她要了一杯摩卡咖啡,不經意地問她:「你哥自己打工就算了,幹嗎還把你叫來?大過年的,他為什麼不讓你好好待在家裡?」
陶美尷尬得無法回答,索性跳過了這個話題:「學姐,我哥在學校談女朋友了嗎?」
學姐笑了。
那個笑容實在太甜,甜到陶美感到心口一顫。
也就是在那短暫的幾秒鐘的時間裡,讓她意識到,原來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
「應該有吧,但是我不怕,」學姐的眼神裡有一種篤定,那樣晶晶亮的眼神,陶美記得在哪裡見過,如果她沒記錯,是席遠曾跟她說要來北京的那個晚上。當時她眼裡的光,也是帶著不被任何人左右的堅定:「我可以等他,等他發現我,遲早有一天,他會發現,我才是無法取代的那個人。」
「……如果他喜歡別人呢?」陶美下意識地捏緊了沙發的邊角。
學姐又笑了。
這一次,陶美卻從她的笑容裡讀到了些許悲傷的味道。又或者說是苦澀更為恰當。
那樣的悲傷,是她從前孤身仰望席遠時從沒有過的。似乎在這一刻,她才遲鈍地明白,她以為只有自己在踮著腳,想靠近他。可最好吃的甜點,一定有很多人都懂它的美味。學姐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她才會露出一個清甜中帶著苦澀的微笑。
後面學姐說什麼,陶美都記不得了。
她只記得自己等到席遠回來,還和他一起送走了學姐。她把自己做的曲奇遞給他,然後跟他說:「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那是她第一次跟他說「生日快樂」。
雖然認識了那麼多年,她卻一直沒有機會可以光明正大地為他慶祝生日。
沒想到,這是第一次,也成了唯一的一次,最後一次。
陶美抱著來時的行李來到北京站,她的手上還有一件學姐借給她的米白色羊絨大衣。上車前她堅持要把大衣換下來,席遠卻擺擺手說:「不用還了,沒事兒,這麼冷的天,你穿回去啊。」
她沉默地鑽進車廂,然後回頭看站臺上的他正對著雙手呵氣,她的眼眶忽然一熱。沒多久,車子開始啟動,她的眼前已經模糊一片。
他最後塞給她的一個紙袋子裡,裝著一個不鏽鋼的便當盒。
她在怎麼回頭也看不見他的身影后,才打開盒蓋。
是一份糖醋排骨……她從來沒吃過那麼好吃的糖醋排骨。旁邊放著一個煎得剛剛好的金黃色土豆餅和小半盒蒸熟的米飯。
她的眼淚不小心地掉到排骨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味道莫名有點兒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