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願望

2021-02-12 相逢一壺酒

過去的一年槽點非常多,我如同一個滾筒洗衣機,把周圍攪了個天翻地覆。所以我對未來一年的盼望就是,安安穩穩,不要惹事了!

雖然,大概率是不可能什麼現世安穩的。安穩二字從來就和我沒什麼關係。總有各種怪異之事纏繞與我,不得救贖。

未來一年估計是富足有餘的,這一點我非常滿意。畢竟分析是個累死人的活兒,除了搞數據,其他方面我不想動一根手指。下一年也沒有發財的願望,反正以我這種毫無想像力的頭腦,賺了錢無非買衣服買首飾。除此之外只覺得茫然無措,索性一股腦丟給父母。

生在疫病橫行的歲月,不是我能決定的。世事變更,人心繚亂,這我也沒什麼辦法。那就讓金錢鑄就我囚禁的高塔,讓我安安靜靜地蜷縮在塔頂,做我的數據分析吧。

但,如果可以提一個願望,那麼請讓我洞察所有的真相,讓我窺見那深淵一如那深淵時時刻刻凝視我。如果今年是創造,創造無數的幻夢來撫慰別人的酣睡,那麼,2021年,請讓我毀滅吧。讓我毀滅別人的夢一如他們碾碎我的,讓我毫不留情地破碎那些虛妄,那些唱不完的春秋大夢。

有些人做案子是為了工作,有些人因為他心中秉持正義,有些人則為了他的前途。我麼,我心中空洞得什麼也沒有,只是,當我穿過冰冷的荒原,腳下碾碎雪的聲音,真是非常好聽啊。

為了聽到那雪被碾碎的聲音,我情願一次又一次地跋山涉水。

他們說分析會很難,難道數據分析比窺見人心幽微更難麼?他們一度擔心我坐不住,可是還有比對著一隻煮茶器坐在窗邊聆聽風吹過玻璃更寂寞的聲音嗎。那些失眠的夜裡,我懷抱著一隻iPad學英文,恍惚裡以為風霜也染上我的兩鬢。他們又擔心我翻不來枯燥的條文,可我也曾經奔赴百裡之外,手撫摸著殘破的碑文一字字地翻譯,讀著那些已經成為絕版的古老律法。風吹過那屹立千年的海堤,鑄造它的人已經灰飛煙滅,叢生的牡蠣殼與長蒿在爛泥裡瘋狂亂長。

相比之下看單子不算很難,它起碼是簡體中文還是現代白話。

至於那些線索丟失的困頓,比得過那些悲慟與絕望嗎?

……事敗,餘懼,曳發膝行,捉玉氏裾,哀求曰:「恩師救我!」玉氏顧餘良久,終嘆曰:「君自愛,唯期來日。」餘彷徨失魄,夜奔百餘裡。至舊港,泣呼:「吾錯耳,是吾錯耳!平生無憾,唯恨昏昏,與君輕別!」捶地慟哭良久,路人皆瞠目而視,餘渾然不覺。此日立冬,夜中無人。星河璀璨,玉繩低轉。唯雁聲遠過,瀟湘幽絕。餘悵立久之,雖知一牆之隔,故人猶在,終不肯推門而入。

如今我看這一段慘痛之極的文字,仍然感覺像一場夢。

這荒誕無聊的浮生啊,什麼是能抓得住的,什麼又是天長地久。我也曾一度想要放棄,也曾一蹶不振。可是,但凡遇到過光芒的人,就永遠不會再回到黑夜裡。我知何為勇敢,何為高貴,何為無所畏懼,何為溫柔以對。

因為我先見到過對的,所以知道什麼是錯的。因為我見到過什麼叫美好,所以可以在漫長的歲月裡對醜惡不屑一顧。我憐憫那些從來沒見到過光的人,他們還真是可憐啊。

願我頭頂的星辰,頭戴冠冕,身插雙翼。

願我保全自己,在更遠的未來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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