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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legram加群(下載app修改privacy設置;拷貝群地址用瀏覽器打開(微信打開無效);點擊「join/進入」):https://t.me/joinchat/OY6TCk-W0yNMWNhNlGHsKA9月18日,美國自由派大法官領軍人物,露絲·巴德·金斯堡(Ruth Bader Ginsburg)走完了自己87年的人生,給魔性的2020年再添一筆懸疑。她的離去,恐引發美國政壇的地震。
金斯堡的一生,最重要的貢獻之一就是在女性權利上的開拓性突破。沒有她,就沒有美國婦女「能頂半邊天」的社會進步。
一個人為高於自身所處時代的理念鬥爭,這種奮勇向前如果發生在戰場,需要的是粉身碎骨的勇氣;而發生在法理界,考驗的則是超凡的智慧和剛柔並濟的推動能力。
金斯堡與保守派大法官安東尼·斯卡利亞(Antonin Scalia)私交上的親密友誼,也是美國最高法院的一段佳話傳奇。
來自People
斯卡利亞在生命快要結束前,向金斯堡送了24朵玫瑰花,作為生日禮物。
當時在場的斯卡利亞的一位助手開玩笑說,「那所有這些玫瑰對您有什麼好處呢?請列舉任何一個讓您獲得了金斯堡大法官的投票,以5:4結果險勝,具有重要意義的高院判例吧。」
斯卡利亞微微一笑,回答說,有些事情「比投票更重要」。
而金斯堡在斯卡利亞去世後給他的悼詞中寫到:「我們是最好的夥伴。」她繼續寫,「當我為高院寫判詞並收到斯卡利亞的異議時,經他補充修改後,最終發表的意見總要比我的最初版本改進很多。斯卡利亞彌補了所有不足,添加了我需要的意見,以加強多數派的觀點。」
這是棋逢對手的一種惺惺相惜,也是「我不同意你的觀點,但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的演繹升級。友情,藝術地將兩個立場完全不同的人,綁在了一起。
這樣的經歷,在今天派系鬥爭緊張的美國,讓人懷念。
昨天,金斯堡的去世,引發了自發去美國高院外紀念她的人潮,眾人聚集一起大合唱,寄託懷念和哀思。
金斯堡去世消息發布時間,美國總統川普在搞競選拉力,他還是被採訪他的記者就此事提問時,才意外地獲悉金斯堡去世的消息。川普這次的反應算得上得體,對金斯堡的稱讚也像是發自內心。
在那一刻,我們恍惚又看到了曾經兩黨還沒有劍拔弩張的美國政壇的過去。
不過,這只是一場馬上緊鑼密鼓打響的新法官任命之爭前的片刻寧靜.
紀念金斯堡的文章已經很多了,這裡奉上一個華裔大法官劉弘威跟金斯堡2年前的對話,從中,我們可以看到這位偉大女性一生中的經典戰例,她的機智和人性閃光在對話中一覽無餘。劉弘威(GOODWIN LIU)曾是加州伯克利法學院副主任。2009年,不到四十歲的他被提名為第九巡迴上訴法院的聯邦法官。上訴法院是培養最高法院大法官的搖籃。後來,他又被當時的加州州長布朗提名成為加州最高法院大法官。2018年亞太美國律師聯合會成立30周年紀念上,大會的壓軸戲是由劉弘威採訪最高法院大法官金斯堡女士。
劉弘威先是以輕鬆的話題開場,談笑間,劉法官對金太的語氣忽然轉為嚴肅:「我要問您一個問題,您要認真回憶,如實回答」(On the record, based on your best recollection)。大家一聽楞了,這不是在聽證會上對證人的詰問方式嗎?
原來問題是這樣的:「在九大法官裡,誰做伏地挺身能超過您」?(笑)。
金斯堡:有兩個人,一個是戈薩奇,他每天從馬裡蘭的家騎車來高法上班。還有一個是首席大法官羅伯茨,他健身也很厲害。
劉弘威:您在高中結識了您的丈夫馬丁。兩個職業法律人的結合。兩個小孩。當年(對職業女性)有什麼樣社會壓力?金斯堡:那是遠古的年代了。在康奈爾大學,男女比例是4比1。我常說,這對女生來說是最理想的地方。在這樣的地方,女孩子要是還找不到男朋友,那她就真沒戲了。哈佛法學院500人的年級,每9個男生才有一個女生,他們從1950才開始招收女生。就我個人而言,我在法學院成功的秘訣就是我的兒子詹姆斯。我學習非常努力,四點回家時間就是兒子的了。跟他做遊戲,直到孩子困了然後再讀書。讀書管家帶孩子,每一項都是工作,每一項工作都是另一個工作的休息。我本來面試好了一個事務所的暑期工作,但還是沒拿到OFFER。後來才知道,他們已經招了一個非裔女生,他們就不需要再多一個女生了。我又去找法官助手的位置,我成績頂尖,打扮得極其職業莊重去面試,但是找不到法官願意接受。最終還是有貴人相助,我在哥倫比亞的老師下決心一定要找到一位願意接受我的法官。他可能給全國每一個上訴法院法官和地區聯邦法官都打過電話了。甚至做出了威脅:你要是不要她,以後你就休想再要我給你推薦哥倫比亞的學生!於是,我就這樣找到了第一份工作,一旦有了工作,一般來說,女人至少也是幹得和男人一樣好。對我來說,第一份工是最難找的,因為我有三個不利因素。第一,我是猶太人,大事務所那時剛剛對猶太人敞開大門。第二是性別,大部分事務所是不招婦女的,那時,反就業歧視法還沒有通過,歧視是合法的。第三,我的女兒是最大障礙。僱主也許對女人偶爾高抬貴手,但是對一個帶孩子的女人?別想。劉弘威:時代在變,在向好的方面變。您在維吉尼亞軍事學院案中,寫下裁決書,判定要求該院改變拒收女生的政策。20年過去了,您首次訪問了這家軍事學院,這個案例,和我們所關心多元化,特別是在司法領域的多元化問題棲息相關,您能不能談一談。金斯堡: 現在維吉尼亞軍校的女生讓她們的母校感到自豪,她們很多都成了工程師。在我的年代,康奈爾只有一個女生,維吉尼亞軍校才十幾個女生。招收女生對學校幫助很大,擴大了生源和教工的選擇。當然,最開始的牴觸很大。校方說,好吧我們可以收女生,但是她們會被像男人一樣對待,比如,都必須剃頭。當然,現在的規定人性化很多,女生不必剃頭了。但是除此之外,校長向我保證,男女生待遇一樣。這時我看到了傍邊女學員的耳環,就想將校長一軍,我問他:你們允許男生帶耳環嗎?校長面露尷尬,半天才說,呃,在校園不行。
劉弘威:廢除維吉尼亞軍校拒收女生校規,這個案例,有七票贊成,其中還有以保守著稱的首席大法官恩奎斯特。他可不是什么女權主義者。金斯堡:沒有想像的那麼難。俗話說,活到老,學到老(AS LONG AS ONE LIVES, ONE CAN LEARN)。70年代,當恩奎斯特剛進最高法院時,我肯定他是反對我所有的左派進步主義主張的。但是他並非一成不變。你知道我們歷史上有一個著名的米蘭達案例 (註:這個案例規定警察在對疑犯實施逮捕時,必須向他宣布他的權利:你有權保持沉默...)。恩奎斯特對這個規定持強烈反對態度。但是,當我們最高法院有機會推翻米蘭達規則的時候,他卻說算了吧。米蘭達已經成為美國社會文化習俗的一部分,也沒有有力證據顯示警察執法受到了影響。還有,高院關於因病停薪留職法案的判決,我把判決書拿回家給老公看,他說,哇,這麼左,肯定是你寫的吧。其實,是出自右派恩奎斯特的手筆,所以,人活著,就不會一成不變。維吉尼亞軍校案,斯嘉麗亞大法官是唯一的反對派,他預言我們的判決會讓軍校走上末路,他的預言是錯的。劉弘威:現在回顧您這些年了不起的成就,您感到最大的阻礙是什麼?金斯堡:下意識的偏見,是最大的障礙。比如,交響樂。以前樂團是沒有女人的。音樂評論家以前以為他們能夠聽出男女樂手演奏的差異。後來有人說,那麼好,我們在試聽的時候,拉上帘子,看不到演奏者的臉。然後評委聽音斷男女,錯的是一塌糊塗。後來專家們反思,他們意識到,的確,自己在看到一個女人拉琴,就有一種比較低的預期值。當然,在實際生活中,你沒法把一切都拉上帘子。1978年,AT&T的女員工起訴公司在晉升方面歧視女性。研究發現,在晉升的一系列考評步驟中,女性的表現和男人一樣好。唯獨到了最後一步,由面試者給出的個人綜合評分,女性的分數就大大下降。
這是因為,當以為白人男性為主的面試人評估申請人的時候,他們看到和自己類似的人,就會產生一定的認同度,而看到女性或少數民族,就不是那麼回事。這不是刻意的歧視,是一種潛意識中的偏見。這樣的偏見,是可以克服的。比如,當女性或少數民族申請人大量湧現,而不是單個出現,情況就會改善。
劉弘威: 您是怎麼看待當前的#METOO運動?這個運動有什麼影響?金斯堡:這個運動的影響很深遠。我曾和這個運動的發起人見過一面,她告訴我,紐約時報採寫了她的故事,但是拖了2年才發表。大家都不重視,說「男人就得是這個樣子的」,把這事忘掉吧。但是現在不會了。現在公認的原則是,被侵犯的女性,站出來!大家在一開始只注意了那些知名女性的屈辱經歷,但是社會底層的女性呢?比如飯館的服務生,這些骯髒的社會現象被掩藏太久了。我非常高興,這個運動終於來了。劉弘威:司法界也在變化。在我們加州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是女性,法庭男女比例是1:2。我在想,如果最高法院能有4到5位女性,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景?金斯堡:你不妨想像一下九大法官都是女的會如何?(笑)。回顧起來,卡特總統功不可沒。他留意到聯邦法官都是白人男子的臉孔,就下決心做出改變。卡特提名了11位女性進入上訴法院。我很有幸進入了華盛頓巡迴庭。後來的裡根,當然不想落在卡特後面,任命了歐康納成為第一位女性大法官。我在法學院的時候,上訴法院只有一位女性,是羅斯福在1934年任命的。當我成為首都上訴法院法官時,我非常榮幸地見到了我們國家第一位聯邦地區女法官,是杜魯門在1948年任命的,當時已經90高齡了。這位女先驅給我講了一個故事,當年她去白宮外為女權抗議發聲,標語牌子上寫著:投票給女性!但是當警察來驅散她們,她不敢多說一句話多做一個動作,生怕如果有被捕的經歷,會影響她的離婚官司。她是用晚上的時間上課完成法學院。當了法官之後,她只收女性助手,因為她的男同事是不招女人的。我們的時代在進步,但是不夠快。我們現在有三位女性大法官,比只有一個強。在2009年以前,只有我一個女的。所以當中學生來參觀高法的時候,他們看到的是8位風度翩翩的富態男人,和我這一個瘦小枯乾的小老太太,這個印象太不好了。現在好了,我們有三個。在大法官開會時,首席的兩側都是女性,一邊是索託馬約爾,另一邊是凱根,給人留下一個印象,女性是法庭的核心。
金斯堡大法官 從學生時代到現在
斯人已逝。
金斯堡大法官是美國自由派的女神「雅典娜」。她在改變美國性別歧視的過去和追求平權的歷史中,是史詩級的人物。後世的人尤其是女性,都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幸運兒。
不管你是否同意她的觀點,金斯堡確實是位愛國者和跨越時代的偉大女性。
作者:琥珀風箏 對話編譯:c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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