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樹書三九三)
春晚語言類節目每況愈下,咱也沒必要牆倒眾人推。拿本山大叔的話說,範鄉長已經變成三胖子,就不要當頭再給一棒子。
不過,閒著也是閒著,聊兩句,就當論劍。
相聲沒啥說的,徹底崩潰,除了留個形式,等於退出春晚。只說小品。
武功的高低標準很簡單,一縱一橫,贏的那個站著,輸的那個躺著;小品的高低標準很簡單,讓人笑的好,笑不出來的不好,僅此而已。
好的小品怎麼讓人笑呢?
為了安定祥和,咱不談價值觀啥的,就從技術角度說。好的小品至少要有矛盾衝突、反差和意外。
春晚近四十年,演過的小品大概兩百,算常客的演員有好幾十,只有陳佩斯和朱時茂、趙麗蓉、趙本山、開心麻花算得上稱霸江湖。
「稱霸江湖」就是某段時間內公認的小品王,或者連續若干年得到春晚語言類一等獎,如同王重陽、東方不敗,全江湖都承認他們的地位。就拿他們的小品舉例子好了。
矛盾衝突是最基本的。
唐僧西天取經十四年,但「西遊記」不能寫成十四年的流水帳,而是只寫八十一難,有矛盾衝突才有戲。
今年關於抗疫的小品自始至終都很尬,演員全在背臺詞,就是根本沒有矛盾衝突。被封閉本來是最大的矛盾點,但都這麼溫良恭儉讓,還演什麼?
陳朱「主角和配角」的矛盾是天然的,配角想當主角,主角不讓他當,矛盾貫穿始終。
有反差才有笑料。
晦聰當方丈,沒什麼可笑;韋小寶跟晦聰同輩,澄觀老和尚叫他師叔,這種反差才可笑。
趙麗蓉「打工奇遇」裡的菜名,「群英薈萃」和一盤大蘿蔔就是反差,包袱才抖得響。
反差要有邏輯的合理性,韋小寶輩份這麼高,因為他是皇帝的替僧。今年那個列車上的小品,差不多所有的couple都是男醜女俊,這種反差很低級,屬於硬咯吱人笑。
出乎意料才會讓人愛看下去。
令狐衝離開洛陽,江湖豪客聞風而動,全來爭相奉承,讀者和令狐衝都預料不到是怎麼回事;蕭峰追查「大惡人」,等蕭遠山現身,他意外,讀者也意外。
一個作品,要是看了開頭就知道結尾,誰還看?
今年孫濤那個小品,秦海璐還沒登場,就知道她肯定是那個廠長嘛,等於觀眾都知道了,只有演員蒙在鼓裡,還看啥?
趙本山「拜年」這樣的小品才稱得上「一波三折」,先是不敢面對範鄉長,知道範偉不當鄉長開始趾高氣揚,聽說範當了縣長又驚惶失措。每一番都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還是那句話,不談主旨、價值觀這些東西,因為這些東西很容易有爭議,比如小品的主題到底應該是歌頌還是諷刺?
但同樣是歌頌,如果從技術角度用心,也可以拍得好看。開心麻花的「扶不扶」對麻花只是一般水平,也比其他人的作品好些,就是這麼回事。
歸根到底,拍什麼主題很重要,用不用心也很重要。就像韋小寶想的:媽的小調唱來唱去只是這幾隻,不是《相思五更調》,就是『一根紫竹直苗苗』,再不然就是『一把扇子七寸長,一人搧風二人涼』,總不肯多學幾隻。她做婊子也不用心。
要是為完成任務而拍小品,比如歌頌抗疫,那不如直接放武漢封城的那些鏡頭就行了,那些更讓我感動。
金書江湖,從「天龍」到「飛狐」,武學每況愈下,從六脈神劍和降龍十八掌變成普通的拳掌刀劍,頂尖武功只是胡家刀法、苗家劍法。
江湖中人打來打去,熱鬧仍很熱鬧,但精彩情況大大不同。「天龍」中的盛會是少林寺外,精彩紛呈;「飛狐」中的盛會只是天下掌門人大會,全程在福康安大帥府,更像表演,就算拿了玉龍杯,也沒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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