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廈門舉辦為期3天的金磚國家領導人會晤勝利落下帷幕了,生活該怎麼著還得怎麼著,一切似乎都沒變過。
咱國家這體制,還真有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優勢。金磚會議期間的廈門前所未有的美麗,廈門人、福建人的自豪感迅速爆棚,手機都被驚豔的廈門刷屏了。
其實廈門這幾天的美,是因通過人工幹預,讓都市人擁有一份久違的短暫的寧靜,讓廈門人忽然意識到,原來有一種美叫清水洗塵的靜美。
近現代以來,隨著城市化的進程,中國的文人們,身處喧囂的鬧市,越發嚮往農村的寧靜。久受市聲鼎沸之苦,就期盼鄉風的吹拂,文人們象嬰兒懷念襁褓一樣地念叨起舊時月色:
「巴黎,據我看,還太熱鬧。自然,那裡也有空曠靜寂的地方,可是又未免太曠;不像北平那樣既複雜而又有個邊際,使我能摸著——那長著紅酸棗的老城牆!面向著積水灘,背後是城牆,坐在石上看水中的小蝌蚪或葦葉上的嫩蜻蜓,我可以快樂的坐一天,心中完全安適,無所求也無可怕,像小兒安睡在搖籃裡。」---老舍《想北平》
沈從文先生更是終生都宣稱他就是個鄉下人「我實在是個鄉下人。說鄉下人我毫無驕傲,也不在自貶,鄉下人照例有根深蒂固永遠是鄉巴佬的性情,愛憎和哀樂自有它獨特的式樣,與城市中人截然不同!」
其實我們理性都知道,舊時風景不見得那麼純美,只是因著「思鄉的蠱惑」,記憶這臺「美顏相機」用柔焦過濾去了粗礫的部份:
「我有一時,曾經屢次憶起兒時在故鄉所吃的蔬果:菱角,羅漢豆,茭白,香瓜.凡這些,都是極其鮮美可口的;都曾是使我思鄉的蠱惑.後來,我在久別之後嘗到了,也不過如此;惟獨在記憶上,還有舊來的意味留存.他們也許要哄騙我一生,使我也時時反顧」---魯迅《朝花夕拾》
我們之所以懷念記憶深處吹來的那一陣鄉風,是我們對自己在城鄉二元撕裂下被異化的焦慮,和對重新成為整全人的渴盼。
「從整個說來,這些人生活都仿佛同『自然』正相融合,很從容的各在那裡盡其性命之理,與其他無生命物質一樣,惟在日月升降寒暑交替中放射,分解。」—沈從文《湘行散記》
柏拉圖在他的哲學戲劇《會飲篇》裡,借詩人阿里斯託芬之口告訴讀者,我們最早的人是個「圓形人」,有著兩個頭四隻手四隻腳兩個生死器等,能量巨大無比,是以不聽宙斯規訓,於是被宙斯從奧林匹斯山上派到人世間的阿波羅把人從中間切成兩半,從此以後,人變得殘缺不再完整。為了重新成為「整全人」,人永不止歇地去尋找自己的另一半,但是,人的另一半在被切的那一刻已經死去了,人,永遠無法找到自己真正的另一半。
當我們從農村來到城市後,已被城鄉的二元分割切成了兩半了,一半滯留在城市,一半還留守在鄉村。我們厭倦了市聲的喧囂,可又無法久耐鄉風的吹拂,但我們已無法停止遁離與尋覓了……
金磚過後,廈門又將充斥著聲光電,變得光怪陸離。市聲依舊鼎沸,鄉風卻不再吹拂……
廈門三江盛達
不疾步冒進 不畏葸不前
給您一個整全又日新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