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冬天，天氣格外寒冷，大雪下了三天三夜，把古老的瓷城遮蓋得白茫茫一片。曾生的老毛病氣管炎又發作了，他躺臥在床上，把全身的氣力都咳光了。這天傍晚，曾生正昏昏迷迷地睡著，忽然聽見有人喊他。曾生睜眼一看，原來是縣長帶著兩個馬弁[ biàn ]（舊時當官的身邊帶的隨從）站在床前。縣長姓屠，是一位兇殘的貪官。不等曾生開口，屠縣長就皮笑肉不笑地說：「省長大人今天駕臨本縣，他早聽說你是雕塑能手，特地要我請你上府，雕個雪羅漢，讓他欣賞欣賞。」曾生一聽，連忙擺手，用咳啞了的嗓門，回答說自己病了很久，無氣力起床雕東西。屠縣長聽了大為不爽，連聲大罵曾生不識抬舉，命令馬弁，連拖帶拉把曾生帶走。
在屠縣長公館，屠縣長一夥在前廳喝酒作樂，曾生在後院冰天雪地中用手堆起了雪羅漢，怒火漸漸在他心頭燃燒……
冬去春來，隨著天氣轉暖，曾生的氣管炎也漸漸轉好。這時候，屠縣長又找到曾生的頭上來了，他要曾生給自己雕一尊座像。同坯房的工人們知道曾生最痛恨屠縣長了，這尊座像，他無論如何也不肯雕的。但出乎意料的是，曾生竟然一口答應了。他跟屠縣長提出條件，在雕像期間，任何人都不準進入他的坯房。曾生的這一舉動讓大家都感到奇怪，猜不出他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這一天，按照屠縣長規定的期限，曾生把像雕好了。屠縣長心中有說不出的高興，他頭戴大禮帽，身穿長衫馬褂，手拄文明棍，神氣十足地率領一幫人前來看雕像。鎮上的窯工們一聽說，也都紛紛趕來看熱鬧。
在眾人期待中，雕像被捧了出來。當曾生揭開雕像那一刻，大家哄堂大笑起來，眾人紛紛指著雕像說：「這和屠縣長完完全全是一個模樣！」原來這尊座像，腦袋像個豬頭，臉上儘是橫肉，呲牙咧嘴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屠縣長氣急敗壞，羞惱成怒，命令馬弁將這座雕像打碎。幾個馬弁圍住瓷像，棍如雨下。說也奇怪，這座瓷像竟像鐵鑄一般結實，任憑棍敲棒打，就是不碎。屠縣長急了，氣呼呼地自己上前，掄起文明棍，劈頭劈腦地打去。這一打不要緊，雕像還是紋絲不動，屠縣長卻抱頭痛叫。一個馬弁從地上拾起文明棍，繼續朝著瓷雕像打去，屠縣長又在地上連連打滾。他連哭帶喊：「別打呀！別打呀！」原來文明棍打在雕像身上，卻痛在屠縣長的身上，這雕像和屠縣長似乎靈氣相通。曾生把對屠縣長的恨，全部傾注進這尊雕像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