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仰仰註:
這是同一個故事的第二個角度的內容:第三者角度的。
正妻角度指路上一篇:出軌故事(宋玉篇)。
下一篇是(周維篇),本周內更。
01.
朱琳不算漂亮,這她自己也知道。普通女人給自己的打分往往比實際情況高兩分,聰明的女人則只會高估一分,所以朱琳給自己的總分是6分。
實際上只有5分的朱琳成長一路順遂,事業有成的老爹不僅給了她衣食無憂的日子,還給了她一顆聰慧的、極富進取心的腦袋。同樣是94年出生的職場人,有人還在部門裡做端茶小妹,有人會成為例會上的批鬥典型,有人毫無存在感,但朱琳已經在風馳電掣地帶團隊跟大項目。
臨下班時遇到難纏的客戶,老闆會一邊腳底抹油地趕回家照看孩子,一邊吩咐秘書:「朱琳呢?還在開會?你把她找出來,讓她趕緊把對方搞定。」
秘書點著小碎步小心翼翼推開會議室的門,朝裡面招招手。不一會兒,朱琳便拎著手機衝到走廊上,開了免提似的跟客戶大聲舌戰起來,先是疾雨般的對質,然後是擲地有聲的循循善誘,末尾便成了稀裡譁啦稱兄道弟拍胸脯。掛掉電話再進去會議室時,她會留下一句惱火中帶著自得的:「媽的,啥事都要找我來擦屁股!」
雖然在工作中把教練員和救火員的角色都演繹得十分老練,但延伸到她的小家庭中卻不怎麼管用,她和老公程子昂是在年初結的婚,算算剛剛大半年,但如今已經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了。
朱琳說:「唉我今天在公司又給氣得半死,領導領導不給力,下屬下屬是傻逼。」程子昂不搭話。朱琳從廚房裡伸出頭來一看,他既沒看電視,也沒玩手機,就拈著葡萄往嘴裡送呢,但他就是不理她。朱琳拎著鏟子指指他:「誒,你聽見我說話沒有啊?」
程子昂便皺著眉頭一綹一綹地剝葡萄皮,然後放進嘴裡一嗦:「說領導沒能耐,那你怎麼沒成了他的領導呢?下屬如果有本事,還幹嘛當你的下屬呢?你講事情結合一下實際好不?」
朱琳還想說什麼,他已經拿起來遙控器,開了個足球頻道,屋子裡一時間充滿雜音般的吶喊聲、解說聲和背景音樂聲,讓朱琳插不進嘴。她發覺自己治得了一切職場上的問題,能夠讓所有同事敬自己三分,但卻沒法取得老公的認可。
因為她的脆弱、幼稚、驕傲、不安、負面情緒全都抖落給他一個人看了,傾其所有的自我解密,如果不能換來加倍的理解跟呵護,就只剩下高姿態的不懈一顧。朱琳覺得這兩者的區別主要在於外形分數。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她跟周維走近了。
02.
公司調整架構,她成了分管運營和研發的副總助理,跟這幾個部門總監對接的機會也變得多了,特別是座位就在他和陸總旁邊的技術研發,清一色的木訥男同事裡面只有周維溝通能力強一點,總監索性將一些匯報總結的工作交給他去弄了。
當著朱琳的面兒他也不避諱,朱琳前頭找他催周報細節,他撇著嘴巴敲開郵箱點幾下,站起身來隔著幾個格子間就衝周維喊一聲:」你聽見小朱說的沒?把裡面那幾個項目按她說的重新整一下發給她,「坐下又補充一句:」下午4點前直接發她,抄我一份就行。「
下午3點半,周維拿著整理出來的幾張紙跑到朱琳跟前了,問她怎麼改合適。「朱琳拿過來一看,數據倒是整齊,到了寫創新點的時候就有點不知所云,也挺同情他,乾脆拿過來譁譁譁幫他改了點字句。
周維一讀,馬上豎大拇指:」還是琳姐厲害!「忙不跌地跑回座位上去改去了。朱琳在後面叫:」誰是你姐呀?!「他不吭氣,過了一會兒再來請教的時候才說了一句:」姐是尊稱,可不是說你年紀大。「
朱琳沒好氣:」是嗎?那咱公司你有幾個姐啊?「
周維說:」打心眼兒裡說,還真就你一個。「
」切~「
後來對接多了,朱琳發覺他們總監幾乎把所有涉及到規劃、總結、輸出的事兒全都蓋到周維頭上了,自己是一丁點兒也不帶沾的,不免有點兒替他打抱不平:」劉剛怎麼自己啥事都不管,有些大項目想法和規劃上的事兒不能都請你代勞吧?都這樣他這個部門領導有啥意義?「
」實幹型的領導啊,能攻技術難題大家就服他氣,用不著操別的心。「
朱琳看他一眼:」呦呵,合著我成了不近人情了,那你這代班的水平也不怎麼樣啊,至少沒少麻煩我給你改東西。「
周維趕緊作揖:」太謝謝大小姐的關照了,有機會我一定重謝!「
」別別別,別重謝了,別喊我琳姐了就成。「
」成,琳妹妹!「
朱琳發覺技術部也沒有她想像得那麼老實,內總悶騷著呢,比如不知道是誰豎著耳朵把」琳妹妹「這個稱呼給聽了去,從此技術部裡對朱琳的稱呼就成了」周維的琳妹妹「,叫來叫去仿佛兩個人真有了一腿似的。兩個人起初沒覺得人正不怕影子歪,慢慢倒不由多了些相互關照,周維時常幫她帶個飯跑個腿什麼的,朱琳也會藉機跟副總吹吹風說技術部業務壓力夠大了,減少點文字和會議工作得了。
歲末公司年會上,朱琳喝得醉醺醺的,同事拿著她手機給她老公打了個電話。程子昂隔了50分鐘才過來,酒桌上已經不剩下什麼人,運營廣告市場這些部門小姑娘多,早就十八送地離席了,只有技術部這種全男軍團還在跟老闆纏鬥,說點離題萬裡的豪言壯語。
程子昂走近朱琳的時候,她一個起身就要作勢往老公懷裡撲,結果差點一個趔趄給凳子絆倒,旁座的周維不知是不是一直在關注她,上前一步就把她穩當地扶住了,送到程子昂手裡。
程子昂當時也往前一步要扶她,卻沒扶著,只得從周維手裡接人。
他也沒抬眼仔細看對方,只黑著臉抱怨了句:」怎么喝成這個樣子?「便把朱琳拉走了。
朱琳還在樂樂呵呵地回頭跟周維拜拜。
其實朱琳也沒完全喝醉,她只是覺得程子昂黑臉的樣子挺好玩。
那天臨睡覺程子昂問她:」剛才扶你那男的誰啊?我看打我進大廳他就一直盯著我。「
朱琳假裝摸不清楚情況:」我沒注意看,辦公室裡打我主意的男人可多了,我哪知道是哪一個?「
」不知道是哪一個?我看你跟人家揮手拜拜揮了半小時。「
朱琳笑得震天響,最後把程子昂笑得無比窩火,伸手關了燈。
那天晚上朱琳破天荒做了個好夢,夢見自己回到了學生時代,成了班長跟同桌競相追求的對象。
03.
覺察到朱琳在辦公室」有人追「之後,程子昂的吃醋和緊張沒維持到一個月,便又打回了原形,一副愛誰誰的相。朱琳自己也有無力挽救婚姻的感覺,乾脆冷戰著。
公司裡要副總跟營銷總監一起回去開會,不知怎麼的最後就協調成了朱琳和一個研發一起出席了,能願意跟她一道去的也只有周維。
飛機上朱琳搓搓手,周維馬上按燈找了條毯子給她,她逗他:「唉,好男人都便宜別人去了,我家那位是你叫冷他也會說『你自己不曉得多穿點啊?』的。「
周維尷尬得來回擰面前小桌板的鎖扣:」也不是,我在家也挺遭我老婆抱怨的,這不是跟小妹妹一塊出差,領導特意交待要多關照嘛。"
朱琳假裝生氣:「原來是領導交待的,我還以為你發自內心的關懷同事!」
「不是不是,我發自內心的關不關照你,你還能不知道嗎?」
朱琳拎起靠枕往他肩上一放,說:「那好,考驗同事情誼的時候到了,我昨天為了替咱倆趕資料都沒怎麼睡,你可得借我個肩膀用了。」
等周維左手把她推醒的時候,她發覺他的右手已經環在她肩頭。「麻嗎?」她接過他胳膊問。周維搖搖頭。
當天晚上倆人就滾到一起去了。她問周維:「明明比我大了6歲,為啥非要喊我琳姐?」周維說你比我小不少,但辦事能力比我可強了一百倍了,看著你這麼拼命我老覺著你是大姐,心疼你。
朱琳是不太信他會的功夫心疼自己的,只不過送上嘴的小妞不吃白不吃,再說他老婆還在二胎孕期,估計也憋了挺久了。
她問他:」那你不也挺拼命嗎,我看上個月你們部門的加班條子,數你最多。「
周維嘆口氣:」沒辦法,家裡馬上要再添一個,壓力大啊。「說完爬下床,在床頭柜上上下下找煙抽。
真的很奇怪,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時並不避諱談論彼此家庭的情況,就好像聊得不是與此有道德爭議的事兒。
周向她訴說自己妻子對自己的不管不問,」她只關心我升沒升職,加沒加薪,對我在公司遇到了什麼情況,是好的是壞的,都不關心,還讓我少惦記職業發展了,能混口飯吃就行,多操心把孩子弄進好學校比啥都強。「以及自己母親的懶與貪:」請她來幫個忙,她說在我弟家錢都不夠花,到我們家不得倒貼呀?早知道還不如當年供我弟呢,你說這叫人話嗎?她在鄉親面前吹我的時候說的是什麼呢?怎麼換了對我就這副 面孔,你說有這麼當媽的嗎?「
一旦周維抱怨起來,可以喋喋不休說上一小時,抽菸抽得房間內煙霧繚繞。他們一般都是趁著午休出來開鐘點房匆匆溫存一下,朱琳本來盼著爽過之後還能睡個午覺,但一次沒實現過。聽他抱怨這些她也得想辦法把自己對丈夫的不滿往外倒,不然好像不能對這房間物盡其用似的——比如周維,連在家裡不敢抽的煙也要在這兒一次性抽完。
她不是對周維的一切都漠不關心,比如今年她從刨到了宋玉的微博,還用小號關注了她,看著她記錄孩子的瑣事,或者轉發男明星的照片,也會隱隱覺得:這麼辛苦鮮活的一個人,你知不知道你老公早就在背後亂搞了呢?你老公也真是個孫子啊!
她甚至跟宋玉還有了一點心心相惜的感覺。
以後我如果生了孩子(甚至就是現在),誰說程子昂不會在外面七搞八搞的呢?大家睜隻眼閉隻眼相安無事好了。
她下定決心要一直非常小心謹慎,絕不在宋玉面前浮出水面。畢竟就算她真的離婚了要再找一個,周維這種財力平平姿色平平還拖帶倆孩的大叔,也跟她的理想型差得十分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