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澤
一
《山海經》中曾記載：「青丘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食者不蠱。」這是有關九尾狐最早的記載。
九尾狐曾被視為祥瑞，是一個具有正面形象的妖怪。但如今我們提到九尾狐，想到更多的卻是不好的印象。
到底經歷了什麼，讓它從神壇跌落下來，變成人們口中禍國殃民的妖怪？
這要從妲己說起。
當年商紂王帝辛在位期間，勵精圖治，親政愛民，把中國的領土從一個小地方擴大到了整個淮河流域。
後世司馬遷在《史記》中評價他：「帝辛資辨捷疾，聞見甚敏；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聲，以為皆出己之下。」也就是說實際上他天資聰穎，智力過人，是個雄才大略的皇帝。
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女媧想要推翻帝辛的統治。
她召來九尾狐，告訴她帝辛昏庸無度，現在派你先去迷惑帝辛，把商湯搞亂。之後我們再聯合諸侯舉兵一起推翻商湯，建立一個盛世新王朝。
女媧當時對九尾狐是這麼說的：「託身宮院，惑亂君心。事成之後，使你等亦成正果。」
我們都知道，修成正果，位列仙班是大多數妖怪一生的追求。如今得到上神親自指點，許諾了這樣豐厚的回報，這種好事根本就不用思考猶豫。
事實上九尾狐也是這麼做的，它很快化身妲己，帶著玉石琵琶精和九頭雉雞精前往朝歌。
接下來的事情我們都非常熟悉了，紂王帝辛被妲己迷惑，逐漸不理朝政，酒池肉林。引得民怨沸騰，武王推翻商湯建立周朝。
二
但是在九尾狐完成任務後，女媧卻不承認了。
女媧這次是這麼說的：「吾使你斷送殷受天下，原是合上天氣數；豈意你無端造業，殘賊生靈，屠毒忠烈，慘惡異常，大拂上天好生之仁。今日你罪惡貫盈，理宜正法。」
意思是：「我讓你禍亂朝綱，沒讓你殘害生靈，你太惡毒了，現在我不能讓你修成正果，不僅如此，我還要將你正法，做一個負面典型。」
這裡面有很多疑點。
九尾狐是女媧指派的，說白了就是個代理人的角色。如果她自作主張殘害忠良，完全可以隨時制止，另外派一個代理人就行了。這種吃喝玩樂就能修成正果的美差，不知道有多少妖怪拿著號碼牌在排著隊呢。
但是女媧沒有這麼做，甚至在整個過程中沒有說過一句話。所以我們大膽猜測，九尾狐的這種行為是被默許的，甚至可能是經過授意的，因為這樣可以加速商湯的滅亡。
如今的結局是九尾狐既做了髒活，又當了背鍋俠，還被昔日的盟友姜子牙追殺。三個連續的打擊，讓九尾狐絕望又憤怒。她想要報復，可上神畢竟是上神，憑自己的法力是根本無法戰勝的。
至於別的復仇方法…………..如今姜子牙追的正緊，當務之急是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再從長計議。國內是不行了，已經是他們的天下了，只能先到國外避一避。
三
九尾狐選擇逃往印度，因為這裡是佛教的地盤，他們是不敢追來的。
九尾狐到達印度之後，本想居於市井暫時做一個普通人。但太過耀眼的人，是沒有做普通人的權利的。
很快大家都知道在摩竭佗國都城中有個很漂亮的女人。摩竭佗國斑太子隨後將她召進宮中，封為王妃，賜名華陽天。
這一切就像夢一樣，來的突然。
但很快九尾狐就接受了這件事情，因為她想到了一個復仇的方法。
你不是想建立盛世嗎？我就偏偏要讓天下大亂。（可憐的九尾狐根本不知道女媧其實另有私心）
從此，九尾狐帶著斑太子縱情聲色，致使斑太子逐漸不理朝政，與此同時還利用王妃的身份殘害忠良，致使摩竭佗國民生凋敝、江河日下。
終於摩竭佗國在她的手裡亡了國，她的目的達到了。
勝利的喜悅並沒有減弱她內心的仇恨，而之後的空虛更是像螞蟻一般噬人，她決定回到中國。
可中國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已經完全變了，曾經的「盟友」把商湯的滅亡全部歸因於她，讓她世世代代背負罵名。
她只能隱姓埋名，等待機會。
最好是去一個沒有人知道自己的地方。
四
終於，這個機會來了。
唐朝時，中日交流頻繁。日本遣唐使吉備真備來到中國，九尾狐決定跟隨他前往日本，於是偷偷溜進了吉備真備返航的船裡。
順利到達日本之後，九尾狐隨即開始籌劃如何進入宮廷。雖然她可以像在印度一樣讓自己成為耀眼的明星，可這樣做是有風險的。
日本宮廷有專門的神職——陰陽師，在一開始就收穫大量關注必然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只有一個辦法既不會被人注意，又能順利接近天皇。那就是做女官。
日本的女官制度一般是由地方豪強主動貢獻自己的女兒表示臣服天皇。
九尾狐隨即找到武士坂部夫婦表示自己願意代替他們的女兒藻女入宮，武士坂部夫婦很快就答應了。
代替藻女進宮的九尾狐由於本身聰慧美貌，加上以往豐富的政治經驗，很快就脫穎而出，深受鳥羽上皇的寵愛，並被賜名玉藻前。這一切很順利。
但接下來，要想讓國家大亂，就必須讓天皇放鬆警惕。
放鬆警惕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整垮人的身體，身體虛弱了，意志自然不會強烈。當初對待紂王帝辛就是這樣，可鳥羽天皇並沒有帝辛那樣強壯的身體，經不起折騰，沒過多久就身患重病，臥床不起了。
大臣們懷疑這件事跟玉藻前有關係，於是就請當時的陰陽師安倍泰親暗中進行佔卜。
安倍泰親佔卜之後發現玉藻前竟然是九尾狐所變，驚訝之餘決定把玉藻前的真面目拆穿，他利用朝會的機會用陰陽法訣讓玉藻前在天皇面前現出了真身。
五
事情已然敗露，九尾狐只能逃出宮去，到了那須野。
天皇覺得自己付出的真感情卻遭到欺騙，隨即派遣三浦介義明帶領十萬大軍前去徵討。
但九尾狐妖法強大，這十萬大軍根本不是對手，一戰過後十萬大軍只剩六七個。
天皇又派出三十萬大軍，隨後增兵至五十萬，仍由三浦介義明統領，同時還從全國找來陰陽師和法師助陣。
大戰持續三天三夜，徵討大軍損失慘重，才終於將九尾狐打敗。
九尾狐雖心有不甘，卻也回天乏術，最終只能帶著憤恨離去。
六
回望這一生，出於青丘山，於殷商入世，後輾轉印度，最終在日本死去。
曾是正面形象，受人喜愛，最後卻身敗名裂，客死他鄉。
無論被欺騙還是被追捧，曾經執著的東西到頭來也都煙消雲散。
是非成敗轉頭皆已成空。
（本文圖片來源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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