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渡無人
《琵琶行》不僅是白居易的代表作之一,更是中華傳統文化寶庫裡不可多得的瑰寶。此詩一出,即風靡大江南北,長城內外。唐宣宗在哀悼白居易的七律詩中,就留下了「童子解吟長恨曲,胡兒能唱琵琶篇」的記載。
「綴玉連珠」的《琵琶行》的確名句疊出,歷古彌新,「凡六百一十六言」之中,可謂字字珠璣。深通音律的白居易創造了用詩歌來描寫音樂的極致。多愁善感的詩人在琵琶女自敘身世並激情彈奏之後,淚水打溼了衣衫,成為滿座泣下最多的人。
司馬青衫為誰溼?這好像不應該成為一個問題。眾所周知,這淚水,是對琵琶女的同情,也是對自己不幸命運的悲傷。「司馬青衫」由此作為最負盛名的文化典故之一,常常被用來表達憂傷、同情、同病相憐等情感。王實甫的《西廂記·長亭送別》「淋漓襟袖啼紅淚,比司馬青衫更溼」,黃花岡七十二烈士之一的林覺民《與妻書》「司馬春衫,吾不能學太上之忘情也」都用到這個典故。此外,還有反用這個典故的,如劉鎮《水龍吟》「笑多情司馬,留春無計,溼青衫淚」和辛棄疾《滿江紅》「笑江州、司馬太多情,青衫溼」。不過這些反用,表面上是曠達的樣子,實際上蘊含著更多的悲痛。
白居易向來輕視、玩弄女性,這《琵琶行》好不容易讓人看到了他同情女性的博大愛心,然而,他含淚而作的《琵琶行》卻將愛心獻錯了對象。
琵琶女其實並不值得同情!
來到潯陽江邊的琵琶女深深懷念朱門賣笑,在燈紅酒綠之間「一曲紅綃不知數」的賣藝生涯,而以今天洗盡鉛華,「老大嫁作商人婦」的相夫教子的生活為悲苦,有這種苦樂觀的女人是什麼好女人呢?這明顯是一個在滾滾紅塵中迷失了自我的女人。不用說在唐代,就是在價值觀多元化的今天,這樣的女人你會要嗎?
好一句「商人重利輕別離」。古代商人的社會地位本來就很低,白居易也毫不留情地在他們的身上踏上了一隻腳。有了這句詩,商人是經濟動物的觀點就找到了最好的腳註。《琵琶行》詩前小序說「委身為賈人婦」,詩中又說「老大嫁作商人婦」。那麼,琵琶女嫁的究竟是商人還是賈人呢?古代有「行商坐賈」之說,那麼,長途販賣茶葉自然應該是商人了。這個商人外出販茶,讓琵琶女同船而行,不通船之處,旅途艱難,讓妻暫留,自己只身前往,表現了這位商人對愛妻多少的疼愛啊。丈夫為了養家而奔波於江湖,妻子錦衣玉食於市鎮,偶爾彈琴怡性,更有私會陌生男子之舉,誰不幸啊?誰該哭啊?司馬青衫該為誰而溼啊?
白居易先生如果真是愛心滔滔,那麼,安史之亂之後的大唐,「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有多少百姓貧病交加,有多少饑民嗷嗷待哺啊?一生為官的白居易一雙眼睛掃向了何方?
其實,在遇到琵琶女之前,白居易在被謫潯陽的路上也發生了一件邂逅歌女的事。有白居易自己的詩歌為證。
夜聞歌者,時自京城謫潯陽宿於鄂州
(唐)白居易
夜泊鸚鵡洲,秋江月澄澈。
鄰船有歌者,發調堪愁絕。
歌罷繼以泣,泣聲通復咽。
尋聲見其人,有婦顏如雪。
獨倚帆檣立,娉婷十七八。
夜淚似真珠,雙雙墮明月。
借問誰家婦,歌泣何悽切?
一問一沾襟,低眉終不說。
看見美女掉淚,白居易也去「關心」了,然而,那女人卻沒有琵琶女這般「大方」,她用「低眉終不說」來維護了自己那聖潔不可入侵的心靈家園,她用「低眉終不說」讓白居易惆然離去。
白先生,還是把愛心送給迫切需要關愛的人而不是你迫切想關愛的人吧!
白居易之淚是有意騙人還是對琵琶女面目認識不清而無意間誤導讀者,我們是不得而知的,但我們不能夠不對歷史有自己的分析與判斷。
司馬青衫為誰溼?透過千年歷史的煙塵,我們是否窺見了歷史真相的一個細小的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