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海大排球隊!

　　

在場邊盈著熱淚的教練眼底，倒映出最後一顆被扣落在地的球。「嘭」一聲悶響，沙灘上細碎的煙塵在撞擊之下隨之揚起，四散開來，連帶著四周也泛起聲浪的餘波。時間仿佛在這一刻無聲靜止，上一秒還是揪緊的額角眉梢，下一秒就被淚水與汗水模糊了褶皺。

參加泰州全國大學生沙灘排球大獎賽的

中國海洋大學排球隊員和工作人員合影

　　滾燙的7月，對於中國海洋大學排球隊來說，註定是耀眼的，亦是沉重的。泰州全國大學生沙灘排球大獎賽女子組上與重慶師範大學的二次相遇，與勝利失之交臂的最後一顆球，似乎為這場輾轉一月的戰鬥畫上了一個不那麼圓滿的句號。走下賽場的時候，逆著簇擁著勝者的匆促興奮的人流，她們第一眼看到了迎上來的霍鑫教練。那一刻，所有的委屈艱辛都在教練溫柔又堅毅的眼波裡化為烏有。「不錯，不錯」，教練口中擲地有聲的褒揚讓女孩子們眼裡包蓄著打轉的淚水都捨不得落下。
 

　　時間軸撥回數月前，她們還有著一顆憧憬著長風破浪的赤心。海大排球隊在今年4月卸下上一階段室內排球的賽事任務後，便緊鑼密鼓的開始正式備戰第十三屆中國大學生沙灘排球錦標賽。「沙灘排球」顧名思義，在沙子上打排球。這看似與普通排球沒有什麼差異，卻對她們——在中學階段沒有沙灘排球訓練基礎的隊員有著重如千斤的壓力。炎熱的天氣加速著體能的耗竭；不定的風向對球的阻力令人難以把控；沙子上的移動、起跳等技戰術配合、體能支配與室內排球大相逕庭，一切都從零開始。以往賽場上運籌帷幄的「老生」們忽而都成了初生的牛犢。入校的那一刻，他們就身披中國海洋大學的戰衣，每一堂訓練課都是不可預料的戰場。
 

　　無獨有偶，緊張的備戰期卻遇上了同樣需要投入精力的期末考試。考試周的那十天，卻也是備賽最關鍵的賽前集訓，隊員們不得不在學業與訓練中周旋、權衡、甚至較量。晨光熹微，他們第一個推開寢室的大門，迎上撲面而來的微涼晨風；落霞漸匿，他們沉重的腳步覆上歸寢的秒針最後一動。這些本該輕狂的少年們卻一夜之間變得沉著穩重，踏踏實實地像歷經了數年的跌宕，暗暗和自己較著勁。為了保證運動員可以經受高強度的訓練，促進機體恢復，在集訓開始前霍鑫教練為隊員選購了蛋白粉、肌酸，同時強調運動員基礎飲食的營養搭配，幫助運動員摒棄不良飲食習慣，日復一日的用細節積累，只待賽期至，可以一展宏圖，直上青雲。

 

　　一切準備就緒，7月12日一早霍鑫教練就帶領隊伍出發，那天的朝霞，好像豔麗過任何一個他們無比熟悉的清晨——當然，這就像是一位老友的送行。路程甚是遙遠，青島至達拉特旗用時一天一夜。到達駐地，為期8天的沙漠排球之旅正式開始。成功亦或是惜敗，都從此時出發，海大排球隊的故事，也從這裡開始，迴蕩著嫋嫋的餘音。
 

　　7月14日賽事正式開幕，戰鼓已擂，號角正響。本次賽事由中國大學生體育協會主辦，中國大學生體育協會排球分會執行，內蒙古響沙灣旅遊有限公司承辦。本屆錦標賽共四十多所高校的八十餘支代表隊參賽，賽制將運動員分為四大組別，專業組、高水平組、體院組、普通組，在參賽報名時確認組別。由2014級市場營銷曹韻琪、2014級運動訓練王代敏徵戰女子高水平組；2015級工商管理周珠、2015級運動訓練李夢婕徵戰女子體院組；2015級運動訓練溫梓涵、2016級漢語言文學康劍鑫徵戰女子專業組；2014級物流管理張皓若、2015級法學宋雲峰徵戰男子專業組，參加比賽。專業組將參賽隊分為A、B兩組，小組前兩名進入1/4決賽，小組三四名進入5-8名的名次爭奪賽，故而小組賽的每一場球都是致命的，決定著最終的名次。高水平及體院組分為A、B、C、D四個小組，交叉晉級，高水平組發揮著往年成績落位的優勢，獲得B組第一位，劍指冠亞之爭。體院組抽籤落位，抽籤結果較為理想。
 

　　開賽前兩日為小組賽階段，女子高水平組全勝兩場、體院組一勝一負、專業組兩勝一負、男子專業組兩勝三負。

溫梓涵攔網

宋雲峰扣殺

　　烈日如火，焦灼地炙烤著西北廣袤遼闊的大地。藿香正氣液的清苦氣味和潮溼悶熱的汗水味道瀰漫在狹窄的大巴車內，灼灼的日光晃得人眼暈，直至昏昏欲睡。初到的驚喜與興奮，明媚燦爛的笑容早已去向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連日徵戰積累的疲憊和燥熱，每一個隊員都勉力支撐。但比賽正因為充斥著無數未知的意外，而變得值得回味。15日晚間體院組的李夢婕夜間突犯腸胃炎，而次日就是關鍵的八進四比賽。整整一年的汗水淚水都為著這一仗，她無法直面一年的努力付諸東流，無法放任海大女排的命運因為她而轉向，她毅然選擇奔赴賽場，於上午10:00完成了八進四的關鍵一役。此刻她的身體已接近極限，無法承受下午四進二的比賽強度。輸贏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無論輸贏，她們都應當穩穩地站在一起，共同面對。無論少了誰，都不是完整的海大女排，也不是令每一個海大人為之驕傲的海大女排。教練決定棄權本場次，緊急送出景區前往達拉特旗人民醫院輸液點滴。她像母親一樣鼓勵著每一個視若子女的隊員，也小心翼翼地心疼著，呵護著。

 

　　最後一日，名次賽的爭奪，女子高水平組順利進入決賽，對戰衛冕冠軍中國石油大學，對方選手二人均為海南隊員，球性及二人的配合都頗為嫻熟。王代敏與曹韻琪奮勇直追，但在關鍵球出現致命的失誤，惜敗他人，位居本次全國大學生沙灘排球錦標賽高水平組第二名。即便輸的心服口服，但她們也絕不從此認輸，踏踏實實地回家再啃細節便罷。同時以賽代練，在比賽中吸取實戰經驗，她們的徵程還未結束，甚至才剛剛開始。李夢婕與周珠獲女子體院組第三名，溫梓涵與康劍鑫獲女子專業組第五名，張皓若與宋雲峰獲男子專業組第六名，大家紛紛衝入前八。這一路若說遍布荊棘也不為過，每一簇針芒的寒光上都流連著隊員們付出的血淚汗水。愈是滋養，荊棘愈是茂盛。誰也不知道為她們準備的結局是怎樣的，除了硬著頭皮闖蕩，沒有別的選擇。
 

　　因在響沙灣隊伍表現突出，受大學生體育協會排球分會邀請，赴泰州參加全國大學生沙灘排球大獎賽，霍鑫教練率領王代敏與曹韻琪赴戰，從達拉特旗直接轉戰泰州。剛剛適應了西北刮骨的烈風，突然又陷入南方溼熱的潮氣之中，每一個隊員都要重新調整精神狀態。比賽歷時3天，每日2場次，小組賽遇衛冕冠軍重慶師範大學，組合均為海南人，二人自初二起即開始技戰術配合訓練，發揚了海南隊員嫻熟的球風，最終以小組第二進入交叉。一場失利，則面臨對戰B組小組第一名的壓力，在受到了霍鑫教練的批評後，稍作反省，王代敏與曹韻琪，又再次投入到緊張的備戰之中。經過2個小時的準備後，第二日對戰泰州東道主代表隊的表現，二人可謂破釜沉舟，忘我拼搏。夜晚沉重的黑色從四周將球場緊緊包裹起來，從窗角漫入賽場，壓迫著每一個在場的人的神經。霎時間燈光亮起，主持人喊出王代敏和曹韻琪的入場姓名時，二人興奮不已地奔向賽場中央擊掌示意。觀眾的掌聲、光束的焦點都匯聚在她們的身上。那一刻，她們周身都散發著耀眼的光亮，粉飾了一切過往的辛酸，一切難以言說的苦辣。第一局成功壓制對方強勢進攻手，一攻成功率高，成為優勢。第二局強勢壓制，同時提高反擊成功率，偶爾換發球進攻對象改變對方進攻節奏。曹韻琪每球必喊，士氣高漲，凜然間如同揮舞著帥旗的戰士。順利的拿下第二局，以2:0結束了這場激動人心的半決賽。

　　

　　決賽又遇重慶師範，這一次直衝決勝局，在賽點球隊員一個判斷失誤，最終遺憾敗陣。渴望著勝利，期盼著凱旋，她們嚮往著接過屬於勝者的花束。只是天不遂人願，留下了多少遺憾，但同時也就留下了多少希望。

 霍鑫教練賽中指導

泰州大獎賽頒獎合影

沙丘觀望賽場合影

　　一支真正的強隊，並不是贏得了多少比賽，而是輸得起多少比賽。冠軍太過耀眼，足以遮蓋身後一樣憤懣過，也拼過；較量過，也苦過的亞季軍。縱然沒有能夠戴上勝者的冠冕，但所有的遺憾都因為來日可期。說起不遠的將來，12級市場營銷雙修運動訓練專業的姜卓君說到：「寒暑假都只有15天，為備戰十月下旬的中國大學生排球聯，8月10號排球隊的姑娘們已經返回到學校，新一輪的集訓正式開始。」這一點一滴終究會凝進歲月的長河之中，我們看得見，時間也看得見。「我見證著這支隊伍五年來的成長，霍鑫教練耗用著她在家庭中的精力，以一個毫不疲憊的形象，樹立在一屆一屆的隊員心中，恕不知她作為一位女性一線教練的辛酸，青春與激情，乃至激情退後的堅守，她為中國海洋大學的榮譽而戰，我們的隊員無理由不知追隨。」說起霍鑫教練，姜卓君也難掩崇敬與感激。海大排球隊的隊員們，每一個都像是天上一顆小小的星子，只有連在一起，才能形成寬闊璀璨的銀河。只有站在一起，才是固若金湯的雄關。

盡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無悔矣。

無悔便無畏，足矣。

作者 / 趙子燁

圖 / 來源於受訪者

編輯 / 鄭道凱 胡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