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祥明:我為什麼要和聶衛平離婚

2021-02-07 衲讀
原載於《龍門陣》2005年第1、2、3期,作者孔祥明,原題《孔祥明:我與聶衛平的情和緣》。


2011年1月8日,孔祥明、孔令文和孔令文的兒子

聶衛平,人們耳熟能詳的名字;孔祥明,生於天府之國的四川成都,中國趕超日本女子圍棋的第一人。兩人在黑白子間相識、相知、相愛,他們的婚姻如同一盤棋,其間有許多耐人尋味的生死劫材鮮為人知。如果你想了解詳情,請聽孔祥明的「復盤」講解。


我的前夫——聶衛平,是許多人都不會陌生的名字,對我與他的近12年婚姻,外界憑猜測或隻言片語編寫了一個個美麗的故事,或一件件扭曲的事實。我沒有權力,也沒有必要對這些加以申訴和辯解。但我真心希望新聞媒體不要去追根尋底,去吵得個沸沸揚揚。那不僅會傷及聶衛平和我,更會傷及我們各自的新家。為了減少那些無根據的猜測和謠言,我在朋友勸說下,最終提筆寫下了我的這段情和緣。



應該說,我在孩提時代就認識了聶衛平。那時他代表北京隊,我代表四川隊參加全國少年兒童圍棋比賽,我們除了在領獎臺前知道了對方的名字,就再也沒有其他的印象了。



「文化大革命」一開始,圍棋率先作為「封資修」毒品而被打入地獄。直到20世紀70年代初,在周恩來總理的親自關懷和方毅等首長的提議下,圍棋運動在中國才重新得以恢復。


1973年,在周恩來總理的親自指示下,國家體委成立了國家圍棋集訓隊,將各省市的圍棋尖子集聚到北京。全隊有三十多人,大部分是「文革」前已成名的尖子棋手,也有少數像我這樣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一代。當時,我的歲數在這些棋手中是最小的,剛滿17歲,棋的輩分也算是小的了。


在集訓隊裡,女隊員只有五名,我可以說是比較用功的。男隊員中聶衛平是最刻苦的,一有空他就抓人下快棋。實在找不著對手時,我便成了他的磨刀石。這樣的事多了之後,隊上便有了些風言風語。好心的老隊員來告訴我,我是又驚又怕。談戀愛在那個年代可是嚴重違紀的啊!更何況我還不懂得戀愛,嚇得我以後再也不敢搭理他了。就是不得不說話時,也一定語氣尖刻,火藥味十足。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證明我們之間的清白似的。聶衛平此時也聽到一些謠傳,說我講了他什麼壞話,氣得他也視我為眼中釘。從此之後,兩人就再也無法平和相處了。別說盤外嘴仗,就是對局完的復盤,兩人也一定要吵得臉紅筋脹才算罷休。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很多年。


後來,國家集訓隊改為國家圍棋隊,搬進了國家體委訓練局,我與聶衛平之間的矛盾才漸漸有點和緩。因為他當時已與後來入隊的何曉任確定了戀愛關係。他們雙方都是革命幹部的子女,在很多方面都有共同語言,是一個門當戶對的好姻緣,大家都等著他們什麼時候辦喜事。我也就少了輿論的顧慮,不再對他那麼滿身是刺,又討厭,又損人了。可惜的是,就在誰都以為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時,兩人卻在最後因性格差異而分了手。這其中的原因我是過了好幾年才從聶衛平口中知道的。但曉任卻一度誤認為是因為我的存在,破壞了她的姻緣。我和她都是一個省隊的隊友,又同在國家隊,這叫我既委屈又難過。然而,後來的結果卻正如她的猜測,我就更是有口難辯了。


唯一可以說的是,在他們分手之後,聶衛平又談過幾次戀愛,都沒有成功。其中,有一個也已是談到了婚嫁。我確實不明白聶衛平為什麼會在眾多花園中遊覽了一番之後,竟選擇了我這個又倔強,又不起眼,又不惹人愛的醜鴨子。這是命運的安排,還是一種偶然?我不知道。但我至今也記得,當我最後決定答應和聶衛平走到一起時,我親自去告訴曉任,徵求她的同意,也希望得到她的理解。如果是我的錯,那只是在於現在的接受,而不是當初我的存在。她真誠地祝福了我,使我心中釋然了一片陰霾。這種什麼事都要說個明明白白的個性,真不知是對還是錯。但我為此吃了太多的虧,卻是不改的事實。


跟聶衛平可以說沒談戀愛就結婚了。那些雜誌、報紙上的花邊趣聞,都是一些記者們的想像和捕風捉影的隨寫。我們之間真正的紅娘就是圍棋。


那時,我們除了平時都在國家隊訓練、生活外,還一起去外地比賽,也常常一塊兒出訪日本。


在那個外事紀律森嚴、每句話都要向領導匯報的年代,若因私人關係不好,影響代表團形象的事,是絕對不允許的,這也是丟中國人的臉。我們的覺悟還沒低到那程度。所以,我們在表面上總是維持和平,但私下有些邪門歪道就不敢保證了。


比如說:聶衛平明知我討厭吃肥肉,卻偏偏想法子讓我吃。記得有一次在日本訪問,一天吃飯時,他就找了一片最肥的肉,裝著很關切似的說:「小孔,這片肥肉你若不吃下去,明天的比賽可就兇多吉少了。」


下棋的人多少都有些迷信,最討厭不吉利的話,「拼死」我也得把那片肥肉吃下去,心中卻在想著怎麼報復回來。


在另一次比賽前一天的下午,我們去拜訪後援單位日本讀賣新聞總社。一人面前一杯茶,一塊大蛋糕。機會來了!我知道聶衛平最討厭吃甜食,對蛋糕更是從不沾口,於是便輕言細語地對他說:「小聶啊,這蛋糕可是吉祥物哦,你若不吃,明天的比賽就危險了。」


明知我是在報復,但為了比賽圖一個吉利,他氣得三下五除二將蛋糕塞進了嘴裡。那副痛苦與悲壯的表情,讓我肚子都笑疼了。回想起來,那時的我們,是多麼幼稚和純潔啊!


當時,我們作為中國棋界年輕男女棋手中的佼佼者,日本方面很關注我們的人生動態,有意無意地總是將我們倆往一塊兒湊。記得有次去東京塔觀光,上面有個電腦算命的,這可是當時最新奇的玩意兒了。日本朋友非要我去測一下我的婚姻,誰知電腦打出的診斷表,竟像是為我倆寫的一樣,各方面的偶合使大家都怔怔地看著我們。我們也無法解釋,都鬧了個大紅臉。


這似乎是一種天意的巧合,卻對我們各自心中都有震動。否則,也沒有後來的潛移默化以至真正地走到一起了。


關係改善了,在一起的時間又多了,在一起也不外乎是下棋,做死活題,永不改變的內容。談的,做的,想的都是棋。兩人在對方的眼中已不再討厭,而慢慢變得可愛起來。


於是,在某一天下快棋時,聶衛平突然冒出一句:「我喜歡你。」我才發現心中也有了他,怔怔地看了他半晌,無言地走回了自己的宿舍。想了很久才明白:哦,這就叫戀愛。


我能談戀愛了!初戀的興奮與幼稚,改變了我本立志要做棋手的命運。那時,如果稍稍有點頭腦想想,就會明白,我倆走到一起是最不合適的。不說別的,就我倆這要強的個性,那還不為大事小事吵翻了天啊!


爭強好勝在事業上是件好事,在生活中卻是禁物。再者,我們出生於完全不同的家庭。他是革命幹部的長子,我是國民黨舊職員的獨女。家庭教育、文化背景是截然不同的,人生觀也各異。更有,我們又都是國家培養的尖子。


1976年我訪日時,將當時日本第一流的女棋手們全都拉下了馬。七戰七勝已經實現了我們的第一個目標——女棋手趕超日本。這雖然只是萬裡長徵第一步,但在日本和臺灣引起的震動還是很大的。


記得第一屆「應氏杯」在北京舉行時,應昌期老先生就對聶衛平說過不止一次:「小聶,在臺灣,小孔可比你出名得早啊。」這個戲言也說明了中國圍棋的進展已引起了海內外的高度關注。


那幾年,我在國內外成績都不錯。我的第一個日本朋友小川誠子六段至今也常在公開場合說:「小孔的棋很厲害,坂田榮男先生1973年訪中時就誇她為中國的女吳清源。雖然她現在退出了棋界……」


言下之意是對我放棄比賽的狀況充滿了惋惜。我是不敢接受坂田先生這樣的誇獎的,我也沒那個棋才去接受。這只是說明,我們當時都是受人矚目的。這兩人組成的一對,其中一人必定會有所放棄和犧牲。這對棋界,對所在的省隊,可以說都是一個損失。於是,領導、朋友做工作的絡繹不絕。



在爸爸嚴厲的管制下,我在22歲前完全是個乖乖女,不談戀愛,一心只下棋。然而,女兒總是要長大,女兒總是要出嫁。一過了23歲,我突然掉進了初戀的情網,腦子裡一片狂熱。


其實,爸爸並不是反對我談戀愛,也不是反對我結婚。爸爸只是覺得我的選擇錯了,我不應該去找一個與我家庭背景截然相反,家庭教育完全不同,又都是棋手的人。他認為這會誤了我的前途。他漫長的人生經驗使他看到了等待我的不是幸福,而是吃苦受累,更糟糕的是要放棄我的圍棋事業。他拼著命也想把我從誤區中拉出來。可當時熱戀中的我,不知曉人生艱辛,也沒有一點點社會經驗。以為愛就可以代替一切,更誤認為愛就是永恆。從沒去細想,我與聶衛平的關係的基礎就在於棋,若沒有了棋,也就失去了共同點。可惜,這個問題我在離婚後好久才想明白。


我是那麼固執,那麼倔強,根本聽不進爸爸的勸說,也沒有在乎爸爸有多麼傷心,執意要為愛犧牲一切,並為此在所不惜。


我在跟爸爸宣布我要結婚時,竟沒有哪怕在形式上徵求他同意的一點表示。我的選擇,傷透了他的心,氣得爸爸差點跟我斷絕父女關係。



大家的反對本來也都是為了我們好,為了我們各自的前途。所以,當我們執意結婚時,領導和朋友們還是給了我們真誠的祝福。


沒有去細察爸爸的痛苦,我變成了一個不孝到了極點的女兒,現在想想真是既自責又後悔。忘不了我辦完結婚手續的那天,爸爸整日無言,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失望與擔心寫在他的臉上。我了了自己的心願,才覺察到爸爸的悲哀,可我很快便離開了成都,留下爸爸一個人與孤獨、寂寞作伴。


得到了想得到的,又想找回為此失去的。我到底還不是個壞到極點的女孩,我不斷地給爸爸寫信,不斷地請求他體諒與理解女兒的選擇。可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爸爸傷透的心無法寬恕我,從來都百依百順的女兒,竟會如此大逆不道。這對注重忠孝的父親來講,是一個過於沉重的打擊,他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創傷。一時間言行迷茫,過早地退了休,守著一間破屋,飽嘗著一個人的冷清與悽涼。


過了很久很久,耐不住我的聲聲哀求,爸爸終於心軟了下來。畢竟,這是他唯一的骨肉;畢竟,這是他一手養大的孩子。他默認了我的婚姻。


當我兒子出生後,他就把他全部的愛都傾注到了這個外孫身上。雖然他對我放棄進步、放棄圍棋有十二萬個不滿;雖然他對我聲名日下、毫無建樹有十二萬個失望,但是,他仍然教導我做個好妻子,做個好母親,做個好媳婦。他告誡我太多《女兒經》《三字經》中的東西。當他1982年底到北京和我一塊兒住時,他對我的管制仍然像從前那樣緊、那樣嚴,只是他所管制的事不一樣了而已。


他從不責怪我的選擇對他的傷害。即使在多年後,我如他所預測的那樣遭到了婚姻與事業的不幸,他也沒有抱怨我一句。他只是默默地用深沉的父愛給我溫暖,鼓勵我重新站起來。父親的希望與期待,在我固執的選擇中化為了泡影。可父親的關愛,卻時時刻刻陪伴在我的身邊。


今天,我無法原諒自己的自私,我無法實現父親的願望。我的選擇,轉變了我整個人生,幾多幸福、幾多苦楚,我不後悔,因為那是我自己選擇的路。可是,我悔恨我的衝動,怨恨我的不近人情,沒有給爸爸時間去接受我那一意孤行的婚姻,由此給他造成了突然的傷害。為此,我心中好內疚,好內疚。


1979年秋,我和聶衛平在成都春熙路辦事處辦了結婚登記,1980年3月舉行了婚禮。由於當時聶衛平的戶口關係在黑龍江省隊,我的戶口在四川成都,我們在北京就無法申請房子。平時都住在國家隊的宿舍裡,周末便回他父母家中,在那兒建了個小窩。新婚蜜月,沒有花前月下,我們的時間仍然花在了棋上。日子過得雖說有些單調,但卻很溫馨、很充實、很甜蜜。


很有女人緣的聶衛平現在終日痴守著我,我仿佛覺得自己一下子變成了偉人,太了不得了,以為這就是愛的力量。我收斂了自己的好勝爭強,從實踐中學會了所有家務。讓我雙手的操勞,換來他的一身輕鬆,甚至連倒開水、洗手絹都不用他動手。聶衛平為此很滿足,我也就更認為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於是,慢慢地、慢慢地,我生活軸心就只圍繞著他一個人轉。害得朋友們都為我擔心,說聶衛平今天對我笑,那我這一天都是陽光燦爛;若是哪天聶衛平對我冷漠,那我便是臉下冰霜、黯然陰沉。連國家隊的隊友們也慢慢了解到一個規律,倘若我冷著臉,一開口就嗆人的話,並不一定是對說話者有什麼過不去,而肯定是和聶衛平鬧不愉快了。


為此,我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傷害了多少人,這真不是可以用年輕幼稚來開脫的錯誤。弄得聶衛平也對他人、對我不止一次地說過:「小孔能任勞,卻不能任怨。」


這的確也是我性格上的一個缺陷,再苦再累我不怕,但卻受不得一點委屈和冤枉。這有缺陷的性格,雖然說在經歷挫折和痛苦之後逐步有所改善,可是卻沒有本質上的轉變,僅僅是將爭吵改為了沉默的忍耐。其實這種無聲的抗議,對聶衛平也是一種心理壓力。


那時我的心裡眼裡只有聶衛平一個人。注意力過度集中,且不說我這樣不僅疏遠家人朋友,失去了自己,就是對聶衛平來說,這也是一個沉重的負擔啊。愛,也是不可過量的!但懂得這一點,卻是在十幾年後我兒子教我的。在他快滿18歲想自由飛翔時,有次曾坦率、認真地對我說:「媽媽,你別把眼睛都拴在我身上,你關心一下你自己吧。你給我的愛太多了,我已承擔不起了。」


當時氣得我大罵了他一頓。但細細想想,他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的。再深層次反省,我對聶衛平當初不也是犯了這個錯誤嗎?太多的愛成為了他的負擔,過多的關心成為了他的累贅。可我在很多年裡,卻一直為此沾沾自喜,認為自己領會了愛的真諦!其實,這正好是違背了愛的原則,過多地去愛,卻沒有得到相應的愛,愛便不成其為愛。馬克思不是說過嗎:如果你的愛作為愛沒有引起對方的愛,如果你作為戀愛者通過你的生命表現沒有使你成為被愛的人,那麼你的愛就是無力的,就是不幸!可惜,我懂得這一點時,已經太晚了。


在承受了婚變的打擊後,我才從內心深處去對自己進行反省,思考自己的毛病,也才從根本上改變了性格。現在回國,不管是棋界的朋友,還是同學、熟人,都說我開朗了、隨和了,孤僻的性格變好了。



聶衛平與當時任國務院秘書長的金明老先生很熟,常去金老那兒玩,後來也常帶我去。金老十分喜愛圍棋,對棋界很了解,最看重聶衛平,所以一聽到我們要結婚,金老就把我叫去,諄諄教誨我要「甘當底色」。


這句話我聽了許多年,也做了許多年,也一直認為這是我應該做的。這不光是出自對聶衛平的愛,也是出自對圍棋的愛。雖說那時我正值成績優異、風華正茂的年代,但我十分清楚,聶衛平的棋才比我要好得多,他成功的機會也比我多得多。所以,放棄自己,全力去協助他,是我心甘情願的選擇。


只是,我忽略了一個根本的問題,在我放棄自己時,就已經開始放棄兩個人的感情基礎了。我總是想,只要聶衛平能登上世界冠軍的位置,也就是了了我對圍棋的夢想。於是,在很長很長的歲月裡,我無私無畏地奉獻出了自己的那份心血和汗水。



我後來才慢慢醒悟,聶衛平的成功就是聶衛平的成功,我的失敗就是我的失敗。成功與失敗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結果,其間的反差就是我們之間的距離。我不由感慨上帝真是很公平,也很嚴厲。這是對當初選擇了事業,又不忠於自己事業的人的懲罰。你若放棄了事業,放棄了自己,那生活也會放棄你。失敗是雙重的,我不敢說事業與生活的雙重失敗哪一個更叫我心痛,但都是撕心裂肺的苦楚。



不敢說兒子的到來是個錯誤,可他至少是在我各方面都沒有準備好的時候,就突然來臨了。


一個幾乎不可能的日子裡,我懷孕了。我竟無知地把妊娠反應當成了胃病來治療,吃了藥也沒有效果。


一次星期天回到婆家,聶衛平的大姐冷不丁地對我說:「小孔,你該不是有喜了吧?」看著家人齊刷刷的目光,我急忙辯解:「這不可能,我沒有懷孕。」


可到醫院一檢查,竟不幸言中,的確是懷孕了,而且已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



我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希望等兩三年再考慮此事。那時,我的事業正蒸蒸日上,我的心全在圍棋和丈夫身上。我有多餘的感情和時間分給這個孩子嗎?我會被這個孩子拖得什麼都幹不好吧?矛盾,猶豫,甚至想到了做人工流產,拒絕他的來臨。


可聶衛平和他家人都反對,怕影響我的身體,造成終生不孕,我順從了。


懷孕使我本來就不好的食慾更加糟糕,但我依然堅持像平常一樣去訓練和比賽,去照顧丈夫、料理家務,沒有少幹一件事。


可以說,不管是在我懷孕生孩子,還是在與聶衛平共同生活的漫長歲月中,只要我在,連手絹我也沒讓聶衛平洗過。我的要強鍛鍊了我的生活能力,但卻影響了兒子的發育。在我肚子裡的前八個多月,兒子沒有感受到關心和愛,感受到的只是緊張比賽的壓力,以及為諸多事情的煩惱和悲傷。孩子還沒有出世,就已經在經歷苦難了。


可不管我給了他多少磨難,他仍然頑強地生存了下來,並頑強地逐日長大。現在回想起來,我除了對他懷有深深的內疚,更為自己的無知感到憤怒。


預產期是10月6日,我只能放棄了9月份在溫州的比賽。大家都走了,我一個人留在國家隊所在的訓練局大樓裡,百般無聊,每天便和肚子裡的孩子談話。他常踹我一腳,或頂我一頭,仿佛是在回答我的話。我慢慢切身感到了做母親的喜悅,愛上了這個與我作對的小傢伙。我心中充滿了柔情,為他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1981年9月23日,我剛去做了定期檢查,24日上午就開始出現陣痛了。我無知地以為是食物中毒,心想忍一忍就過去了。可那種疼痛不是我能忍受的,我決定提前搬回婆家住,以防萬一。一想到好幾個月都不能回到訓練局,我便開始了大清洗,把床單、被套和三樓男宿舍聶衛平的床單,幾大盆的髒物全洗了。因為沒有洗衣機,只能靠手搓。我肚子痛得厲害時就歇一會兒,等痛過了又洗,折騰到下午3點多鐘才回到婆家。


一到婆家,我立刻拉上聶衛平的小弟媳婦陪我上醫院。剛巧碰上下班高峰,公共汽車內擁擠不堪,其間還轉了一趟車才到達醫院。陣痛的間隙在縮短,而且痛得越來越厲害,我無意之中竟把小弟媳婦的手都捏青了。終於,我們趕在醫生快下班時到了醫院,大夫看見我很是奇怪:



「我肚子疼,中毒了,請給我點藥。」我無知得近乎幼稚。


醫生一檢查,就果斷地下命令:「立即住院,你要生了。」


「這怎麼行,我丈夫還沒回來,等一個星期再生吧。」我自以為是地說。


醫生樂了,說:「生孩子可不管你丈夫回不回來,他可是誰也不會等的。快住院吧!」


加速的陣痛使我陷入地獄。可不管我如何哀求,醫生都不給我開刀,也不給我注射麻藥,他們說我有能力自己生。在產床上我把全身僅存的力氣都用完了,經過半個多小時地獄般的折磨,「哇!」一聲響亮的哭聲把我從劇痛中解救了出來。


兒子誕生了,6斤8兩。我看著護士小姐抱給我看的那個小血肉團,皺巴巴的,除了哭叫的小嘴,連五官也看不清。我心想:該不會生一個醜八怪吧?可不管他是美是醜,他都是我的兒子,我都會給他一生的愛。這一點,在孩子一落地時就成為了我的誓言。


第二天,醫院裡一輛輛小車把嬰兒們送到了各自母親的懷裡。每張床前都有丈夫、父母和姐妹,都有歡聲笑語、溫馨叮囑。只有我,一個人抱著兒子,孤零零、冷清清的,說不出的寂寞。我將兒子緊緊抱在懷裡,想用我的愛填補他受到的冷落。


下午兩點多鐘,孩子的大姑與她的同事匆匆來了一趟,她們先去育嬰室外面看看,再到我這裡看看。也難怪,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都有自己的事情,我不應有不滿和抱怨,只要心中有親情,又何必在乎形式呢?我那時總是這樣想。


我的寶貝從生下來到滿月時,就沒有兩隻眼同時睜開過,總是半睜半閉,問醫生也說不出為什麼。兒子長大後,我曾問過他為什麼這麼做,可他卻根本不記得。其實,他也不可能記得,那只是我的一種不甘心的情緒而已。說實話,那一陣子,我不知為此擔了多少心,真害怕兒子得了什麼怪病。



帶著剛出生三天的兒子,我回到了婆家。為了生活方便,聶衛平的母親將門洞裡隔出來的一間小屋讓我們母子住,由小弟媳婦來照顧我。可她也是一個沒生過孩子的女孩,該怎麼做?我們都是一樣無知無識。


孩子的大姑告訴我:「餵奶必須定時,養成習慣,最關鍵的就在第一夜。醫院裡是母子分開,在家裡要忍耐得住孩子的啼哭,不要順從他,三小時餵一次。否則,以後就無法改了……」


我認真地遵從了這個建議,真的就狠著心讓孩子哭。可這倔孩子就一直不停地哭了兩個多小時。等到該餵奶時,他已累得沒有吃奶的力氣了。我心疼的同時又暗自慶幸自己的堅強,心想終於把孩子給制住了。可等到打開襁褓換尿布時,我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多麼大的錯誤。


兒子的肚臍紅脹得有一個雞蛋那麼大。醫生說這是長時間啼哭造成的,治療方法只有一種,就是不要讓他再哭。這下,哪還有什麼鐘點,哪還有什麼規定,無論睡著還是醒著,我都得將孩子抱在懷裡,儘量不讓他哭。那個時候,我認為,世上最大的幸福就是讓我好好地睡個完整覺。


聶衛平家是個大家庭,上有兩個姐姐,下有兩個弟弟,加上聶衛平共五姐弟,他們各自成家後就是10個人,加上父母、侄女,共13口人住在一起,熱鬧是熱鬧,也少不了矛盾。我的婆婆——聶衛平的母親平常很和氣,但由於在「文化大革命」中受到刺激,留下了神經官能症的毛病,一犯起病來就無法理喻。我坐月子時正趕上她犯病,一切都無法正常運轉,這只能說是我和孩子的不幸。


可以這麼說——或許今天的人們真的不會相信,我是吃著饅頭就著北京特有的鹽蘿蔔乾兒將孩子帶大的。婆婆的病情越來越重,全家人凡是能在外面留宿的,都儘可能不回家。還在這個家中堅守陣地的,除了聶衛平的父親、小弟夫婦和小保姆外,就只剩我們母子倆,因為我們無處可去。婆婆夜半的喊聲和敲擊破鐵桶的響聲,不僅使我感到陣陣心緊,更糟的是驚得兒子一陣陣的痙攣,不停地在我懷中抽動。


有一次,失去理智的婆婆要將我們唯一的門窗用木條釘死。「冬冬冬」的撞擊聲,嚇得兒子扎在我懷裡不敢出大氣。聶衛平每周回來看我們一次,他無力去平息父母間的戰火,也無力將我們母子從這硝煙中接出去。他不無動情地對我說:「小孔,你受苦了,我將來一定好好報答你。」


有他這句話,我心足矣。再說了,這是我的孩子,我吃點苦算什麼!


孩子終於滿一百天了。他除了有些神經質之外,長得跟小地主一樣,圓圓的臉上有三個小下巴。雖然他的媽媽瘦得猶如一隻猴子——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這就是屬羊的寫照吧。


聶衛平希望孩子的名字中有個「聰」字,我爸爸便起了聶和聰、聶雲驄這兩個名字供我們選擇。前者平和聰明,後者是雲中駿馬。聶衛平選了後者。「驄驄」便成了我們兒子的小名。


我爸爸更傾向於前者,他認為「雲驄」這名字太硬,怕克我們夫妻。其實,這是我父親多慮了。即使孩子命硬克了父母,為了孩子的前途父母也會心甘情願。相反,不管孩子名字多麼柔和,父母要分手也不會因此便言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這不是上輩人的過錯,也不是下一代的責任。人生都是由自己去把握,由自己去創造,由自己去譜寫的。


孩子滿一百天後,我歸隊了。為了比賽,我很快給兒子斷了奶,這不僅讓兒子因過渡期太短發生了嚴重不適,我自己也因強迫擠壓留下了病患,為治療乳腺增生,我已開過兩次刀。最讓我痛苦的,是不該讓我爸爸也來品嘗我的艱辛。


1982年底,在聶衛平的努力下,在許多領導同志的親自過問關心下,我們終於在北京蒲黃瑜小區有了一個自己的家。那是一套很小的老式三室一廳住房。接來了我爸爸,請了位保姆,加上我們夫妻和兒子,五個人把它擠得滿滿的。每一間小屋都缺乏空間,每一個角落都要充分利用。沒有任何裝飾,沒有任何奢侈品,素淨而簡樸,我們卻感到了極大的滿足。


缺血、缺鋅、缺鈣,使兒子常常晚上不好好睡覺。聶衛平嫌他吵鬧,時時發火,我便抱著兒子在床邊的小空間裡慢慢踱步,只要丈夫能睡好,兒子能安靜,這點辛苦我不在乎。最累的是冬天帶孩子去醫院,他裹得像個大棉球,我也穿得厚厚的。深夜,抱著兒子走兩三站路去醫院,那手臂的酸痛滋味至今仍然能清晰地感覺到。但只要孩子一天天強健起來,一天天長大,做母親的又有什麼不能忍受的呢?


孩子多病,磨鍊了我的生活能力。兒子漸漸長大,也使我愛的天平開始發生傾斜,是對是錯?至今我也無法說清楚。


好不容易熬到了兒子三歲,我們把他送到天壇附近的一所託兒所,這還是託熟人開後門才進去的。可孩子打死也不肯去,每次送都要費好大的勁。


我每天用自行車把他從家裡推到幼兒園,晚上再推他回家(我騎車技術很差,只要載人裝物就不敢騎了)。母子倆就在這每天來回一個半小時的路程裡,加深了了解,加深了感情。


聶衛平很疼愛他這個兒子,可方法不對,也沒有原則。高興時任憑孩子無理取鬧,心煩時就給孩子一頓劈頭責罵,事後又覺有愧,不斷跟孩子說對不起,但下一次依然如此。兒子一有不適,麻煩就由我全部承擔。對聶衛平來說,兒子是個活著的大玩具,經常和兒子爭得臉紅筋漲。我憐惜丈夫又心疼兒子,常常不偏不倚地去處理他們父子的糾紛。我每每暗思,我是不是養了兩個兒子?


也許是懷孕期的磨難,兒子一生下來脾氣就特別倔強,從不放棄自己的主張,哭鬧起來不讓人有喘息的機會。他慢慢長大後,其性格也不見有好轉。


孩子犯了錯誤,聶衛平拍他屁股幾下,還不是真打,他便瞪著眼,用憤恨的目光表示不滿。我若叫他認錯,他便會大聲地嚷嚷:「我沒錯,是爸爸錯了,媽媽不公平。」我若一氣上火,也給他一下,他便哭著喊:「我沒錯,我就是沒錯。」誰給他講道理也不聽,急起來,天王老子都不認。


有一次我出外辦事,把孩子交給聶衛平帶。那時訓練局大樓前有道大鐵門,門欄底下有道寬縫,一些孩子在那裡爬進爬出玩。四歲的兒子來了興趣,也要去爬,聶衛平沒同意,他便讓聶衛平去爬。這怎麼行,聶衛平便兇了他幾句,這下可惹了「大禍」。他尖利的哭聲擾亂了整幢大樓的安靜。路過大門的各隊教練、運動員都會停下來哄哄勸勸。糖果、玩具、許願,什麼方法都試過了,他斷然拒絕了所有的好意,繼續大哭不止。聶衛平軟的、硬的全試過了,都不管用。直到兩個多小時後我回來了,孩子才委屈地撲在我懷裡直說他爸的不是才算歇氣。從此,訓練局大樓的人都知道了我們這個兒子的名字,這名聲是憑他自己哭出來的。


聶衛平那時一個月有兩三次周末去人民大會堂陪中央首長們打橋牌,有時我也帶著兒子陪他去。由於在那裡有鄧小平、胡耀邦、萬裡等老前輩們做主,我兒子便在人民大會堂裡鬧翻了天。他知道我害怕他大聲嚷嚷,害怕他去首長們的橋牌桌邊搗亂,就跟我提無理的要求。不是叫我跟他捉迷藏,就是讓我跟他比賽百米跑,或者兩個人打仗。若我不答應,他就會說:「那我要大聲叫了。」小小年紀,就知道威脅媽媽。


還有一次,我外出比賽不在家,有天晚上,聶衛平帶孩子去對面樓上羅建文老師家吃涮羊肉,不知是哪一環引發了兒子的壞性子,一下子大哭大鬧不止,讓所有人都失去了食慾,破壞了大家的情緒,害得聶衛平此後再也不敢一個人帶兒子出去了。


隨著家和兒子越來越多牽扯我的精力與愛心,我對聶衛平的關心相對就少了。我陪他出去的時間越來越少,他獨自活動的時間越來越多,在平靜而又已顯疲憊的婚姻生活外,聶衛平又產生了對花紅葉綠的趣味。




但許多事一經開頭,就不容易結束。爭吵在一次次升級,裂痕在一次次擴大,等到所有條件都成熟後,一切也就順理成章,瓜熟蒂落了。這是他的責任嗎?是的。這全是他的責任嗎?不是的。


我的無力與軟弱,我的容忍和自信,使我看著他一步步滑遠,卻沒有緊緊抓住他的手。過分的自尊、自傲使我放棄了原則;過分的寬容、謙讓使我失去了界限,與他一塊兒為這段婚姻掘下了墳墓。其實,寬容不是在任何時候都是善舉,謙讓不是在任何時候都是美德。真正的愛絕不僅僅是讓一個人快樂,有時也是讓另一個人承受痛苦。單方付出的愛是無知的愚行,那絕不是愛!


雖然,那時有太多的矛盾,有太多的不和,但有一點可以坦蕩地說,我從沒有去找過聶衛平的任何一個女朋友,去指責她們,斥怪她們。我從不與她們談話,更不會為報復她們,去找人帶給她們不愉快。我只是淡淡地對她們點點頭,一聲冷冷的問候,這不是我有意容忍她們,而是我高傲的個性使我不把她們放在眼裡。其實,現在想來她們也都是女人,都有各自的能力和魅力,我又有何能何德,要比她們高一等呢?狂妄自大,是那時的我的一個側面,很可笑,但更可悲。人若不能客觀地看待自己,客觀地評價別人,怎麼會不發生偏差呢?


1985年中日擂臺賽開始了。從此,圍棋引起了全國人民的關注,掀起了圍棋熱的浪潮。這不僅是老一輩領導們的關心與支持,也是幾代圍棋工作者們付出辛勤汗水的結果。作為棋手,我們誰不為之感到欣慰呢?誰不為之感到熱血沸騰呢?擂臺賽成為了中國圍棋突飛猛進的起跑線和奠基石,也成為了聶衛平大展身手的舞臺。


擂臺賽譜寫了中國的圍棋史,改變了聶衛平的命運,也改變了我們婚姻的走向。


每第一屆擂臺賽,我們上場的雖只有8名隊員,但全隊都在齊心協力地備戰,都在為每一位上場隊員出主意、提建議。「打好比賽,為祖國爭光。」為了這個共同心願,大家都在日夜忙於操練。作為聶衛平的妻子,更作為一名棋手,我理所當然要助他一臂之力。


我把所有能找到的對手的棋譜都收集在一起,自己先打一遍,有了體會,再向他提出我的建議。我們會為某一著走法半夜驚起反覆研究;我們會對某一種布局反覆實踐;我們會從無數盤棋中找出對方行棋的規律;我們還會從為對方近來的成績、喜好的走法去推測對方的心理。我們會為自己的不足加緊備戰,也因對方強大而不斷激勵警醒自己……


一盤棋不只有水平的高低,它與競技狀態、心情和身體情況都密切相關。聶衛平和我都盡了全力,他用他卓越的奮鬥、艱苦的拼搏、頑強的意志,連贏了11局,取得了連續三屆擂臺賽的勝利。海內外沸騰了,歡呼這個奇蹟,慶祝這個來之不易的勝利。圍棋一下子成了人們的日常生活的話題。


應該說,不論是在中國圍棋史上,還是在推動圍棋運動普及方面,聶衛平都有不可磨滅的功勳。這一點,不管到什麼時候,人們都不應該忘記。然而,這個功績更有幾代人的心血。若沒有老帶新、強帶弱的無私切磋、互教互學,聶衛平一個人又能長進到什麼程度呢?若沒有老一輩領導的大力支持、出策出力,聶衛平又怎麼有顯身手的機會?成功的後面有太多太多人的心血。這一點,不管到什麼時候,聶衛平也是不應該忘記的。


讚美和祝賀的浪潮將一個棋手捧為了聖人,在聶衛平還沒有將他的棋才淋漓盡致地發揮出來時,糖水便把他淹沒了。


我在社會洪流的強大衝擊面前,拉不住聶衛平的手。本來,作為一個普通的人,他自身有太多的欠缺與不足,可社會卻把他說成十全九美,而那僅剩的一點不美,也只是生活上的無能,這能不讓他得意忘形、忘記自我嗎?


對媒體的採訪、報導,我始終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當時年輕氣盛,得罪了不少新聞界的人士。大家都是在工作,總不能為了你們的工作,就該犧牲我們的工作?取得中日圍棋擂臺賽三連勝是我們民族的驕傲,當然該大張旗鼓地宣傳,但做任何事情都不可過分,應該實事求是,決不能因為某人做出了一點成績,便說他是沒有任何瑕疵的。


外面精彩的世界鬆懈了聶衛平的鬥志,他熱衷於各種應酬,連正常的訓練也成了一種應時的擺設。他的虛榮心,他的成就感,他的愛好欲望,都得到了最大的滿足,可離圍棋卻一天比一天遠。我苦口婆心的說教,在他聽來是最煩人的噪音。他漸漸難以容忍我的規勸,總是儘量迴避與我在一起。


從擂臺比賽一開始,我就失去了和聶衛平爭吵的機會與時間,因為要保證他有良好的心情去備戰、去比賽,這也是領導交給我的任務。心中積壓了多少壓力,只有天知我知。等到三屆擂臺比賽結束後,好像一切都有了質的改變,我對他的不滿和怨氣與外界對他的大肆讚揚格格不入,顯得那麼不合時宜。


當然,在聶衛平參加大比賽前,我也有一次與他激烈地爭吵過。


那年的「富士通杯」比賽他打到了決賽,與林海峰老師爭冠亞軍。雖說比賽前應該放鬆,但我很少見他備戰,而且一連幾天都夜深不歸。能以這種狀態能去比賽嗎?我著急之中有擔心,氣惱之中有憤怒,心中積壓了太多的不滿意,便由此傾瀉而出。


我罵他對不起陳老總的在天之靈,對不起領導們對他的培養,對不起大家給他的幫助,對不起圍棋愛好者對他的希望,也對不起我為他做出的犧牲……我狠狠地罵了他,但沒有使他警醒,反而招來了他暴跳如雷和厲聲的髒話,讓他更加討厭我。不過,我至今也認為我沒有罵錯,只是我的方式和擇的時間有錯誤,導致他出徵前心情非常不愉快,失利而歸。


我們之間的分歧太多了,可這樣的爭吵卻日漸減少。人各有志,不是誰能強迫的。雖然,至今我也為聶衛平的棋才沒有完全挖掘出來而感到遺憾。可是,假如聶衛平認為,中日擂臺賽的成功便是他事業的終點,並滿足於這個現狀,滿足於已經創下的地們和權勢,那麼,我作為一個已經與他分手的路人,就更沒有理由再去說三道四了。可惜在那個時候,我還不懂得這一點。


我與聶衛平最後一次重大分歧是關於我轉業的事。我於1972年底進入國家集訓隊,以後又到國家隊,絕大部分時間都在北京,但我的戶口和工資關係卻一直在四川隊,直到1981年我才調入到八一隊。但後來為什麼又要換隊,說起來不過是為了個人的芝麻小事。


1988年春,東北有家公司想出資辦所「聶衛平圍棋學校」,這很能跟上當時社會的潮流。辦學校需要一個可靠而又懂行的人來管理,我便成了最佳人選。為此,我先得辭去工作。國家隊裡雖然有我的名,但我所有的關係都在部隊。這種調人不調關係的政策,是國家訓練局沿用多年的,目的是便於新陳代謝和人才流通。於是,我辭職就意味著轉業。我當時在八一隊享受部隊副團職的待遇,要轉業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在部隊沒有熟人,得靠聶衛平去找關係託人情。折騰了好一陣,依然沒有結果。後來,東北的公司杳無音信,我們也已經忘了此事。1989年秋,我的轉業報告突然批下來了,並責成我半個月之內去北京海澱區人事部門報到(為了在北京有戶口,我們的朋友早就替我北京海澱區的祥雲公司裡謀了個掛名空職)。


接到通知時,我在外地比賽未歸。聶衛平看到通知後心情十分沉重,因為中央的政策又有改動,辦學校、辦公司開始受到諸多限制。我一回北京,他便嚴肅地告訴我:「小孔,你不能去報這個到,你必須重新轉回部隊去。」


這可能是當時最好的方案,可部隊又不是電影院,哪能說進就進,說出就出呢?為了轉業我們費了多大勁呀,他又不是不知道。我生氣地拒絕了他的建議。


「你若執意要去報到,那所有後果你一個人承擔。」他說。



我轉業後,便主動脫離了國家隊。當時我身為國家隊的少年隊主教練,撇下一大堆工作不給任何人打個招呼,就這樣不辭而別,於情於理都不合,這種對工作不負責任的做法怎麼批評也不過分。訓練局領導十分惱火,責成圍棋隊寫個報告。


在聶衛平也參加的隊幹部會上,圍棋隊撰寫了一份匯報書。匯報中聲明聶衛平對此事,事前一無所知,所有的事都是我背著他幹的。因此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受到國家體委的通報批評,圍棋隊的前輩和隊員們也因此對我很反感。


當時,聶衛平已經萌生了離婚的念頭,許多人都認為,一個狂妄自大、遇到這麼大的事都不跟丈夫商量的女人,離了,是正確的選擇。


事情過去了很久很久,我才向一些朋友解釋原委,大家不解地問:「小孔,你當時為什麼不說?」


當時我能說什麼?說了又怎麼樣?況且,我曾答應過聶衛平要承擔全部責任,我又怎能不守諾言,拉聶衛平下水呢?


我們家的教育從來就是家人要相扶相助,歡樂時共同高歌,苦難時同心協力。但一遇風浪,聶衛平就抽身而退,以前一些小事,我背個汙名不要緊,但到了要對我通報批評了,他也是如此冷漠,這表明我們的生活觀念是截然不同的。我不敢妄評對與錯,我只能說是觀念的不同,使我與他之間心靈都上了鎖。生活、婚姻早已失去了內容,只剩下了一個空殼。



終於有一天,聶衛平冷靜地對我說:「小孔,你支持、幫助了我這麼多年,我很感激你。但我已不愛你了,我們分手吧。」


早就知道這句話遲早要來,可真聽到了還是為之顫抖、為之心碎、為之悲痛,這對我不公平,對我兒子也不公平。我保持沉默,久久沒有給他答覆。女人往往是感情戰勝理智,不能心平氣和。但不管我是多麼不甘心、不情願,我與聶衛平已經名存實亡的婚姻日趨破裂。痛苦、憤恨、哀怨、後悔、絕望,各種煩惱攪得我沒有一天安寧。


1990年上半年,不待春的腳步走遠,我終於平息了心中的怒怨,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用理智去面對現實。失去感情與愛的婚姻使聶衛平厭煩,讓我窒息,對我兒子的成長也不會有好處。為了自己曾經的付出,為了我與他曾有過的相親相愛,為了那11年漫長的婚姻,何必因為我的不幸,不讓他去追求他的幸福呢?我沒有這個權利,我的個性也不允許我這麼做。我答應了聶衛平的要求,同意離婚。


這的確是一個明智而又正確的選擇。長痛不如短痛,在感情上尤其應該如此。我只希望他能找到他真正的快樂和幸福,否則,我付出的代價就過於沉重了。


讓聶衛平心煩的事終於有了結果,他心中的大石也落了下來。聶衛平好像覺得有些對不起我們母子倆,同時,也希望此事不要影響他的英雄形象。於是,他提出了希望我和兒子出國的建議。我接受了,倒不是為聶衛平,而是為了兒子儘量少承擔因為我們的離婚,社會和環境對他的壓力。


聶衛平出面請富士通公司的成田勝先生(時任該公司的宣傳部長)幫忙,為我辦了一個去日本逗留三個月的籤證。聶衛平還給藤澤秀行老師寫了封信,請他設法幫我在日本立足。至於到日本後,我該如何立住腳、怎樣生存等一系列實際而具體的問題,就只有看我自己的能力了。


1990年秋,我只身前往日本。1992年6月底,我從日本回到北京,從法律上了斷我與聶衛平的婚姻,這只是一個形式,是一個不可缺少的形式。


很多朋友都勸我:「你幹嗎不拖他一下,反正你現在日本,他拿你也沒有辦法,也算是對他的懲罰。」


我拒絕了朋友們的好意。人不能食言,食言便是失信。一個人能承擔的苦難,何必再去找個墊背的呢?況且,聶衛平快要出生的第二個孩子是無辜的。如果一落地就承受私生子、黑孩子的名份,這實在不公平。其實,聶衛平說得很清楚,他感謝我多年對他的幫助和扶持,但他已經不愛我了,我們的婚姻雖然合法,但卻不合理。話說到這種地步,我的自尊心和倔強的個性都不允許我出爾反爾,我如約地回去了。


在辦理離婚手續的前一個晚上,我帶著兒子,請聶衛平在北京蒲黃瑜小區一家烤肉店吃了一頓最後的團圓飯。我們明日就將成為路人,這11年的婚姻歲月有多少話想說,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了。我把對他的擔心與期望寫在一封長長的信裡,一封祝賀他生日的信裡(他的生日在8月)。可惜他沒有拿走,這封信就只有留給兒子了。


我與聶衛平雖然姻緣已了,但都是棋手,是一個孩子的父母。臨別時,我留下的唯一的叮囑是:「你已經讓一個孩子失去了父親,希望你不要讓第二個孩子也遭受這種打擊。」可惜,聶衛平的第二個孩子仍然未能使他的第二次婚姻持久。


聶衛平很愛他長子,我們吃最後的團年飯時,看著兒子在旁邊玩得興高採烈,他的心有些觸動,有些悲傷,也有些愧疚。他想把孩子留在他身邊,但他哪有能力帶這個孩子呢?孩子只能送到他大姐那裡去代養。可孩子父母全失,不是更可憐嗎?我作為母親,是絕對不會在此問題上妥協的。我寧肯自己含辛茹苦,也要把兒子養大。


辦離婚手續的當天,兒子似乎有不祥的預感,死活不離開我半步,就是上廁所也得一塊兒去。左哄右騙,我們一溜煙偷偷出了門,一刻鐘後,我們已成路人。剛出辦事處,就見兒子哭得像個瘋子似的在街上狂奔,我父親在後面又急又心疼地追趕。我快步迎上,緊緊摟著不知跌了多少跤的兒子,只見他滿臉是淚,滿身是灰。



兒子哭著問:「媽媽,你們來這幹嗎?為什麼要背著我?」


面對兒子的質問,我無言以對。無聲地抱起他,快步地離去。聶衛平也找不到適當的語言,默默地騎上車遠去了。等他再回家時,就只是搬運他的物品了。


回到家,我坐在床上靠著牆,壓抑太久的悲傷傾瀉而出,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滴滴下落,說不出一句話。早已哭得昏天黑地、滿臉淚花的兒子,邊哭邊爬到我身上,用他那雙小手,一邊為我擦臉上的淚水,一邊稚氣地對我說:「媽媽,別哭,有我啦。」


他還是個不足10歲的孩子,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從這一刻起,他成熟得像個大人,突如其來的打擊和磨難使他過早地懂事。正是為了他這句話,我覺得我沒有吃不了的苦、受不了的累。



在機場,母子倆哭成了淚人。一步一回頭,步步如鉛一般地沉重。我怨恨自己的無能和無力,連自己的兒子都保護不了,我哪還稱得上為人母呢?那時我就下定決心,一定要用自己的勤勞為兒子闢出一條新路。


離婚,是夫妻的終點,但也是我和兒子的新起點。不管前途如何,我們都要頑強地走下去。因為,我們只有這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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