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選自 肖振勇 著歷史小說《窩闊臺大汗》第二部《馬踏殘金》
第五十三回
洗遼州郡王爭人驅
城隍廟中書撫百姓
黃昏時分,山西太行山中的遼州城大火漸熄,絳紫色的濃煙猶自飄散。襄垣去遼州山路,一隊人馬踏踏地進入了群山環抱的遼州城外。窩闊臺勒住馬,望著城頭冒著滾滾的煙塵,對跟上來的長鬍子耶律楚材道:「先生,遼州城內煙塵中透著血腥味,好像出事了,難道有山匪攻陷了遼州?」
窩闊臺
孛兒只斤·窩闊臺(1186年—1241年12月11日)蒙古帝國大汗,史稱「窩闊臺汗」。元太祖成吉思汗的第三子。1225年受封於也兒的石河(今額爾齊斯河)上遊和巴爾喀什湖以東一帶,建斡耳朵於也迷裡城(今新疆額敏縣)。1229年忽裡臺大會被擁戴登基,管理整個蒙古帝國。他繼續父親的遺志擴張領土,南下滅金朝,派拔都遠徵歐洲,他在位期間疆域版圖曾擴充到中亞、華北和東歐。在位期間,任用契丹人耶律楚材為中書令,採用漢法,並且開科取士,重用中原文人,奠定元朝的基礎。1266年十月,太廟建成,制尊諡廟號,元世祖忽必烈追尊窩闊臺廟號為太宗,諡號英文皇帝。
耶律楚材望著煙塵,驚訝地道:「山西早定,未聽有山匪割據太行!」
「報!大汗!」一個哨馬滿臉淌汗,跳下馬跪在大汗的馬前奏報,「奴才進了遼州,只見城門大開,城頭也無軍兵把守,到處是血跡!」
「籲——」窩闊臺勒住「五花驄」,扭頭對身後的侍衛長察剌命令道:「察剌將軍你先帶人進城調查一下,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嗻!」察剌答應一聲,摘下大刀,向身邊侍衛大喊一聲,「隨我進城—」百餘個勇士驅馬緊隨在其後,衝向遼州南門。
昏黃的月光下,城門內橫七豎八躺著數十具士兵屍體,不遠處幾株大樹還在燃燒,周邊一些房舍上,隨著寒風飄散著通紅的火星。
察剌在點燃的火把的照耀下,馳馬登上城垣,馬道上到處有廝殺的痕跡,丟棄的刀劍和砍落的旗幟,戰死者大都死得很慘,有的胸前被捅了個大窟窿,血已經發黑,有的被砍了頭。察剌向城內張望,路上不見燈火行人,一時找不到活著的人,才打馬返回城外,稟報導:
「大汗!奴才看了,守城的士兵被人殺光了!城內一些房舍不見燈光,也不知城內是否有人!」
窩闊臺靜靜地思考著察剌的話,他極度憤怒,眼睛裡燃著怒火。遼州屬平陽地界,雖群山環抱,但早設立了札魯忽赤,大股的山匪攻佔城市的事,並未接過奏報。他壓抑住心頭的憤懣,望著耶律楚材道:「先生,難道會有金兵襲擊遼城?」
耶律楚材捋著長髯,眼中閃著幽幽的光,搖頭道:「臣沒聽說有如此大股的山匪,青天白日,攻陷州縣!「
「那是誰?要焚毀遼州呢?」
耶律楚材忽地頭腦趾閃過一絲火花,眨了眨眼睛,愣愣地道:「臣想起一事……」
耶律楚材
耶律楚材(1190年7月24日 —1244年6月20日 )字晉卿,號玉泉老人,號湛然居士,蒙古名吾圖撒合裡,契丹族,蒙古帝國時期的政治家。遼朝東丹王耶律倍八世孫、金朝尚書右丞耶律履之子。耶律楚材出身契丹貴族,早年在金仕至左右司員外郎。蒙古軍攻佔金中都時,成吉思汗收耶律楚材為臣。耶律楚材以儒家治國之道提出和制定了各種施政方略,為蒙古帝國的發展和元朝的建立奠定了基礎。耶律楚材先後輔弼成吉思汗父子三十餘年,擔任中書令十四年之久。他對成吉思汗及其子孫產生深遠影響,他採取的各種措施為元朝的建立奠定基礎。
「什麼事?」
「臣出哈剌和林前,曾接到太原府和平陽府的摺子。太原府摺子提出新的劃分方案,要求把遼州、和順二城劃歸太原府,而平陽府則反對太原府的方案,並提出遼州、和順自古屬於平陽,不能因個人意願改變州縣歸屬。這事太原、平陽各執一詞,中書處議過,以為太原府要求二縣歸屬於它沒有道理,就以斥責了太原府,會不會太原達魯花赤怯臺郡王不滿中書省判決,私下劫掠了遼州!」
「得不到就搶,天下沒了王法,真是怯臺幹的,朕不會放他!」
「大汗,中原久經戰亂,國家立足未穩,豪強佔據州縣,他們為一己私利,什麼事都能做出來。括天下戶籍,目的是讓百姓不受豪強凌辱,百姓有了生計,才不會跟隨那些鼓動叛亂的人造反,天下才能安定。可這一政策,既與過去草原上的傳統不合,也堵了一些人的發財之路,因此他們有可能鋌而走險!」
窩闊臺抬頭望著黑洞洞的城門,大手一揮,命令道:「先進城!看一看還能不能找到人,問清情況再說!」
頭上一輪冷月,掛在遼州城垣上,窩闊臺騎著「五花驄」順著馬道登上城垣,四下一望,整個遼州城內一團漆黑,茫茫中到處感受到死亡的氣息。濃煙正在散盡,可焦煳氣息依然使人感到窒息。街市一點燈光也看不見,偶爾可以看見黑黑地垂著尾巴的狗,鑽進了胡同,火燒最嚴重的是靠近城南的遼州府衙,街上黑洞洞的,尋不到一個人影。
窩闊臺的胸口感到堵得慌,眼中閃著憤怒的光芒,對身邊的耶律楚材道:「耶律先生,在哈刺和林城朕總以為無人敢違我的旨意,中原已經太平,中原的課稅有了頭緒,可從遼州看,一座城說被劫就劫了,說燒就燒了,看來那些不顧大局的人,不好好整治整治就什麼事也辦不了!」
「大汗說得對,國家要安穩,人民要安穩,這是大勢所趨,可總有些人希望亂,他們破壞汗國的聲望,乘亂為個人撈取好處。因此必須懲治這些和朝斜民爭利的不法之徒,訂立有效制度,使百姓成為國家編民,人民才能安居樂業,江山才能穩固。」
「說得好!朕到了燕京就頒布法令,括戶工作一定要衝破阻力,誰擋道,就是王爺、駙馬、功臣也不行!拿不出憑據,驅口就要放良;還要讓所有的漢臣、探馬赤軍官主動獻出戶口,允許人揭發隱瞞戶口的行為,誰敢悖旨隱戶口,就是一個字:「殺!窩闊臺黑亮的眸子噴著怒火,手按在寶刀柄上。
「大汗有態度就好辦,現在諸路長吏,兼領軍民賦稅,其中一些人瞞報戶口恃強不法,對大汗括戶陽奉陰違,實際是想同中央鬧獨立。」
「鬧獨立也不怕,就要看他的脖子粗還是朕的鋼刀快!」
「大汗英明,如果這次括戶能夠基本達到目標,臣測算過,中原的課稅可郾一番,戶口可達百萬以上,國用必定充足,徵西域也就有了保障。」
天乾冷乾冷的,夜風吹著城下的幾棵泡桐樹,樹葉發出譁譁地響聲,城垣南面是奔騰的清漳河,整個城垣四周為高大的太行山所擁抱。山風襲來掀動了窩闊臺的袍襟,冷風颳起他的長鬚,使他感到一陣寒意。嗒嗒的馬蹄聲過來。察剌下馬奔到窩闊臺大汗馬前,跪下稟道:「主子,前面不遠處一座土屋內有人,因主子過去有話,不許擾民,奴才就沒有進去,請主子示下!」
「不用,帶朕過去看看。」
窩闊臺帶著耶律楚材下了城垣,上了馬隨著察剌向城內奔去,街道空蕩蕩地,路上的浮屍已清走,侍衛的搜尋看來成果不大。
在一間低矮的茅屋邊,屋內傳來一陣很輕地呻吟聲,那聲音輕得幾乎被風吹散了。察剌站在門邊,回身對剛下馬的窩闊臺道:「大汗,屋內一定有人受了傷!」
察剌邊說邊輕輕地叩了下門板,喊道:「屋裡有人麼?」
「門沒上鎖,要進就進來吧!」
「快,點支火把,進去看看!」
柴門被推開,屋內被火把照亮了,神龕邊點著一盞菜油燈,燈光很暗,四壁被煙燻得發黑,屋地上只能站四五個人,土炕上坐著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太高顴骨,眼睛深陷得如兩眼枯井,她手上端了一個粗瓷碗,碗裡盛著黑糊糊菜粥,在用羹匙向躺在炕外一側的一個中年人餵粥,土炕邊一個火灶上的鐵鍋上冒著熱氣,呻吟聲是炕上的男子發出的。
屋子內一下進來三個帶刀的蒙古軍官,其中一個長鬍子中原人,老太太手顫抖著,抬著頭有些不知所措,羹匙把持不住落到火炕上。耶律楚材的心形不明不咯噔一聲,輕輕地對老人道:「老人家,不要怕,我們不會傷害你和你的兒子,遼州發生了什麼事?是誰洗劫了遼州?」
「該死呀,不知哪來的人,進城後就殺人,有人說是太原城來的官軍,城內的人都被拴在馬後帶走了。我這個孤老婆子躲在草垛裡,才藏了下來。」
「他不是你兒子?」
「這個娃子被砍了兩刀,倒在我家門外,我看沒死,將他拖進屋裡來。這不剛緩過氣來,他傷很重能不能活也不知道。」
「叫鄭大夫來,看看這人有救沒救!」窩闊臺大汗回身吩咐道。
鄭景賢從外面進來,就著燈光上了炕,炕上躺著的人身材不高,面白微須,眼睛閉著,嘴一張一張的,依然在昏迷中。鄭景賢解開他的袍子,胸脯上的傷口已經發黑,還在淌血,鄭景賢一邊為他清理傷口,止血,驀地手為腰間一塊硬物所動,順手取下一個銀牌,遞給了站在一邊的耶律楚材。
耶律楚材就著火把一看,大吃一驚對窩闊臺大汗道:「大汗,他是楊簡,是平陽課稅使!」
「楊簡!」窩闊臺大驚道。
「對,是他……」鄭景賢也認出了炕上的人,他從藥囊中取藥塗在病人的傷口上,又取了一丸藥就著水化了,扶起楊簡的頭讓他服了。
老婆婆吃驚地望著這些人,小聲地向耶律楚材道:「大人,你們認識他?」
耶律楚材看著老人道:「謝謝你救了他,他是平陽府的課稅官員。」
耶律楚材的聲音驚醒了楊簡,他吃力地睜開了眼睛,並認出了耶律楚材,嘴唇翕動著:「是耶律公嗎,你怎麼會來到遼州?」
「楊簡……真的是你,我正陪大汗去太原,遼州發生了什麼事?「
楊簡眼中閃著淚光,激動地望著眼前站在耶律楚材身邊,那位穿著寶裡服袍子,頭戴七寶重頂冠,留著唇須的正用眸子注視他的窩闊臺,嘴唇哆嗦著道:「……大汗?」
「不要著急,你們這些課稅使為國家立了大功,可有的人卻對你們下手,朕會為你們做主。你說,是誰這樣大膽,敢帶兵血洗遼州城,還敢殺朝廷命官?」窩闊臺見楊簡掙扎著要爬起行禮,忙彎腰用手按著他躺好。
「太原札魯忽赤怯臺自恃是功臣,對中書省批覆不滿,是他派兵來遼州捉驅。他們進城見人就抓,臣以課稅使出面勸阻,被刺了一劍。」
「你見到怯臺了嗎,他為何要奪此百姓,是他行的兇?」窩闊臺大汗問道。
「大汗,遼城和和順城,曾是怯臺率兵從金人手上奪取的,因此怯臺將軍任太原札魯忽赤後,便一直提出對這兩個縣的管轄權,並幾次到此捉驅口。這次怯臺並沒有親自來,帶兵的是位叫總管,名叫張林。臣就是與他爭辯,被他刺了一劍。臣所帶副使高廷英及所帶吏員都被當成百姓一起掠走,生死不明……」
窩闊臺一手按劍眼中噴射著怒火,大吼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光天百日下殺人行兇,張林帶人走了多長時間?」
楊簡痛苦地道:「大汗,怕有三個多時辰了,得快派人去救高廷英,去晚了,也許會被張林滅口的……」
「他們從遼州走了,會去太原嗎?」
「不,如臣猜測得不錯可能去了和順城。」
耶律楚材跪下對窩闊臺道:「大汗,讓臣帶人先趕往和順城救人?」
窩闊臺對站在身後的怯薛長察剌道:「察剌將軍,你叫也孫帖格帶上千怯薛,隨耶律大人去和順,二切聽從耶律先生安排。」說完,又對耶律楚材說,「耶律先生追上那些人,宣朕旨意,讓他們在和順城放人,如果不聽招呼,待朕到太原見怯臺再同張林算總帳!」
「嗻——」
夜風颳著,耶律楚材和也孫帖格帶著一千侍衛,沿著清漳河谷,打馬進人黑暗中。
和順城在遼州西北七十裡,距太原府的樂平縣界僅四十裡。它東倚黃榆嶺,西襟八賦嶺,南枕石鼓嶺,北控松子關,為四嶺環繞的彈丸小縣。快馬如飛,馬隊次日清早出了石鼓嶺,在清漳河邊的南安驛打了個盹兒,天一放亮,耶律楚材和也孫帖格就打馬直奔和順縣城。
快近和順城,就見從和順城出現一匹馬,馬上的人頭戴紅纓笠帽,身上掛有腰排,手裡搖著銅鈴,一看便知是去太原方向的信差。信差被帶到耶律楚材與也孫帖格面前,並從他身上搜出一封信。耶律楚材接過信來,上面寫道:
怯臺大人: 奴才此次出師,在遼城遇到抵抗,奴才鬥膽破城,現已掠了遼城驅戶。和順城的吳總管願投靠大人,此處與樂平相接,可否收為我們所有,請大人明示。
耶律楚材對渾身打戰,臉色發紫的信差道:「說,你不要怕,本人奉大汗命令調查遼州城被劫一案,你要耍滑,本欽差砍了你的頭!」
信差驚恐地道:「小人不敢撒謊。」
「張林還在和順城嗎?遼州的驅口現在關在何處?」
「張大人在縣衙與吳太爺議事,遼城人關押在城隍廟內。」
「帶我們去城隆廟。」
「嗻——」
天方大亮,耶律楚材與也孫帖格帶著怯薩進了和順城,徑奔城隍廟,但見廟門緊鎖,門外站著一隊衛兵。耶律楚材與也孫帖格騎馬直奔大門。守衛見禁地來了一隊人馬,以為是過路的軍人,大咧咧地指著廟宇道:「此廟被怯臺郡王封了,你等是哪來官兵,莫要給爺們找麻煩,縣衙就在前面!」
也孫帖格將手上金牌在百戶眼前一晃,說:「抓緊開門,本欽差奉了窩闊臺大汗之命,尋找遼州百姓,誤了大事,讓你的狗頭搬家!」
百戶一眼瞟見牌子上刻著「如朕親臨」字樣,腿一哆嗦,臉已發紫,他知道這金牌只有王公大人才有,連副將張林也挨不著邊,又見來人身材高大,氣派也足,更不敢怠慢,忙對衛兵們道:「快,先打開廟門,讓大人們進去!」
百戶知趣地在前邊引路,進了山門,甬道兩旁長滿多油松、翠柏、白樺,樹木森森,打掃得一塵不染,耶律楚材看著百戶道:「你可知平陽的課稅官押在哪裡?」
百戶道:「廟內關進數千驅口,沒聽說有平陽的課稅官,所有的人都遵張將軍命令押在廟內幾處大殿內中!」
百戶命人開了正殿大門,耶律楚材、也孫帖格帶著怯薛進入大殿,殿內很寬敞,堂上塑著城隍的神像。那神像四方的一張臉,頭戴進賢冠,雙手捧笏,長鬚,身穿綠袍,紫紅面,丹鳳眼炯炯。再看堂下坐滿遼州的百姓,殿門緊閉,外面早上陽光驟然射進了殿內,黑暗中的人驀地看見光亮,見來的是幾個身穿金錦的蒙古軍官,都驚懼起來。他們]從被掠到現在粒米未進,沒有人不擔心自己的命運,孩子們哇哇地哭啼起來,婦女們一邊哄著孩子,男人吃驚地呆望著,有的人因黑暗中揉著眼睛。
「高廷英高大人在裡面嗎?」耶律楚材站在門口,望著殿內一張張驚恐的面孔,朝著人群喊道。
耶律楚材叫了兩聲無人答應,便自報名號道:「高大人,本人是蒙古汗國的中書令耶律楚材,奉大汗旨意來解救遼州居民!」
「耶律大人,卑職在這!」高廷英帶著幾個稅吏撥開人群,走了出來,跪在耶律楚材腳下。
「高大人快起來,你受苦了!」耶律楚材上前扶起高廷英。
高廷英流著淚哽咽著道:「耶律大人,可惜你來晩了,可楊簡大人被張林殺害了!」
「高大人莫哭,」耶律楚材止住高廷英,大聲地道:「楊大人受了傷,現在正和窩闊臺大汗在一起,你們放心吧,朝廷會為遼州的官兵報仇,會懲治對遼州人犯下罪行的人。」
正殿內許多遼州城民,聽了耶律楚材的話,明白了來人是汗廷的使者,解救自己的頓時哭成一片,一齊跪在耶律楚材腳下,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哭道:「耶律大人,太原怯臺多次來遼州掠驅,這次殺了那樣多的官兵和百姓,你要為遼州百姓做主呀!」
耶律楚材心頭一熱,眼含熱淚,對身邊的百戶道:「去命你的人,將所有的驅戶叫到殿外,本欽差有話說。」
數千遼州城民被放了出來,集合在城隍殿前,哭聲叫聲低語聲亂成一片。耶律楚材站在大殿臺階上,目光掃過階下的百姓,大聲地道:「遼州城的居民你們受驚了,有人在遼州洗劫了你們,殺了人,燒了你們的房屋,本大人奉了窩闊臺大汗之命,趕到和順就是解救你們回遼州的。大汗說了,搶劫殺人的肇事者不管他是誰,都有會受到法律的懲罰。」
黑壓壓的人群一聽說可以回家了,都紛紛跪在大殿下,也有的人高喊:「欽差大人,我們的錢、糧都被搶了,家也的被燒了,我們回去怎樣過冬呀,請欽差大人為遼州人做主。」
耶律楚材點了點頭,指著身邊的高英道:「大汗讓本欽差告訴你們,搶你們的東西會一件不少的退還你們,房子燒了,朝廷會想辦法為你們解決資金,這件事本欽差就交給高大人去辦。」
廟門外一陣馬嘶,遼州百姓,見馬隊前正是在遼城殺人如麻的張林,不禁大驚失色紛紛躲避。一臉絡腮鬍子的張林拍馬橫刀,指著耶律楚材罵道:「哪裡來的長髯賊,敢到這裡撒野,竟敢擅放怯臺大人的驅口,你不想活了。」
耶律楚材怒視著馬上張林,冷笑道:「你就是張林,敢辱罵本欽差是賊,你在遼州殘殺遼州官民,掠良為驅,還敢當著本欽差的面撒野。你幫怯臺助紂為虐,就不怕受到大汗的《大札撒》的懲處!」
「你是欽差?」張林驚道。
耶律楚材指著身後手持利刃怯薛,對張林厲聲道:「大膽張林,你睜開狗眼看看本欽差身邊這些怯薛,按《大札撒》規定:大汗的護衛士的地位,高於在外的千戶長之上。你本是朝中命官,不是怯臺的私屬,他讓你去掠遼州居民去殺遼州官屬,你就敢奪敢殺,還想在大汗的欽差面前舞刀弄槍,難道就不怕大汗將你全家滿門抄斬了嗎?」
張林已認出四面站滿了身穿銀甲的大汗怯薛,見這些人一個虎目圓睜,手上刀械寒光閃閃,不禁脖子後一涼,心裡知道這下壞了事,哪裡還坐得住馬鞍,忙將手中大刀掛好,跳下馬來跪在地上,臉已變色,嘴唇哆嗦著道:「欽差大人,小人是受了怯臺大人之命,自知在遼州犯了大罪,可軍令如山,小人不敢違抗。適才小人不知欽差來到,言語多有冒犯,請大人恕罪……」
「命你的人馬火速退出城隍廟,並馬上將搶劫的東西派人送回遼城,本大人派平陽課稅使高廷英大人監督,不許隱藏一件物品,如敢隱瞞格殺勿論。」
「張林遵命,即刻派人去辦,只是怯臺大人那裡還要大人做主。」
「安排好這事後,你隨本大人回太原去覲見大汗。
」
「嗻,小人遵命!」張林知道自己惹下了的禍事已經通了天,只能依著欽差,哪裡還敢稍有違拗。
—— 完 ——
《窩闊臺大汗》第二部《馬踏殘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