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是把無情的殺豬刀。轉眼離開故鄉已經30年了, 當初的刺猹少年小鮮肉,早已化身為中年油膩大叔。然而那淡淡的一縷鄉愁卻揮之不去,時常縈繞在心頭,在夢中重回故園,品味那滋味十足的田園風光。
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最難忘是那麥收的季節,一望無垠,金黃色的麥浪,散發著誘人的麥香,使人陶醉,令人嚮往。更為感同身受的是那三夏大忙,麥收的辛勞和喜悅。
上世紀八十年代以前,農村還都是人工割麥。天色剛麻麻亮,在布穀鳥叫聲的催促下,農民們趁早上天氣涼快,各自拿著昨夜磨得飛快的鐮刀,三三兩兩趕到田間地頭搶收麥子,免得中午太熱,麥粒都炸到地裡,白白糟踐了。
在農村特有的麥假裡,孩子們玩耍之餘,也要頂著烈日,到收割完的麥田裡拾麥穗,確保顆粒歸倉,有的還要給學校上繳三五斤不等的麥子,作為假期社會活動作業。
麥子割下來,要先捆上一捆兒一捆兒的,方便往打麥場運輸。農民們拉起麥子來,一個個掩飾不住內心的欣喜,都是舉重若輕,多多益善。村子裡,鄉間小道上隨處可見一張張笑臉。
運到事先碾壓平整光潔的打麥場上之後,要把麥子捆兒解開,均勻地攤鋪在打麥場上,讓太陽曝曬,曬得越幹麥穗兒越容易炸開,脫粒起來更快捷,更徹底。
最原始的脫粒方式是用人工,使用一種叫連枷的專用工具。手持長棍兒一端,使勁往麥穗上摔打,與長棍兒絞連的短棍兒借著慣性重重地拍打麥穗,實現脫粒。現在看來效率極其低下。
隨後,有了牲口拉石磙來打場脫粒,解放了勞動力,提高了生產效率。
再後來,手扶拖拉機替代了牲畜從事打場工作,實現了半機械化。
在打場時,分為一落、兩落。就是上半場打好後,將麥草翻起來,把下層的麥粒兒掃出來集中,餘下的麥草再打下半場漏網之魚,這個過程叫做翻場。
二落過後,麥草上就幾乎沒有麥粒兒了。這時就要起場了,把麥草清理到麥場邊搭成麥秸垛;把麥粒兒和一落的麥粒兒合到一處。
這揚場可是個技術活兒,功夫全在手腕的抖動上,一般人還真掌握不住,只有經驗豐富的老莊稼把式才玩得轉。一人或兩人用特製的木掀,將混有麥糠的麥粒兒高高揚起,另有一人專使打掠,把浮在麥粒兒上的麥糠掃去。
八十年代以後,經濟適用的脫粒機普及開來,農民們省去了打場的一系列繁瑣的操作,也降低了勞動強度,縮短了麥收期,從一兩個月壓縮到一周到半月時間。
進入新世紀以後,尤其是近十來年,大型聯合收割機走進了田間地頭,解除了農民的後顧之憂。現在,青壯年勞動力大多在城市打工,農村老家都是婦孺老人,早已無力打場。不用發愁,只需支付一些服務費,自有跨區作業的農機手會幫忙,一步到位將脫粒好的麥粒兒交給主家。省心省力省事,而且只用一天時間,整個麥收就結束了,給人意猶未盡的感覺。
收穫是幸福的,豐收更是喜事一樁。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此生真心難忘內心深處那鋪天蓋地,迷人的金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