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足總杯奪冠後,阿森納俱樂部做出了一個決定——解僱55名員工。
這其中有發掘了法布雷加斯、貝萊寧的專業球探卡吉高,有為俱樂部服務超過20年的工作人員……阿森納的行為,已經遭到了全世界球迷的討伐。
在商業和疫情面前,足球過往存在的人情味和社區屬性正在一步步剝離,一切向「錢」看的過程,殘酷又背離人性。
法布雷加斯發文感謝卡吉高。
艾米·勞倫斯是獲得過英國年度最佳體育記者的專業人士,也是一位熱誠的阿森納球迷。她寫過這樣一個故事:
故事主角名叫帕蒂·加裡甘,曾經服務阿森納俱樂部31年的員工。他居住的一處小公寓,就在海布裡西看臺對面。從他的廚房窗口,就能看到著名的時鐘看臺。
俱樂部很長時間不知道如何描述加裡甘的職位角色,可以肯定的是,他為俱樂部幹很多活兒。
他既是清潔工、也是裝飾工,還每周客串保安。他每天都會負責打掃多個更衣室,然後在每個主場比賽到來前,加裡甘都會爬到海布裡看臺頂棚,去插上那16面旗幟。每個主場比賽結束後,人群散去、清掃完成,加裡甘因為住得最近,他還會負責將這個球場落鎖閉門。
有一次,艾米·勞倫斯回憶說,她去報導一場阿森納的比賽,但因為臨時大霧的原因,比賽被取消了。艾米非常失落,加裡甘見到年輕的艾米,於是邀請她在空曠的球場裡,進行了一番巡遊:從球場,去到大理石會堂——當時放置有名帥赫伯特·查普曼半身塑像的那個著名大理石會堂。
加裡甘還為艾米泡了杯茶,讓她在這個失落的下午,找回一些生活的溫暖。
當俱樂部啟動不遠處的新球場,加裡甘突然發現他失業了。俱樂部告訴他,在新球場裡一切安排有序,不再需要他這樣一個打雜的勤雜工。
幾乎所有的員工,乃至球員,都希望俱樂部能留用加裡甘,亨利都說過:「加裡甘就是海布裡球場的一部分」。加裡甘當然希望能在美輪美奐的新球場延續工作,哪怕只是一份兼職工作。但是俱樂部不再需要他了。
新球場的管理和運行,有著現代化管理體系,一切都井然有序——加裡甘是一個過時人物,新的生意體系裡,不需要這樣的「冗員」。哪怕他曾經在這個俱樂部服務超過30年。加裡甘沒有任何的抱怨,作為一個阿森納球迷,他感覺自己有過幸運的31年。同時他還想繼續保持和足球有關的工作。他當時跟艾米說,或許有一天,「會有其他的俱樂部需要我的服務」。
就在這一年夏天,失業的加裡甘去希臘旅行散心,因為心臟病突發,客死他鄉。
溫格的離開,帶走了阿森納最後的溫度。
這是2006年的往事,那時的阿森納已經是一個純粹商業機構,不再是那個自我標榜「尊重傳統的家庭俱樂部」。
14年之後,阿森納更是一個商業機構。如果球迷還對這個美國富豪老闆控股的機構,保有過往的期待,還期待至少曾經有過的一點溫情能重現於阿森納——客觀地說,你的眼光有問題。如果一家俱樂部真正願意對自己所在社區、對自己最赤誠的球迷、最忠實的員工負責,那麼也許阿森納早該解決掉現在隊中10號的合同——他的合同剩餘金額,對保有這55位被解僱員工的工作機會,綽綽有餘。
然而現實,是所有視俱樂部為家、仍然保持著傳統價值道德觀的人們所不能理解的。什麼樣的老闆,才能當初答應籤署這樣的合同,以及此刻決定解僱包含許多功勳員工在內的55人?
阿森納的美國老闆克倫克。
此時此刻,在疫情當中,西方很多人都會丟掉工作,或者已經失去了工作,就在職業體育世界裡,悲劇的絕不僅僅是那55名前員工。
然而越是艱難時世,越需要有領導力、有社會責任感的人,能傳承正向的價值道德觀。可是當一個機構早已變質,變成了商業機構,那麼這些傳統價值觀和這機構,是根本不搭邊的。從第三方角度觀察,哪怕名宿伊恩·賴特那樣充滿深情、憤怒譴責俱樂部,告誡他們不要忘了自己的根;哪怕已經答應降薪的球員,感覺被背叛,這些憤怒和屈辱,也缺乏邏輯性。因為這個俱樂部早就沒有了自己的根。
這樣俱樂部,也不可能尋回自己的根。類似案例,不僅阿森納,也包括任何一個將自己標榜為business的職業體育俱樂部。
阿森納不會是唯一一家採取如此決絕手段,用冷靜到冷酷的態度去面對所有人際關係的機構。職業足球,還會有很多後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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