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5日,日記顯示休,可我還在上班。
心情:聽到了一些碎三觀的事情,心情有些起伏,與過山車的刺激不同,是特堵心口的那種感覺。
覺著今年的清明來的好早,比想像的要早得多。
想姥爺了,不知他走的是否安詳,後續的祭拜,都因為疫情不能出門,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的不提,也就都免了。
今年清明,姥爺的墳上應該很冷清吧,我們都走了,剩下在家的都是老弱婦孺,車都沒得會開的,以後,怕是姥姥想去姥爺墳上看一看,一年也難得能去一次了。
姥姥年事也已經高了,姥爺不在,她一個人呆家裡,都可以想見是什麼模樣。
一個人餵養雞弄菜園子,也沒個搭把手的人了。掃院子的時候,沒人會拿簸箕跟著屁股後頭了。去廚房做飯,也少了添材火的那雙手了。
她會想起姥爺一個人獨自流淚嗎?
自從在外面打工後,每次回去看望姥姥姥爺,都是匆匆放下東西,塞點錢,再囑咐幾句就走了。
好像從未靜下來與姥姥姥爺談一談心,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當時我們都在忙些啥,趕時間往別處跑啥,只想著還有時間,還有時間,可是都忘記了,還有時間的是我們,從來都不是姥姥姥爺。
沒來得及問過姥姥姥爺是否過得幸福,他們幾十年相濡以沫,對彼此那些牽掛的感情,有沒有跟對方表達出來。
從一個人到兩個人再到十幾口之家,他們這一生過得開心嗎?還有什麼遺憾嗎?再回家了,我真的想問一問姥姥。
我是姥姥從小看著長大的,媽媽總說,我和姥姥現在住的房子一般大,因為當時是媽媽抱著才出生的我,來參加房子落成的。
姥姥一輩子都沒怎麼出過遠門。
離開她那個小鄉村的家,最長時間就是大半天,很少在外面過夜,頂多吃個午飯,就著急回去。
不管是在哪個兒女屋裡,留她吃個晚飯,她都不願意。
都是吃過午飯就找藉口,要麼說豬沒人喂,要麼就說不在家雞會被人順走等等,看似都有非回去不可的理由。
其實我們知道,姥姥只不過是心裡惦記姥爺,害怕姥爺一個人在家,不會做飯,不好好吃飯。
所以,不管去哪裡,姥姥總是吃過飯就找藉口回去看看姥爺才放心。
年紀大了,姥姥的身體各項毛病也出來了。
有段時間總說睡不著覺,還頭暈頭疼,總是半夜醒了就睡不著,一睜眼望到天亮起來。
白天卻昏昏沉沉的,中午坐在凳子上都會打瞌睡,好幾次都差點從椅子上摔倒。
去衛生院檢查,人家說也沒什麼毛病,也不敢給她多開安眠藥,無奈,兒女們想辦法把姥姥送去武漢大醫院檢查了。
這下,不檢查還好,一檢查,把姥姥的高血壓,糖尿病,關節酸痛等毛病都檢查出來了,七七八八開了一堆藥回來。
我們再去看姥姥的時候,姥姥就念叨:我也活這把年紀了,那睡覺的裡屋頭放了棺材,都備好了,不用你們操啥心,就是要死,我得死在你們老頭後頭,閻王爺啊,先收老頭子走…
大家聽到了極力勸阻,不讓她說這不吉利的話,但她時不時還是會這樣念叨幾句。
現在才覺得,這在我們看來不吉利的話,當中包含的是她對姥爺的感情和深深的牽掛。
去年離過年就差幾天,姥爺真的走了…
後來又遇疫情在家呆著,我一直也沒法去看看姥姥。
等到解封了,可以出門時,又急匆匆的辦手續,後來親戚一起去姥姥家吃飯,都沒能在她那多待會。
只是看到,人一多,姥姥就躲在角落裡,自己搬個凳子安靜的坐在一邊,不像以前,她總會坐在我們旁邊,聽我們聊天。
少了讓她牽掛的人,姥姥一下子像缺了馬達的發動機,整個機器都不好使了,人的精氣神也不勝以前了。
姥姥姥爺的一輩子,也許連「我愛你」三個字都沒說出口過,更沒有動不動就來個擁抱或甜蜜吻的時刻,但婚姻卻踏實牢固,彼此掛心。
有姥爺在,姥姥就不出遠門,姥爺雖不善言辭,可家裡的帳都在姥姥手裡,買什麼也都由姥姥拿主意。
幾十年的相濡以沫下來,姥姥和姥爺彼此心照不宣,彼此互相牽掛,即使不用我們的問候,我相信,姥姥和姥爺這幾十年過的肯定要比我們都安穩,幸福。
她燒飯他添材,她種菜他澆水,她管帳他給錢,她出門他等候…
甚至,她想讓他先死,她來斷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