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9年,英國小說之父笛福寫出了他的代表作《魯濱遜漂流記》,該書主要講述了一位不聽父母勸告,執意出海經商的英國年輕人不幸發生船難後,憑藉自己地勇敢和堅毅成功在新土地上生活下來的故事。
這本書在當時大航海時代的殖民背景下非常受歐洲人歡迎,而且本書還頂有一個諾大的名頭——據真實事件改編。
《魯濱遜漂流記》相信大家都看過,所以小編就不多講了,今天小編就來講一講這本書的主人公其原型——亞歷山大·塞爾科克(Alexander Selkirk)的傳奇故事。
亞歷山大·塞爾科克(1676年—1721年)是蘇格蘭人,是一名職業水手和領航員,他於1703年參加了著名航海家威廉·丹彼爾的私掠遠徵隊,一直遠行至太平洋海域。
當時正直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期間(1702年—1712年),英國與西班牙和法國為敵,雙方戰爭不斷,而在戰爭前期的幾次大規模海戰中,英國人獲得了不少戰果,讓法西聯軍連吃幾場敗仗,海上武裝力量的弱勢讓西班牙和法國人決定不光要把矛頭對準英國的海軍,還要對準英國人的商船,以求切斷英國的財富和補給來源,徹底困死英國人。
但要完成這一目標就需要極多的船隻和水手,一開始法國和西班牙人還是組建傳統的海軍行動隊來完成這項任務,但後來發現,使用這種方法所需要的船隻和補給是國家完全擔負不了的,成本太過高昂了,而且還會嚴重削弱海軍的力量。
所以法國和西班牙人就開始鼓勵自己的臣民組建私掠船,並廣發私掠許可證,讓其臣民「合法」的去搶劫英國和荷蘭的商船。
兩國當時的私掠船數量極多,光是法國港口敦刻爾克就駛出了超過一百艘的私掠船,而西班牙人的私掠船也為數不少,這些私掠船每年都能攔截下超過500艘的英國和荷蘭人的商船,給英國人造成了極大的商業損失,使得很多英國商船都不敢離開港口進行貿易。
亞歷山大·塞爾科克的故事就發生在這一背景下,深受敵國私掠船毒害的英國商人,為了以牙還牙,也組建了一隻只私掠船隊進行報復,其中最為大膽的就是由著名航海家威廉·丹彼爾所率領的一隻由三艘海船所組成的私掠船隊(分別是雄鹿號、聖喬治和五港同盟號),而亞歷山大·塞爾科克就在這隻船隊裡當領航員。
這群英國「官派海盜」的胃口極大,而且不走尋常路。當時各國私掠者基本上都是在大西洋和加勒比海地區活動,很少到其他海域搶劫,而這一隻私掠船隊,卻偏偏跑到了偏僻的太平洋地區搶劫。
對當時的大多數歐洲國家而言,太平洋是一個很陌生的海域,只有西班牙人才對此了解夠多。西班牙人壟斷了太平洋沿岸的大多數和歐洲人有關的貿易往來,他們的領地從加利福尼亞州一直延伸到南美洲的最南端,並佔有菲律賓等地,他們將太平洋變成了名副其實的「西班牙湖」,因此也很少有其他歐洲國家的海船航行到太平洋來騷擾西班牙人(也有)。
但這隻私掠船隊卻不這麼認為,他們的領導者威廉·丹彼爾曾三次環遊世界,在劫掠太平洋沿岸的西班牙城鎮上有著極為豐富的經驗,而這一次他們不再是小單小鬧了,而是將目標對準了西班牙人在太平洋上航行的珍寶艦隊(馬尼拉大帆船)。
但這次遠徵是一次不折不扣的災難,幾次軍事行動的失敗讓這群大膽的英國私掠者並沒有得到想要的戰利品,反而因為各種原因而出現了大規模減員和財產損失,其中對船隊影響最嚴重的是壞血病和船蛆。
在見到西班牙的珍寶船之前,這只在廣袤太平洋上艱難航行數月的英國私掠船隊,就讓船蛆折磨的不成船樣,幾乎連最基本的航行都沒辦法再進行了,更別說與敵人交戰了。
長時間航海卻得不到保養的船帆和索具基本都出現腐朽了,而這些複雜的工具在廣無人煙的太平洋上根本找不到地方更換,而海洋中還存在一種極其討厭的船隻「寄生蟲」——船蛆,這種討厭的生物並不是真正的蛆蟲,它又叫鑿船貝,是一種喜吃木頭的軟體動物,他們非常喜歡吃漂浮在海上的木頭,對海船的橡木船殼有著極大的興趣,很多炮彈都打不穿的厚厚橡木船殼,都被這些小動物給鑽破了,致使其漏水沉沒。
大航海時代的海船必須定期將船拖上岸清理一遍船底,或者航行到淡水河裡一段時間,以殺死這些吃木頭的討厭寄生蟲,一些戰列艦甚至還會花大價錢為船底包上一層銅皮。
但這隻由威廉·丹彼爾率領的私掠船隊,沒有好好的按時清理船身,因為清理船底很麻煩,需要先將船上能拆下的東西都卸下來,再找一個沒有礁石的淺灘,趁著漲潮將船開上岸,並用繩索固定好船隻,然後用工具掛出船底的寄生蟲,並抹上焦油,等清理完一面之後,還要再將船歪向另一面繼續清理,等到完全清理完成後,還要再趁著潮水上漲將船開回海裡,這一套清理下來非常麻煩,而且還要耽擱很長時間,所以為了搶時間,他們沒有按時清理船蛆。
他們最終將會為自己的偷懶付出代價!
在船蛆的破壞下,船隻變得非常危險,三艘船的破壞程度都不清,其中漏水最嚴重的聖喬治號和五港同盟號都被快分解了,而亞歷山大·塞爾科克很不幸就正好待在五港同盟號上。
塞爾科克對船的航行狀態非常懷疑,常常散布糟糕的「謠言」,在和船長大吵一次後,塞爾科克賭氣的說自己寧願留在太平洋的荒島上,也不願意待在一艘隨時可能分解的船上,結果他的船長也是個狠人,直接就將其趕下船。
於是在1704年9月的時候,塞爾科克在拿了幾件衣服、一把斧頭、一本《聖經》、一把火槍、一把刀等一些散碎東西後,就被留在了荒無人煙的馬斯蒂拉島上,這個海島距離最近的大陸,也要超過400英裡。其實塞爾科克在看見船長來真的後,他非常後悔自己的魯莽,他向船長道歉,請求回到船上,但船長鑑於自己的權威,拒絕了他的請求,毫不猶豫的起航走了。
但這位生氣的船長也沒有交到好運,他指揮的五港同盟號,漏水太過嚴重,最後終於無可挽救的沉沒了,他們只得在哥倫比亞的海岸附近冒險登陸,卻被西班牙人抓個正著,被扔進了監獄裡飽受折磨。
而被拋棄的塞爾科克起初每天都在海岸線上遊蕩,期望船長回心轉意,或者遇到一艘航行至此的英國船,好將自己帶走,他每天除了抓龍蝦吃以外,就隨時飽受著孤獨、痛苦和自責的折磨。
但他的等待沒有絲毫用處,他最終只得接受現實,老老實實地進入島的內部區域生活,他運氣還不錯,在哪裡他找到了更多的食物:早期西班牙人航海家引進的山羊為他提供了肉和奶,而野生蘿蔔、捲心菜和胡椒則為他提供了蔬菜和香料,雖然剛開始總會有老鼠在他晚上睡覺的時候啃他的腳趾,但他馴化了一些野貓解決了這個問題。
為了生活的更好,塞爾科克還用一個遺留在海灘上的桶箍鍛造了一把新刀,並砍伐了一些樹木搭建了兩個「別墅」。剛開始塞爾科克還是用自己的火槍獵取山羊等動物,但隨著火藥的消耗,他最後不得不步行追趕獵物。
在一次追逐中,他還很倒黴的從懸崖上摔了下來,雖然他的獵物正好在他身下,減緩了一些力量,但他還是在懸崖下無助地躺了一天,還好他最終緩了過來。
作為一名老水手,塞爾科克掌握著很多有用的技能,比如裁縫,這對他的生活幫助很大,當他從船上帶下來的衣服都爛的不能穿的時候,塞爾科克用一顆釘子將還帶著毛的山羊皮縫成新的衣服,但他沒有製作鞋子,因為他的腳下已經長滿老繭了,不需要額外的保護。
在這期間塞爾科克一直虔誠的信仰著上帝,他經常在島上唱聖詩或大聲讀聖經,這給了他極大的心理支持,幫助他度過難關。
塞爾科克在島上的這段時間裡也不是沒有船隻到訪,起碼有兩艘船曾在島的附近停留過,並派人上島取水,但很糟糕的是這兩艘船都是西班牙人的船,作為一個官派海盜,如果塞爾科克被俘,他將會在西班牙人的監獄裡承受更倒黴的生活,所以他只能躲藏。其中有一次他還被一隊上岸的西班牙水手們發現了,西班牙人對他展開了追逐,塞爾科克玩命的跑,最後實在跑不動了就藏在一顆樹上,而追捕他的西班牙人恰好就在他藏身的樹下小便,但沒有發現他!而那些西班牙人在幾次搜尋都沒有抓到他後,就上船離開了,讓他躲過一劫。
而當塞爾科克待在荒島上「野外求生」時,私掠船隊的指揮官——威廉·丹彼爾回到了英國,雖然他因為此次糟糕的遠徵,致使三艘船全沉,被罰交出了航海三年來的所有薪酬,成為了三場軍事審判的被告,也被認為不再適合擔任女王陛下任何船隻的指揮官,但他最終還是被放了出來。
丹彼爾的這次搶劫西班牙珍寶船的計劃雖然失敗了,但他從沒有終止過這個想法,他想盡各種辦法找尋找志同道合的人,準備再戰太平洋,而很幸運的是他找到了一個很有能力的好朋友——伍茲·羅傑斯。
伍茲·羅傑斯在當時還比較年輕,還沒有成長為後來那個蕩平了海盜黃金時代的「辣個男人」,他的家世很不錯,是英國港口城市布里斯托人,其父親是多艘商船的船主,嶽父則是皇家海軍少將,在他的穿針引線之下,布里斯托的很多商人包括市長、前市長和未來市長都參與到了這個大膽的計劃裡。
這幫有權有勢的人,很快就花大價錢買下了兩艘海船和私掠許可證,分別命名為公爵號(36門炮)和公爵夫人號(26門炮),並由伍茲·羅傑斯擔任私掠遠徵船隊的總指揮,而威廉·丹皮爾則憑藉多次環球航行的豐富經驗在船隊裡擔任領航員一職。
這隻小船隊於1709年2月1日,到達塞爾科克待的斯蒂拉島,並見到了穿著山羊皮,揮舞著旗幟的塞爾科克。
這時塞爾科克的樣貌非常粗獷,把水手們嚇了一跳,他們還以為看見撒旦了呢,根本沒意識到這個落難的英國同胞。
這些水手後來記載道:
「塞爾科克看起來比山羊皮原本的主人(山羊)還野蠻,因為太久沒用語言,他忘掉了許多母語,我們幾乎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我們給了他一點酒,但他不願意碰,上船之後只肯喝水,他花了點時間才適應我們的飲食,但這個人開始接受我們習慣的飲食和生活後,雖然還是清醒的,卻喪失了大部分的精力與靈活度。」
最終塞爾科克在負氣登島的4年零4個月後,等到了期待已久的友善船隻,這讓塞爾科克欣喜若狂,激動地語無倫次,恨不得立馬上船走人,但當他發現了自己的前司令——威廉·丹皮爾也在船上後,被嚇了一跳,說什麼也不願意上船了,他說他寧願選擇繼續活在孤寂中,也不願意重回丹皮爾的手下聽其指揮。
上次的航海災難讓塞爾科克相信丹皮爾是個「災難之人」,他不想再回到他的手下混日子,直到得知這趟遠徵是由伍茲·羅傑斯所指揮的才願意上船,眾人還保證,要是他在船上生活的不滿意,他們還會將其載回島上,所以最終塞爾科克還是重新上了船。
為了報答恩情,塞爾科克主動採摘蔬菜、捕捉龍蝦和山羊款待私掠船隊,並照顧得了壞血病的船員,在他的悉心照料之下使得船上的50名病患裡只有2人病死。
塞爾科克於1709年2月13日離開了自己待了4年零4個月的小島,加入了新的私掠遠徵船隊。而這一次的搶劫行動獲得了不少戰果,成功劫掠了西班牙人的城鎮和商船,並向西航行過印度洋、好望角和大西洋,於1711年10月14日抵達了英國的泰晤士河口。
他們將戰利品全部賣出後,總共獲得了147975英鎊的收益,但因為在印度期間和東印度公司產生了一些糾紛,他們最後不得不付給東印度公司6000多英鎊以平息此事!雖然被割了一刀,可每個投資這次私掠遠徵的船主們最終都獲得了雙倍於投資的錢,但很多水手在環球航行了3年多後,卻一分錢都沒拿到,因為在船隊剛航行進港口裡時,他們就被海軍的拉夫隊給抓上軍艦強制服役了(這篇文章有介紹英國議會老爺們的缺德省錢妙招,竟讓拉夫隊上街隨機抓人當水手!)。
塞爾科克好像也在此列,他聲稱自己應得的戰利品份額約為834英鎊(有法律糾紛,最後好像沒拿到),並於1713年發表了一篇講述自己冒險經歷的短文,六年後丹尼爾·笛福以此為藍本創作了著名小說《魯濱遜漂流記》。
到1720年時,塞爾科克在普利茅斯娶了一位名叫弗朗西斯·坎迪斯的寡婦,當了客棧老闆,但還是繼續著航海生活,最終於1721年的12月13日因黃熱病死在了非洲西海岸。
他雖然死了,但他的影響卻一直還在,1966年時,他待的那個馬斯蒂拉島被正式更名為魯濱遜·克魯索島,而胡安·費爾南德斯群島最西邊的一座島嶼則更名為亞歷山大·塞爾科克島,用來紀念這位堅毅的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