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半緣珺
日本著名動畫導演細田守,於2015年推出了動畫電影《怪物之子》,這是繼《跳躍吧時空少女》、《狼的孩子雨和雪》、《夏日大作戰》之後,細田守傾力打造的第四部動畫電影。
影片描述了人類的小孩在妖怪界長大成人的故事,延續了前作《狼的孩子雨和雪》的題材。
《怪物之子》圍繞著「親情」和「自我認同」的主題。細膩深刻的人物刻畫,溫柔動人的情感表現,加上美麗的畫面襯託,豐富了整部作品的深度與層次,也增添更多的觀賞趣味。
"最強怪物"熊徹弟子
9歲時,小男孩九太因為家庭的突然變故,一夜之間與母親陰陽兩隔,自己的父親也失蹤不見。倔強的九太拒絕寄人籬下的日子,義無反顧地離家出走,從此流浪在澀谷街頭。一次偶然的機會,九太遇到了「最強怪物」熊徹,決定跟隨他到妖怪的世界,而「最強怪物」熊徹作為「澀天街」下任宗師候選人之一,性格孤僻暴躁,一向喜歡獨來獨往,但是如果想要成為下一任宗師,他必須要有自己的弟子。於是熊徹便收下了男孩成為自己唯一的徒弟,同時為了表示新生活的開始,為男孩起了「九太」這個名字,從此古怪師徒並肩到達了妖怪世界的「澀天街」。
父母先後離開九太,讓他的內心極度渴望親情,大大咧咧的師傅熊徹,則習慣了獨來獨往的生活,兩個性格看似不合的古怪師徒,整天爭吵不休。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通過磨合漸漸產生了無法言喻的默契和感情,是師徒更是父子。
日月荏苒,轉眼八年過去了,通過在怪物世界不斷的修行和歷練,九太已經成長為17歲的健壯少年。意外之下突然從怪物世界返回人類澀谷,九太邂逅了漂亮的高中女孩楓,善良耐心的楓教會九太讀書寫字,九太開始了不同於妖怪世界的另一種「修行」,同時也將九太的心,一步步帶回了人類世界。此時的九太漸漸迎來了人生重大的抉擇:如何選擇自己的未來。
與細田守之前的作品《狼的孩子雨和雪》結尾面對的命題類似,《怪物之子》同樣需要主角面對同樣的拷問,然而兩部作品又有著巨大的區別:雨和雪的決定異常的堅決,而九太的抉擇卻經歷了很多的猶豫和掙扎。這種結果的反差揭示了兩部作品的視角區別:《狼的孩子雨和雪》向我們描繪了母親撫養孩子的辛勞,《怪物之子》則是從孩子的角度解讀」成長「。
關於「成長」的不同解讀
《狼的孩子雨和雪》中,主角花樹立的母親形象令人肅然起敬。
她本來是大學生,但愛上了狼人,後來她沒有因為得知丈夫的狼人身份而捨棄愛情,他們結婚,誕下了雪天出生的姐姐雪和雨天出生的弟弟雨,為了向人們隱瞞事實,一家人小心翼翼的生活著。
然而丈夫不幸早逝,花只能放棄了自己的學業和前途,身兼父職獨力撫養著兩個孩子,一邊要維持生計撫養雪和雨,另一邊還要想辦法隱瞞兩個孩子的身份,雖然勞苦,但是花一直笑容燦爛,跟當年與丈夫初遇時的女孩無異。
《怪物之子》則與這種家長形象的詮釋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熊徹是個喜歡獨來獨往、性格乖張的妖怪。他雖然武藝高強是妖怪世界的」最強怪物「,可是他的本事全部都是無師自通,甚至讓他將這些本事通過語言傳遞給九太都是不可能的。對於唯一的徒弟九太,他更是表現得極其沒有耐心,根本耐不住性子好好培養沒有武術根基的徒弟九太。他也沒有朋友,甚至說連份穩定的工作也沒有,作為妖怪,更是從未感受過什麼是家庭的溫暖,所以熊徹對於照顧和培育孩子是一竅不通的。
細田守用與《狼的孩子雨和雪》完全不同的表現形式,向我們解讀關於「成長」的話題。
所以我們看到,表面大大咧咧的「家長」熊徹,在於九太不斷衝突的同時,卻偷偷地模仿著自己徒弟的動作;他也會仔細琢磨九太從競爭對手曉那裡學來的技巧。師徒相處的時間裡,成長的不只是孩子九太,作為「家長」的熊徹也在慢慢的成長。
熊徹成長的根本原因,並不是他覺得自己的武藝不如誰,而是他對唯一的「親人」發自內心的珍惜。
細田守用《怪物之子》這部作品,表達了「父子」這種關係,並不是一個單向由上而下的,而是雙向的:沒有人一出生就知道如何做父親,也沒有人一出生就知道如何做孩子,熊徹傳授九太武術,而九太也讓熊徹學會觀察和沉穩,使他的武術有了更進一步的成長;同時,經過長時間相處的「父子」二人,都教會了對方如何做父親和孩子,彼此填補了生命的不足。
關於自我價值的探尋
九太是人類,返回人類社會是他應有的權力,與高中少女楓的邂逅,讓九太陷入了選擇的掙扎。
楓善良而富有正義感,一直以來,她一直是父母眼中優秀的乖乖女,她也習慣了活在父母的期待中。然而九太的出現改變了她,九太身上的特質深深地吸引著她,讓她開始明白「人生的意義要自己去尋找」這句話的道理。
楓教會了九太讀書和寫字,讓九太對多年來錯失的人間知識感興趣,也促使九太陷入了選擇的局面:跟師傅熊徹繼續生活在妖怪的世界,或者回到人類世界,和楓一起進入大學讀書,九太陷入了痛苦的掙扎。
我是誰?我到底應該屬於妖怪世界還是人類世界?
自我認知是九太面臨的最大命題。
從九歲到十七歲,九太從一個小孩成長為健壯青年,而這段歲月是一個人探尋自我價值最關鍵的時期。
被兩個世界拉扯的九太,最後如何選擇自己的歸宿,對於現實中的孩子,甚至是大人,都會有不同的成長幫助。
影片最後,九太父親回歸併得到了九太的原諒,父子從此生活在一起。這個結尾可能無法滿足所有人,但是也揭示了一個細田守一直想要傳遞的道理:只要讓愛存在我們的心中,就能成為人生繼續前進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