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強專欄:月亮還能藍多久?

2020-12-23 肆客足球

歷史性重罰

歐足聯重罰曼城,禁止曼城參加未來兩個賽季的歐洲俱樂部賽事,同時處以3000萬歐元的罰款,原因是因為2012-2016年期間,按照歐足聯俱樂部公平競爭的財務管理規則(FFP),曼城有著多處違規,違規包括虛報俱樂部的收入,以及在調查期間對歐足聯的種種不配合。這是曼城俱樂部以及其上控股機構城市足球集團(CFG)遭受的一次重大劫難。

城市足球集團的重要股東方之一,是中國的華人文化。

重罰消息發生在2020年情人節,這一天下午,歐足聯直接通知了曼城俱樂部懲處結果。

大量曝光內容,發生在2018年秋天,「足球揭秘」(Football Leaks),提供的各種郵件素材,諸多媒體進行了報導,其中德國明鏡周刊在2018年11月的報導最為詳細。這當中指出曼城很多超高收入的贊助來源,例如伊蒂哈德航空對曼城的贊助,其中只有一小部分來自於該航空公司,大部分是曼城俱樂部控股方、也就是阿布達比酋長國的主權基金和相關機構的直接投入,這種做法,正是歐足聯一直想要查處的「財務涉毒」(Financial Doping)。曼城當時的各種贊助收入,從球衣胸前贊助,俱樂部冠名以及曼城青少年足球學院贊助等,伊蒂哈德航空每年6750萬英鎊的贊助費用。

這並不是曼城第一次被歐足聯懲處,2014年俱樂部曾因之前的違規,被罰款4900萬英鎊。當時歐足聯主席普拉蒂尼,正是歐洲職業足球財務公平競爭規則的創立者。

歐足聯獨立的俱樂部財務控制體(Club Financial Control Body),在洩密文件當中發現,2015年,當時曼城俱樂部財務長,在寫給曼城的一位董事的郵件中標出,伊蒂哈德航空贊助金額6750萬英鎊,當中只有8%來自伊蒂哈德航空,剩餘5950萬英鎊來自於ADUG,也就是曼蘇爾酋長用來控股曼城的公司。

相應懲處,是歐足聯歷史上對於歐冠球隊最嚴厲懲處。禁賽懲處此前早有說法,曼城也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來試圖緩解,時時在抗辯,但通知發生後,滅頂之災已在眼前。

曼城下一步,肯定要向國際體育仲裁法庭(CAS)來進行申訴。懲處程度,或許會因為申訴而有所降低,但曼城被歐足聯鐵拳制裁的事實難以更改。曼城和歐足聯之間的矛盾,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還會延續。

阿拉伯兄弟鬩牆

背後存在著各種隱性的國際政治關聯,讓事件變得更加複雜。例如提供這麼多曝光郵件的來源是誰?曼城俱樂部直指卡達,因為許多盜取這些郵件的黑客,都是由卡達僱用,而卡達和周邊阿拉伯國家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早已為人熟知。中東地區能源資本國家,過去十多年大量收購和改造各種國際優良體育資產,有各自的長遠戰略布局。在歐洲職業足球舞臺上,阿拉伯兄弟不和的矛盾,隱隱有所呈現。

另外一種矛盾,也凸顯出懲罰背後的政治糾葛。許多行業觀察者都認為,巴黎聖日曼俱樂部在財務公平競爭規則下,違規程度或許比曼城還嚴重,因為他們的收入,在法甲聯賽背景下,大大不如英超過去兩個賽季衛冕冠軍曼城。而巴黎聖日曼過去兩年能斥資3個多億歐元,去購買像內馬爾和姆巴佩這樣的頂級球員,他們收入難以消化這樣的成本。

有趣的是,巴黎聖日曼的控股方,正是卡達的國有股權基金,而俱樂部的主席納薩爾還是歐足聯執委會成員。整個FFP調查,最初對巴黎聖日曼也要求採取相關懲處,但最後的評審委員會,推翻了調查者的要求,之後歐足聯也沒有將這個話題推進。

曼城的抗辯,首先對於證據本身以及採證過程,表達極大質疑,認為這些洩密的郵件,是斷章取義,曲意理解,不具備成為呈堂證供的合理證據——這些郵件是被黑客盜取的。同時因為阿布達比和卡達的矛盾,歐足聯對這些秘密文件要求進一步原件調查時,曼城俱樂部才拒絕配合。

不過目前不僅是歐足聯要懲處曼城,英超聯賽委員會也可能會介入,英超也有自己的財務公平政策,靈活度比歐足聯寬鬆。如果確鑿認定,曼城在提供財務收入數據,特別是贊助商收入方面誇大和虛報,那麼英超完全可能會對曼城進行懲處,包括扣除聯賽積分。

CAS的仲裁可能

曼城俱樂部認為歐足聯「既當裁判員又當運動員」——整個財務公平競爭制度是由歐足聯制定,調查歐足聯來執行,最終法官也是歐足聯。然而歐足聯主席塞費林已經對此事進行了確認。此前負責調查的歐足聯代表早就提出過,禁止曼城參加歐冠,相關消息在2019年5月已經流傳,曼城許多回應舉動最終都失敗,最終只能去到去到CAS繼續打官司。

CAS仲裁的時間,不會拖延太長,很有可能在2020夏天給出結果,所以一切應該會在2020-21賽季開始前得到確定。只要國際體育仲裁法庭認定曼城有過,那麼相應懲處肯定會執行下來。有可能的懲處,或許是將禁止兩個賽季參加歐洲賽事,削減為一個賽季。2018年,CAS對AC米蘭被禁一個賽季參加歐洲賽事提出了處罰過嚴的意見,但最終歐足聯還是強行執行。

曼城俱樂部認為這是歧視性懲處。英超官方2019年3月份開始對曼城進行相應調查,調查結果需要等待歐足聯這一次判罰頒布後才能夠公布。在歐洲聯重錘宣布之後,英超聯賽委員會只是表示,他們的調查還在進行中。

月亮還能藍多久?

歐冠是瓜迪奧拉執掌曼城期間唯一未能奪取的冠軍獎盃,不久曼城就會在歐冠16強競爭中,面對歐冠歷史上最成功的皇家馬。如果俱樂部不能參加每賽季歐冠,據過去兩個賽季的統計,曼城直接經濟損失可能會超過7000萬英鎊——曼城過去兩個賽季,在歐冠都打進八強,各項獎金和媒體版權分成收入,上季為7750萬英鎊。

人人為己,還是會有其他變通的方式?瓜迪奧拉會不會轉移賽場?瓜迪奧拉本季在英超,被利物浦遙遙甩開,已經顯得有些疲憊和心不在焉。而且根據瓜迪奧拉過往執教履歷,三四年他總需要一個重啟,甚至是一段暫停時間。他和曼城合同要到2021年夏天,但當中有一條允許他在本季結束之後離去。

滿更衣室的大將們,德布勞內在2020年夏天將年滿29歲,下賽季斯特林26歲,這樣優秀的球員,願意繼續效力曼城嗎?包括像菲爾·福登這樣的曼城新秀,以及像阿圭羅這樣年過三旬的老將,俱樂部能給他們很高收入,但職業球員都希望能夠在最高競技平臺,也就是歐冠競技,重罰讓俱樂部內外一切,都變得不可測。哪怕本季歐冠決賽,曼城能在伊斯坦堡碰杯,場面也可能變得荒誕滑稽。

阿布達比在2008年時以2.1億英鎊的成本收購曼城。一個巨大的藍色足球派對由是開啟。超過十年的藍色足球狂想曲,眼看就要結束。

藍月亮球迷,已經將曼徹斯特這個城市稱之為MoonChester。

這裡的月亮,還會是藍色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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