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任明信:「生命沒有意義,不是悲傷的事」

2021-02-08 臺島文學



專訪任明信:

「生命沒有意義,不是悲傷的事」

/ Abby

任明信,1984年生,高雄人,中正大學經濟系、東華大學創作暨英美研究所畢業。在PTT詩板以devmask為帳號活動。喜歡夢,冬天,寫詩,節制地耽溺。著有詩集《你沒有更好的命運》、《光天化日》、《雪》,散文集《別人》。


狼族少年隱沒身世尋月行走,devmask 是在 PTT 的代碼,命運曾是山的稜線也曾是海的潮汐,指引活下去。如今,命運更不好說,是更巨大,超越詞義的,無以名狀。命運以任明信為敘述句,他是宇宙託孤的一個譬喻。

譬如,他是黑鏽色的墨水,一遍遍覆寫慾望,以無欲的五官。

譬如,他是莊子夢中的蝶群,以死為道,振翅的音階共振愛。

他一身黑走來,忘了帶傘,方才與出版社的夥伴共撐一把,肩上濕了一塊。北方的梅雨季今年特別長,讓人懶散,沈默,以為他冷淡如字,任明信笑話有時,袖口夾了幾片南國的陽光一樣暖。任明信這兩三年以密集且響亮的方式被大家認識,當時他在高雄三餘書店工作,一邊寫詩,一面認識痛苦。2013 年《你沒有更好的命運》出版,接著 2015 年《光天化日》,他在最渴望死亡的時候,刻下為人所知的兩個作品。


出版第一本書時任明信剛結束一段 5 年多的戀情,他形容:「我死得非常慘。」

「當時我渴望結束生命。生活失能,也是我靈感最強創作量最大的時候,因為這個經驗打開我生命的體悟。」字寫太快,也成長太快了,前輩擔心他無法減速,任明信一邊寫,一邊摸索生命,他密集的看克裡希那穆提、奧修、老子和莊子。「因為我想要理解痛苦是什麼,人是什麼,慾望的本質是什麼。」

他是鋼索上的人,別人害怕他墜落,但是身為一個,專業的,忠誠於生命的人類,一生懸命,危險,卻必須。即使每一筆都顫慄。

我問,關於慾望,痛苦,現在你理解了嗎?

他說:「兩件事情是同件事,慾望就是痛苦的根源,簡單來說,你只要沒有期待,你就不可能絕望。另一個問題是,你若無欲無求,你還是人嗎?你的存在會變成什麼?」


任明信自小是想得太多的男孩,他不曾覺得自己會結婚生子,這頑劣的孩子,不像是母親生的一樣。國中時任明信問母親:人為什麼要活著?母親愣住說自己也不知道。任明信挑釁問:「該不會只是傳宗接代吧,如果是這樣,不會很無聊嗎。」

「我就想,這件事原來連大人都不知道,那時候就開始會瞧不起大人。就會覺得,搞什麼嘛,你們也是莫名其妙的活到了這個年紀。」


說起自己曾是個瞧不起大人的小孩,他笑了,笑得開懷,比輕蔑的笑還深邃、更意味深長。

關於傳宗接代的抗拒,直至遇見「那個女生」。「如果她要的話,想結婚就結婚,想有小孩也是,只有這個人可以。」未來的輪廓愈趨清晰,愛就要應驗,接著斷裂。


任明信引奧修說,人會有兩次出生,第一次是肉體的,第二次是精神的,第二的出生才是真正的出生。「我失戀之後,沒有死掉,就是再生了。我知道世界上有些東西是計算無用的,再怎麼計畫也是。」




生在教改的一代,也許很多人類似任明信一般長大:「從小我覺得自己活在一個很填鴨式的教育裡,大部份你要做什麼、走什麼路,國小國中因為有國教,你要做什麼,走什麼路,都是非常穩定明確而狹窄的,你唯一能選擇的,大概是,看什麼卡通吧。」

叩問自己,是他作品的出發。如果你熟讀任明信,難以在過去的詩集中追尋他的生命史,對他來說,最好的創作是在創作裡隱匿作者的痕跡。在《別人》中任明信提及了自己的家族經驗,他寫母親,致弟弟,念外婆,留下了自己的族裔史。

成長中他與家庭有許多衝突摩擦,任明信討厭親人的羈絆。「過去因為一直覺得所有人都是孤獨的,所以不管是親人、伴侶,我的媽媽弟弟,我還是覺得他們是別人。有些東西他們始終不能理解。有趣的是,對我來說他們是別人,對他們來說我也是別人,為什麼我的母親可以愛我?他們把我當成一個什麼,去照顧我,體諒我,盡可能地給我幫助。」

「我慢慢釐清,姑且說是愛吧,本來就跟理智沒有關係。我慢慢可以理解母親對我的愛,是註定好的,從出生到成長,不斷的堆疊。我起步得很晚,直到理解後,我才開始愛我的母親。」理解什麼呢?我追問。

「理解她一直愛著我,但我從來沒有愛過她。我發現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我才是那個離愛最遠的人,我才是最不懂的人。」


於陌生人有禮,對文字恭謙的任明信,亦是從一個不耐煩的孩子長大的。對愛無措,他一直是這樣的一個人。我請嗜電影的任明信分享他認為最直覺談愛的一部。他說了《烈火焚身》這部電影,形容看了會「魂飛魄散」。我請他分享深刻的片段,他說不,讓我自己去看。慶幸,他把決絕且致命的畫面留給了我。


孤單年幼的任明信長成了離群的少年,他曾不愛,也曾愛的墜毀。「我覺得一直都會有這樣的孤獨感——我是誰,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活著是為了什麼?」國中懸而未解的答案隨著他的骨骼長大且強悍,念念不忘,必有迴響。若他不忘生命,生命會給他回音。他渴望過死,他被死召喚過,「死亡」是中性的,可能不具企圖心,不備姿態,只是喊著任明信的名字。要他過去。




他以作品為分水嶺,記載下命運。《別人》的出版,以〈海的房間〉為墓誌銘立碑一段生命的告終,一聲海的哭啼,他走入新的修行。〈海的房間〉以事件為單位,紀錄任明信一陣「晃蕩經驗」。

出發前任明信告別親友,告別生活的地方,他滿懷著輕盈的心上路。「那個自由是前所未有的,你不再有計畫,每天醒來都不需要知道自己要幹嘛。」

盤點自己過去的生活,他說:「我好像一直活在看不到的未來,我認為現代人都是這樣,早上起來開始想今天要做什麼,下午要做什麼,晚餐要吃什麼,明天、下個禮拜、下個月、明年要做什麼。我在那樣的過程中,一直忘記現在,我只是一直在期待、排程,讓事情發生,然後過去。」


「我消化那次事件快要兩年時間,一直到現在。當時我一個人出發,沒有手機與通訊軟體,盡可能不要與人接觸。從來沒有這個孤絕過,那個狀態對我來說就是創作的狀態,我設想創作者在創作時本來就是在孤絕的狀態,只是從來沒有那麼長時間曝曬在這種狀態裡,這對我的精神有些奇妙的影響。」

他的出發,令人想起《頤和園》裡餘虹自白:「戰爭中我流盡鮮血,和平中我寸步難行。」

「我好像喪失了在當下找到一個具有生命力的事物,我跟它撞擊、拼搏,互相得到,或失去一些什麼。在這個社會裡我好像沒有辦法得到了,姑且說是安逸。」任明信說起撞擊的時候,一手為石,一手為掌,碰撞的力道很深。


那麼,如果不讓下一個事件發生呢?「海邊事件」最原先的企圖心是這樣的:


絞盡腦汁思考,他盡可能想斟酌出語言可以溝通的字彙,這次去海邊,他接受了「死亡的召喚」。

「我想要在海邊結束。」


「當時離職,要去海邊,用一種說法,其實我覺得我的狀態是被死亡召喚,我覺得我那時候應該是要去海邊死掉的。」任明信常感覺到那種「召喚」,以不具名無法被感官化的方式侵擾他,他跟對方說:「好,不要吵,我要去找你了。」結束的畫面非常清楚,他腦海裡浮現了他結束的方式。「這跟一般人想像的自殺、生無可戀的棄絕是不一樣的,我的狀態是被奇怪迷離的幻覺包圍,可以結束在這裡的話非常好,是一個很圓滿的狀態。」

有時沿海,有時尋山,想怎麼走就怎麼走,天黑了就在海邊搭帳篷,浪花為奏,安眠大地群獸,只有任明信在孤寂中一直淺眠著。白天了也像做白日夢,靈肉被浪花浸泡、被海風風乾。


海的聲音一開始聽很鬆垮清脆,浪花碎掉,泡沫掉在石頭上,到了第五六天,任明信說那聲音不再快樂。

「某一刻,某一個晚上,我在大武海邊過夜。我接近崩潰了,像我書裡講的,我開始跟海講話,問它到底想要幹麻、我可以給你什麼?我開始唱歌,跳舞,然後把自己耗竭。把自己耗竭後,得到一個奇怪的體驗,要講這個我自己都會很想笑,因為這實在太像靈修了。」

任明信心裡介意「靈修」被廣泛濫用,也許在那其中,有他堅持的某種美學,價值,因此他在說「那個」的時候,總自覺詞不達意。「在書裡我用一個比較模糊的說法,我是說,遇到祂了。」




「祂」是什麼?可說是死亡,也可說是命運,說是宇宙。無論是莊子夢蝶,還是蝶夢莊子,他感覺到兩者合一,或者說,感覺到了「一切」。那一刻,任明信叩問的「我是誰?」問題並不重要,有一股更巨大的力量包覆他。

「在海邊的那時候,我不斷地爆炸、釋放、耗竭,直到我睡著。我醒來時,我的狀態沒有思想,沒有意念。很尷尬的是我必須用語言去講沒有思想,但它就是沒有文字沒有詮釋的狀態。」我問是虛無嗎?他否決說,是空寂。

「空寂是一個飽滿的狀態,虛無不是。但那也只是語言的使用,如果是道家裡的無,也是飽滿的。」

於是有了臣服:「你發現你沒有祂巨大,你不管怎樣祂都會在,就把一切都交給祂就好了。這條命也就這樣子了,該怎麼走就怎麼走。」他認知到自己可以不用死,召喚自己的可能是「死亡」,但不是為了使之「死亡」,「祂」可以有任何名字,譬如,任明信過去常談的命運。「在我說命運之前,它就是命運了。現在我可以說命運是神,命運是宇宙,是老子說的道。」


「我知道我不用去追求。」


死亡如影隨形,他也自然與之並存。「我現在還是會有這樣的想法,很多時候在生活中遇到某些片刻,我會覺得如果可以死在這裡也很好,如果在某一刻結束也沒關係,對我來說都是很幸福的狀態。」

任明信說死一直在,死亡也像海,海是任明信作品裡經常出現的主體,我問他如何看待與海的關係,他認為說穿了:「我是我,海是海。」





寫了〈海的房間〉,出版了《別人》,是他對自己與他人關係的註解。因為海的經驗,他梳理自己與他者的關係。

「這個世界沒有他者,不管怎麼樣我都只可能走在我自己的道路,道路上所有的分歧都是我自己。我會與他人有際遇,但那不會是我生命的核心。」任明信出版《別人》前,在一二本詩集他通常只聊自己,因為離自己太近,所以心中沒有他者。看見別人以後,任明信才發現,自己的孤獨很小很小:「我原本的體驗是:所有人都是孤獨的。這不是特別獨特的詮釋,像卡繆《異鄉人》,文學在處理的也是孤獨的狀態。當下我的感覺是,這個世界沒有人是孤獨的。在海邊我感覺我跟某個東西聯結在一起,那個東西遠比我強大巨大太多。它是不管怎樣都會在的,而我只是灰塵。」

孤獨與不孤獨,於他都是局部的正確,他不信仰終極真理,他信任矛盾,以他的意思來說,矛盾才能夠包容「一切」。「完成的正確沒有辦法包容真實。佛說慈悲,慈悲是無緣同體,無緣即是所有生命都是孤獨的,你絕對不可能跟某個人有共同經驗,就算在相同時空,感知也是不一樣的。」因為差異,因為沒有同類,所以孤獨。


那麼如何不孤獨?「西方講的蝴蝶效應,蝴蝶的振翅會造成一場風暴,這就佛家的因果,很小的因,可能會牽動很大的果。不可能是孤獨的,你穿的衣服,你用的杯子,我們可以在這邊講話,早在很早之前,可能都註定了,我們都只是其中一個細胞。」我們建築世界,或說被世界寄放。他語氣裡沒有看開、釋然,不喜不悲,只是知道了這件事,然後接受它。



書寫於他是什麼?創作早期,任明信會說:「是為了治癒自己。」後來他認為這是一種傲慢,人以為可以治癒自己什麼?治癒的背後,是以為自己有傷口。「現在我覺得我不是沒有傷口,但是傷口沒有關係了,有沒有去治它也沒有關係了。」

「對於寫作我是沒有企圖心的,我沒有一定要寫,不寫也沒關係。如果說有企圖心,我會說,我希望可以讓每一個人找到自己,放下自己。」任明信引顧城曾對讀者說:「希望他們可以忘掉他們既有的,記起他們忘記的。」


創作讓任明信體驗到,活著的意義是多餘的,儒家說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任明信一直很想知道,他的天命是什麼?他為什麼在這裡?他是什麼?在那之前,他要先懂如何不惑:「我覺得不惑幾乎是不可能的,不解的事、機歪的事太多了,你怎麼可能一切都不質疑?一切都是問號。」

「寫作,寫詩,讀詩,是一種爬梳,找到答案是奧修。奧修說,花會問自己為什麼開放,鳥問自己為什麼鳴唱嗎?。他們只是開放,他們只是鳴唱。生命需要有意義嗎?我理解到,不惑不是知道問題的答案。而是你不再問多餘的問題了。」


他雙眼直定,像呼喚:請不要覺得悲傷,為什麼沒有意義就不能去活?「真正的答案,是爬梳問題的過程。你必須要問問題,去找答案。這就是答案。」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句「生命沒有意義」一直低迴在我心裡,一遍遍覆誦,像鎮魂,又像渡化。

任明信說著「我已經當過人了,可以是別的東西沒關係。」的時候,空氣像是深吸了一個飽滿的呼吸。擅長接話的我在一刻恍若隔世,感覺滄啞。

他無爭,無常,無所居,所以我以為,他是宇宙託孤的一個譬喻,他也可是曾經綻放一刻的詩句,可以是曾停留在別人肩上的一隻快樂的蝶,是神,是靈,是魂,是魄,是他,是別人。

再釋放完一口氣,就要寫完任明信的專訪了,心靜如昔,像那天大雨伴奏下的對話,他是大雨裡嘹亮的一個字,是宇宙詞窮的一聲嘆息。



一直很想保持距離的寫完這場專訪,不要被漩進任明信的眼睛,不要被任明信的聲線拖走著,我怕自己瞭解太多,會失去一些樂趣。我們聊了易經,聊身上的刺青,對他身上的甲骨文「電」我覺得特別喜歡,電為「電」,神的古字,那尾巴勾起的劈靂,我覺得很像他,挑起來很無謂。

他說話雖然柔軟,一點沙質的聲線讓人安心。笑聲像小孩,很常用極快的速度說完四遍「對啊」,說起幫他畫書封的老師本來不想畫,但他跟老師說:「你就畫一下,不然很廢欸,一直都沒有在做事這樣子。」

任明信畢竟是人,有人才有的可愛與自性。


 

文章來源:女人迷雜誌2017年6月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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