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7月31號,秦東陵文物被盜案在西安市臨潼區法院開庭,盜墓賊張曉峰逃亡8年後終被抓獲。
事情要從8年前說起。2010年10月8日,張曉峰、許德超等8人盜掘了秦東陵一號大墓,拿走包括漆木高足豆(盛器)在內的11件文物,其中「高足豆」為國家1級文物,其餘均為國家3級文物。
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統計,全球的地上和地下的文物交易額,僅次於毒品和武器交易。
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文物輸出國之一。全世界47個國家的218個博物館中,中國文物有163萬件,這還不到世界所有私人收藏量的十分之一,其中絕大部分文物,都因盜墓流失海外。
在盜墓小說影視裡,盜墓者常懷家國大義。現實中,盜墓團夥間更多的是自私貪慾的心機搏鬥。
「肉身坐佛」,荷蘭某博物館藏,是1995年福建被盜的「章公祖像」
在中國,盜墓南北有別。
倪方六曾將盜墓賊分成遼瀋幫、關中幫、長沙幫等十個派系,又以長江為界,分南北兩派,北派以「力」見長,「關中式盜洞」甚至可能在墓葬數千米之外打洞,為了盜一個墓可能要在地下像土撥鼠一樣待半年;南派以「技」見長,參考過往經驗,有自己的一套盜墓技能。
凡是地下工作者都講求保密,說話不能太直白。於是,就有了一些盜墓黑話。「黑話」是種隱語,只在小圈子裡流行,讓外行人聽不懂。盜墓賊總不能嚷嚷著「走,拿上洛陽鏟盜墓去」,太明顯了,要是說「下湖」,一個眼神懂得都懂,旁人就得聽懵逼了。
每個地方黑話也不一樣。《鬼吹燈》裡以「倒鬥」稱「盜墓」,只是北京和東北一帶流行。河南盜墓賊就會說「挖紅薯」、「刨山芋」,那兒多產紅薯;在南方,屍體進棺前要包裹綑紮,形同粽子,「翻肉粽」就這麼來的。此外,還有的地方叫「翻鹹魚」「挖蘑菇」「翻膛」等等。
所以下次在南方別說「倒鬥」,一聽就是外地人。
不過,現代盜墓圈裡很少說黑話了。一是建國後很多老一輩盜墓賊都被招安了,丟了傳承,如今多數盜墓賊都是半路出家,不怎麼守江湖規矩;二是盜墓資料的公開,翻翻書就能知道很多圈內隱秘,看過幾本盜墓小說都能隨口說幾句黑話。
盜墓業裡有兩種賊:一類是官盜,像漢末曹操,民國孫殿英。另一類是民盜,他們都是三五成夥幹私活,上不了明面,平常沒事就在古墓葬群瞎轉悠,「踩點」。一般來說,民盜的下場大多不怎麼好,故事卻充滿傳奇色彩。
今天就說說幾個現代被稱為「盜墓王」的大神。
文夕大火後的長沙第一土夫子
清光緒年間,走在老長沙麻石街頭,不時會碰上挑著瓷器碗盞的商販,吆喝著兌換古玩。當時這一行叫「碗擔行」。
民國初期,長沙的遺老遺少因嗜煙嗜賭,家道敗落,折價出售家中私藏古玩。長沙古玩業漸漸聲名鵲起,在長沙古玩一條街藩城堤、走馬樓也常能見到外國人。那時售賣的大多還是民間古玩。
長沙人多燒煤炭,煤炭裡拌入黃泥巴更耐燒,故而黃泥巴的需求極大。於是,出現了一群推著板車運泥巴的「土夫子」,他們出生貧賤,沒什麼文化。
「土夫子」究竟誕生於哪個朝代,如今已沒有確切的史料記載。
黃泥也分等級,上品當屬「糯米泥」。唐宋土坑墓葬裡多是這種回填土,墓葬地就成了土夫子們常光顧的地方。
上世紀30年代初,長沙城開始擴建、重修城牆,需要大量的磚瓦土石。土夫子也開始在城郊挖山取土,偶爾挖到一些陪葬品,就去城裡的古玩店脫手。
1938年,長沙發生文夕大火,地面文物多半無存,古玩店老闆們惦記上「老鼠貨」。
又逢抗戰,長沙城建廢弛,土夫子連挖泥巴的鐵飯碗都保不住。大家一看,挖泥巴才掙幾個錢,哪有盜墓來錢快,於是,就紛紛轉型成了「職業掘墓人」。
「土夫子」逐漸成了長沙一帶盜墓賊的專屬暱稱。
土夫子們講規矩,在長沙城的東、南、北三區各圈了一塊地,本著「互不侵犯,友好相處」的原則,只在自己的地盤挖墓。
上世紀30年代到解放前,是土夫子最瘋狂的時期,這幫人就跟蝗蟲過境一樣,長沙基本上「十墓九空」。當時,軍閥混戰,外敵入侵,政府連活人的事都管不好,更別說死人了。
那時候,還沒有什麼文物局、博物館,很多文物都被私人收藏,不少權貴富戶、古董商都喜歡從土夫子手裡收貨,便宜貨好。
有句話說的好,盜墓都是慣出來的。
長沙土夫子盜墓神器「短柄鋤」,南方多丘陵,短柄鋤比洛陽鏟更好用
回看長沙盜墓圈,任全生可能是聲名最顯的土夫子,被稱為長沙盜墓界第一大神。
他親手挖出了世界上現存最早的「戰國帛書」,還是發掘過馬王堆漢墓,搬過那具千年不腐的女屍。
年輕時的任全生身材高大、手臂健長,常年與古墓打交道,看穴的眼力非常準。
在任全生眼裡,盜墓是個經驗活、技術活。
盜墓先踩點。
踩點講究「一看二挖」,土夫子一看就知道土堆是天然形成還是人工堆積的,古墓多大年紀掐掐手指就算出來了。
在長沙,春秋戰國、西漢古墓大多建在山頂,東漢至魏晉南北朝多葬於山腰,而隋唐和宋的古墓多半位於山下。
踩好點之後開始「挖」,短柄鋤挖開地表土層,取出深層土一看,憑經驗判斷是否為古墓的填土,也能根據土色判斷墓壁範圍,甚至精確墓葬年份。
各朝代葬制習俗不同,封閉和保存手段不同,會挑選不一樣的「填土」。春秋墓埋葬淺,常填以紅色網紋土,戰國末期開始出現紅色網紋土與黃土混填的墓葬,黃土粘度強,封閉性好。西漢前中期古墓多用純黃土回填,晚期出現一種紅色網紋土與帶砂的黃土混合的「五花土」。
長沙天心閣東南,原有一排建築「子彈庫」,是民國時的長沙軍火庫。
1942年9月,某天黃昏,任全生帶著李光遠、蘇春興、胡德興一行四人來到子彈庫。
黃昏打洞,半夜差不多就挖好了,正好夜深人靜好盜墓。
為了節約時間,他們打了一口直抵棺槨的豎井盜洞,寬不過兩個畚箕大小。在鑿穿8米多深的封土和木棺槨層後,他們找到了不少銅兵器、漆器,還找到了一個木匣子,裡面裝著一些破碎的絹質類紡織品,上面有些模糊的文字。
任全生雖精通盜墓,終究不是文物專家,對那堆紡織品的價值沒多大概念,就當作廢品和其它「水頭」一併送給了古董商唐鑑泉。兩年後,湖南豪紳蔡季襄以3千法幣將其買下。
經蔡季襄的拼接整理,意外發現這是一份戰國帛書,是世界上現存最早的帛書。要換成錢可比那些漆器不知多到那裡去,卻被任全生當作「垃圾」丟掉了,不知道他後來有沒有躲在廁所裡畫圈圈。
由於在地下存放過久,帛書部分已經變色,文字圖像難以看清,為了使用更先進的技術攝影恢復帛書原貌,蔡季襄專程前往上海。
1947年,冒充雅禮中學教師的美國文物販柯強,假借帛書照相。隨後,讓一美國軍人舒爾特斯將帛書帶到臺灣,8月又送到美國,寄存於納爾遜阿特金斯博物館,後來,這份帛書被塞克勒醫生購得。此後,一直被保存在華盛頓的弗利爾—塞克勒美術館內。
1949年建國後,橫行一時的盜墓賊日子不太好過。
長沙剛解放時,為了堵一堵盜墓的風氣,殺雞儆猴,曾槍斃一個專盜漢唐大墓的土夫子。有些土夫子退隱江湖,其他的被收編成了國家隊。
1953年,任全生加入湖南省博物館。
1971年12月,,某個夜間,博物館工作人員接到一個電話,馬王堆挖防空洞的工地現場發現了「鬼火」。趕到現場後,任全生告訴工作人員,這是個「火洞子」。
「火洞子」是土夫子的術語,指那些保存完好的木槨墓。由於葬具周圍以白膏泥嚴密封閉,內部產生大量沼氣,一旦遇到明火,即被點燃。「火洞子」的出現也預示這是一處未被盜過的古墓。
1972年1月,湖南省博物館開始挖掘馬王堆1號墓。
古墓南北長19.5米,東西長17.8米,深20.5米。挖到木槨前,要先挖出約1萬立方米的填土。到了2月,長沙雨季來臨,出於擔心墓室進水破壞文物,博物館召集了長沙的十幾所大中學生參與挖墓。
當揭開辛追墓的巨大槨板時,井字形槨室的四角邊廂裡已經浸了一米左右深的地下水,木俑、漆器都橫七豎八地倒在水裡。
人也不能站到邊廂裡,只能趴在旁邊彎著腰下去取,腰上綁著一條毛巾被人提著,防止掉下去。
由於年代久遠,搜集浮在水面上的器物需要特別小心。一些氧化呈黃色或灰白色的銅器,用手觸之就會破碎。剛開始,一些年輕的考古人員沒有經驗,損壞了不少古物。後來就決定由任全生等幾個土夫子負責收集。
據現場的考古人員回憶,任全生經驗老到,取文物用的是「巧勁」,基本上難拿的東西都是他來拿。
邊廂裡的器物取出後,如何取出棺內的千年不腐女屍成了個大難題。面對這具有極高研究價值的不腐女屍,要是生拉硬拽地往外拖,屍體肯定要受損。
任全生提議用五夾板斜插進棺內,將內棺側起慢慢地將女屍移出,利蒼夫人屍體才得以完好無損。馬王堆發掘事畢後,文物局發給任全生等人「一瓶好酒和好煙,以示嘉獎。」
如今,任全生早已故去,而他看土質找古墓的本領不知有沒有被「徒弟」繼承下來。
現代的盜墓高潮是從80年代開始的,文物走私泛濫,90年代後,內地某些房地產商也賺到了錢,搞起私人收藏。巨大的利益誘惑下,沉寂30多年的的盜墓行業開始湧動。
西北「盜墓王」不懂盜墓
在西安,盜墓就像趕集會。
長安區裡,每天晚上都有上百人集體表演挖土節目。
十三朝古都西安,埋葬了不計其數的皇室貴族,每天施肥的玉米地下也許就埋著某位前朝大官。
上世紀80年代,人們對於文物保護意識還差些。西安街頭常出現操著粵語口音的廣東生意人,他們是來西安收麻錢(銅錢)的。當時,有些人對古錢價值認識還不高,在鄉下的收購銅錢、銅瓷器和石雕,轉手賣到廣東,一趟下來就能賺到上萬元。西安人祖傳的古錢就順著廣東人流向了港澳和歐美。
1981年,紅旗手錶廠倒閉,後來被人稱是「西北盜墓第一人」的孟老大剛剛拿到古物販賣第一單。那年,他28歲。
「孟老大」真名孟某建,父母都是西安紡織城國棉六廠職工,也算國企子弟。
2000年後,他曾在西安小東門古玩市場、曲江古玩城都開過古玩城。閒暇時,就把著手串到大唐西市古玩城裡看看行情。
他對古物頗有研究,家中有很多文物圖冊、古墓葬分布圖等文物方面的書籍。一般文物到他手裡,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哪個朝代的,西安的古玩市場裡,很多人在出手之前都會找他掌掌眼。
要不說,盜墓賊不可怕,就怕盜墓賊有文化。
80年代西安小東門鬼市,盜墓銷贓地
1988年後,民間古物存貨無幾,當時,不知從哪傳來一句口號,「要想富,去挖墓,一夜一個萬元戶」,西安興起了盜墓熱潮。
1990年,孟老大也加入盜墓,可他極少親自上手。他不懂挖墓的門道,也看不上「下苦」挖墓的小錢。每天晚上跟著挖墓人後面收購,再倒手出去反而賺得更多。
洛陽鏟,製作工序有20多道,盜墓賊眼裡手工鑄造才是精品。好的洛陽鏟吃土銳利、褪土快捷,能打穿並提取斷磚厚瓦。
按照盜墓行當的等級劃分,孟老大扮演的角色是「支鍋」,手下有「下苦」「腿子」挖墓,朋友圈的買家也多是有錢有勢的權貴「掌眼」。
西安地下文物交易市場中,孟老大串聯了一個從盜墓到銷售的「一條龍」產業鏈。下面有多個為他服務的盜墓團隊,只要市場上有需求,他很快就能找到對方要的貨。
在西北盜墓界裡,他是說一不二的權威大咖,也很有些大佬的手腕。凡是經他過手的文物,沒人敢出比他更高的價收購。甘陝一帶青銅器市場價都是他定的。
這可不是空穴來風。
有一回,一個盜墓賊在甘肅武山盜出爵杯、酒卮等古物5件,出價50萬,被他壓到20萬。對方將文物拿到甘肅再賣,但買家稱,東西被「孟老大」看過了,最多20萬。最終,這幾件文物只能賣給孟老大。
照她說的,這叫讓人長長記性,不敢再飄了。
西安八仙庵,和北京潘家園齊名的古玩市場,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
就是這樣一個在西北盜墓圈叱吒風雲的人物,最後卻倒在了一樁失敗的盜墓案上。
近年來,陝西境內最大的盜墓案,就是2016年的淳化「7·20」系列盜墓案。
2016年7月,淳化縣大圪墶村,酷熱難耐。雖然玉米還沒到收穫的季節,夜裡卻有人頻繁出沒一片特殊的玉米地。警方察覺,這是在打漢雲陵的主意。
漢雲陵是漢武帝寵妃、漢昭帝生母「鉤戈夫人」之墓。「鉤戈夫人」來歷傳奇,傳說她天生雙手握拳不能伸展,直到被漢武帝召見,才將手掌展開,其中藏有一玉鉤,因而得名。
漢昭帝即位後,追封其為皇太后,遷葬雲陵,陪葬了大量珍貴寶物,如今是國家的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而在盜墓者眼裡,這就是一頓大餐。
2016年7月後,警方接連破獲了涉嫌盜掘漢雲陵的山西、陝西多個盜墓團夥,順藤摸瓜,17年4月,孟老大在小區樓下被捕。這一年,他64歲。
在盜墓行當摸爬滾打30多年裡,孟老大從一個藉藉無名的小商販,漸漸躋身盜墓圈的上流階層。享受過崇拜羨慕,也積攢了不菲的身家,在西安郊區買下多處豪宅,兒子也在西班牙留學。
警方在他家不足8平米車庫裡,找到了成箱的文物,有國家級文物玉龍,還有西漢時的貢品琉璃髮簪。
採訪時,他說曾多次想要金盆洗手,但終究抵不過名利場的誘惑。
現實中,地下盜墓並沒有小說裡描寫的那樣神秘詭異,但地上交易中的利益糾葛、黑幕卻更加傳奇。
「7·20」盜墓案中,被捕的還有一位省政協委員張有平,張有平是甘肅有名的企業家,有一家私人出資的天水紀成博物館。10多年前,經中間人介紹,開始從孟老大手中收貨,其私人博物館裡至少有上百件都來自孟老大之手。
河南省政協委員張學溥也曾是孟老大的座上客。
盜墓江湖裡的「關外第一高手」
2014年,遼寧省公安廳成立「11·26」專案組,調查紅山地區盜墓賊。
警方在遼寧、河南、陝西等7省抓捕了盜墓團夥12個,追回文物2063件,價值逾5億元。這起案件被媒體稱為「共和國涉文物第一大案」,也叫「紅山大案」。
盜墓界「關外第一高手」的姚玉忠這次也沒能逃掉。
在被捕的12個盜墓團夥裡,有9個跟姚玉忠有關,多數頭目以前都是他的小弟。
法庭上,他仍不死心地替自己辯解,「我是六千年前挖墓人轉世」「轉世盜墓就是為了讓紅山文化重見天日」。
在遼寧赤峰,有座山頭叫紅山。當地傳說,紅山原名「九女山」,遠古時,九個仙女犯了天規,西王母大怒,九仙女驚慌失措,打翻了胭脂盒,胭脂飄落灑在山峰上,將其染成了紅色,「紅山」由此得名。
1930年,梁啓超的兒子梁思永在紅山附近考古,發現了許多陶片和古代遺址。1954年後,學界將此地視為「紅山文化」發源地,紅山文化被當作是中華文明的起源之一。
紅山墓葬中少見生活器具和生產工具,多是象徵權勢地位的玉雕葬器。
1971年,考古人員在當地挖出一件「紅山玉豬龍」玉器,是我國現存最早的龍的形象,被稱為「中華第一龍」。
近水樓臺先得利,陪葬大量遠古玉器的紅山遺址上催生了不少盜墓賊。
紅山墓地通常都在平坦的高山上,多為土坑豎穴,挖掘比較容易,一般挖幾十釐米深就能挖到文物,但難就難在如何找到準確的挖掘點。
姚玉忠,1962年出生於赤峰寧城縣新房村,這裡也是紅山文化的起源之一。
據當地人說,在新房村,下場暴雨後,上山就能撿到不少裸露在地表的遠古陶器、玉器。
姚只有小學文化,但讀過很多「風水」「周易」方面的書,16歲就開始接觸盜墓這一行。在別人眼裡,他算得上一個江湖奇人。
混跡盜墓圈30多年,姚玉忠被尊稱為「祖師爺」,也有人覺得他像金庸武俠《雪上飛狐》裡的「胡一刀」,盜墓界的「關外第一高手」。
在這個圈子裡,他是「神」一般的存在:會看天象,能根據星鬥的位置、手中的羅盤在方圓百裡內確定一塊墓穴的位置。
有人說他出身盜墓世家,一身的盜墓本事都是從他父親那學來的。可姚玉忠的父親只是個篾匠,村民眼裡的「老實人」。因此,誰也不知道出身農家的姚玉忠是從哪學來的盜墓本領。
姚玉忠改進了洛陽鏟,自製一種叫「扎子」的工具。
「扎子」比洛陽鏟的性能要高,扎進土裡拔出後,通過觀察扎尖的顏色變化,可以判斷地下是否有墓葬。
除了傳統的工具,在盜墓時,姚玉忠也是科技愛好者,羅盤儀、金屬探測儀、三維立體成像儀等都是他盜墓時的必備工具。
他們在盜墓前會利用微波探測儀對古墓進行探測,探測以後將數據導入電腦裡,就可以呈現出古墓葬和古文化遺址的立體形象,墓葬的內部結構和陪葬品在電腦屏幕上一覽無餘。
姚玉忠平時喜歡戴著金絲邊眼鏡,身著中山裝,看上去文質彬彬,走路說話都帶著讀書人的範兒,沒事就喜歡逛博物館。
學到老,挖到老。
但他嗜賭成性,每次盜墓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賭場,輸急了的時候就把剛挖出來的古物典押上。
他為人行事謹慎,不肯多說話,沒事兒的時候也愛到附近的山上轉悠,觀察墓葬的特點。
每次外出踩點時,他都是獨自一人。就算親兄弟,也不肯將「尋龍點穴」的秘訣透露半分。
盜墓圈裡也最忌「吃私」,為了防止有人吃私,定下不少規矩:民國時期,北京一帶處置「吃私」者就讓他「成地仙」,即活埋。
姚玉忠不吃這一套。每次快要挖出文物的時候,他都把手下人支開,自己下坑挖開最後一層土取走文物,最後,給別人分多少都是他說了算。
「分贓不均」讓姚玉忠失了不少威信,他也不在乎,旁人要想挖到大墓,還是得乖乖找他。
他有個毛病,喜歡賭錢,但賭運不怎麼樣。每次盜墓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賭場,輸急了就把剛挖出來的古物典押上。有時為了還賭債,只能打同行的主意,「黑吃黑」。
在紅山的盜墓江湖裡,還有另一群盜墓團夥,老大馮傑,原來也是姚玉忠屁股後面的小弟。姚玉忠「關外第一高手」的名號能叫得那麼響亮,也是他一手推動的。
後來,馮傑覺得姚玉忠過於小家子氣、不講兄弟義氣,就另起一鍋兒,還拉走了姚玉忠的親弟弟姚玉飛。
姚記恨在心。2014年,他聯繫上北京道上的一個朋友王井山,預謀搶下馮傑手裡的一對玉豬龍和一個玉筒。10月,王井山等人在在凌源市一小區門口綁架了馮傑,從他古玩店保險柜裡搶走11樣古物。
古物來路不正,馮傑也不敢報警,只能私底下查,沒能查出什麼結果。直到落網後,他才知道主謀正是姚玉忠。
2014年12月7日,姚玉忠帶著手下人又去一處山上尋寶,不過這次沒有收穫,白忙活了一場。此時他還不知道警方已經將其列為「11·26」專案抓捕序列的001號。
凌晨3點,在賓館房間裡,姚玉忠被捕。
三年後,遼寧高院認定姚玉忠犯搶劫罪、盜掘古文化遺址、古墓葬罪,倒賣文物罪,被判死刑,緩期兩年執行。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