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星書評|阿來:把成都作為小說背景,羅偉章你一定要保持住

2020-12-18 紅星新聞

最近,中國出版協會文學藝術出版工作委員會下屬40餘家專業文學出版機構聯合推薦的文學好書榜7月榜單出爐,四川作家羅偉章的長篇新作《寂靜史》與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言的長篇小說《晚熟的人》一併入選。

來自四川宣漢的「蓉漂作家」羅偉章,曾在達州幹過教師、記者,來成都是為完成他的文學夢。作為國內「底層文學」代表作家之一,他的多部小說都投射出對邊緣人物的深度關切。有評論家說,羅偉章的小說總是輕輕地打開一扇門,讀者只要進了這扇門就會發現,裡面是一個越來越深廣的世界。如果說飢餓、苦難是其早期作品的童年記憶,近年創作的《太陽底下》《世事如常》《聲音史》《寂靜史》等,便是他對文學和文化空間的自覺開拓。尤其是長篇新作《寂靜史》,早在今年7月出版之前,就獲得了《鐘山》雙年獎、《北京文學·中篇小說月報》獎等多項刊物大獎。

周末讀什麼好書?今日,紅星新聞推薦60後作家羅偉章和他的長篇小說《寂靜史》。

《寂靜史》(長篇小說)

作者:羅偉章

出版:長江文藝出版社

簡介:全書以七個故事構成對「寂靜」的述說,為我們剖析七個沉默者背後被掩埋的精神世界。比如在《月光邊境》中,林婭被疲憊又逼仄的生活壓制,最終成為她看過的一部電影中的主角;在《河風》中,張鐵匠由於自己的克制失去了愛情,最後只剩下了「迎面牆上釘著的一張黑狗皮」。

【名家簡介】

羅偉章,1967年生於四川省宣漢縣,小說家,四川省作家協會副主席,《四川文學》執行主編,中宣部「全國文化名家暨『四個一批』人才」。出版有長篇小說《飢餓百年》《大河之舞》《太陽底下》《空白之頁》《世事如常》《聲音史》《寂靜史》等,中篇小說集《我們的成長》《奸細》,中短篇小說集《白雲青草間的痛》,散文隨筆集《把時光揭開》《路邊書》等。《大河之舞》《我們的路》等作品譯為英、韓、蒙等文字。曾獲人民文學獎、十月文學獎、小說月報百花獎、華文最佳散文獎等。現居成都。

阿來(右一)談羅偉章的長篇小說《寂靜史》

【紅星書評】

把成都作為小說背景,羅偉章你一定要保持住

——談羅偉章小說《寂靜史》

◎阿來

莊子,老子,它也是這樣一種「寂靜史」。大象無形,大音無聲。我們經常能看見一些「史」的存在,而寫的,是正在發生的事情。所有表象和現實背後,其實是對一個時代內在的捕捉。小說是以故事的方式存在,更要表達一種審美追求,它在故事之外,在無言的背後。這是最值得研究的東西。

羅偉章寫過《聲音史》,而寂靜也是一種「聲音「。寂靜先於聲音存在。白居易《琵琶行》裡,說「此時無聲勝有聲」。每一個琴譜都彈出不一樣的寂靜。有些時候,在某種間隙當中,某種停頓當中,走向我們的腦海。現在有很多講究一點的電影,中間都會有一段黑,它就是造成一種寂靜模式。羅偉章是通過文學的方式來呈現。語言比別的方式更能表達出意味深長的東西。古希臘亞里斯多德的《詩學》,我們今天看見會想,它肯定是討論詩歌,不是的。它討論戲劇,討論別的東西,只要是文藝的,都是「詩」的範疇。

有人說《寂靜史》「是一部不那麼容易進入的作品」,這就說到我們今天怎麼讀書的問題。如果說羅偉章的小說不好進入,那麼這個世界就沒有小說了。讀《寂靜史》,讓我想到很多問題。比如我們過去的古典小說,比如《金瓶梅》,也難進入。你拿到一個小說,或者說一個文學作品,它都是表達自己的內心,你很難界定它。我們今天的閱讀教育很有問題。其實,讀文學作品,不是讀思想性,你讀思想性,不如直截了當去讀一本政治書、哲學書。我們讀文學不是追求這個,否則讀文學書就沒有必要。

那種「讀思想」的讀法,要求一部作品,一上來就要告訴你結論是什麼,這樣是不對的。那我們就不需要文學。美國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批評家,我最喜歡的三個批評家之一,我經常引用他的話,他就是布魯姆,是一個對世界充滿想像力的批評家,和別的批評家不一樣,別的批評家一上來就要做闡釋,尋找意義。但我是一個讀者,讀者和批評家面對一本書有什麼區別呢?布魯姆說是鑑賞。我們看一幅畫,看它有什麼偉大的主題,表現了什麼,你只看這個,還看畫幹什麼呢?我們為什麼需要美術?說到小說,說到文學,它是語言藝術。這個語言當中包含了審美判斷。我們今天講這個文化遺產,那個文化遺產,其實中國最大的文化遺產,是我們的語言藝術。我們從西周時代,楚辭時代,漢樂府時代,唐詩時代,宋詞時代,遺留下了我們最大的遺產。但是我們今天經常遺忘。

我讀了那麼多書,我從來不會去說,這本書的主題是什麼。讀《寂靜史》這個小說也一樣。我只想說,為什麼這個故事比別人講得好。都是講故事,事兒還是那個事兒,有人就講得好。都是交通法規,但是出的車禍千奇百怪。我們關心的是這個千奇百怪。李白寫一首詩,你不知道是什麼主題,就是遇到了那個情景。所以重要的是語言的藝術,因為我們要審美。

大家不能期待讀完《寂靜史》,忽然有一種巨大的寂靜降臨。文字的那個感覺是在字裡行間,它隨時出現,不斷出現,最終形成一種大的「寂靜」。讀者也要感受作者埋下的包袱,感受文字中的狀態。我讀了這本書裡的小說,像第一篇《月光邊境》,羅偉章把真實存在的成都作為一個小說的背景。我覺得中國小說裡這種寫法並不多見,我想我們當代小說裡面,一直有一些背景,它在小說中,不斷出現。我到南京,我說要去看蘇童小說裡的楓楊樹街。蘇童說,哪有什麼楓楊樹街。西方小說家的作品,比如舍伍德·安德森的《小城畸人》,他就把自己出生的故鄉,俄亥俄州的一個小鎮,寫進自己的小說,熔進自己的小說。海明威把城市當成自己的老師。奈保爾寫了本書叫《米格爾街》,也是一本小說集,他就寫自己小時候生活的那條街。二十幾個故事組成的長篇,每篇小說是獨立的,一篇小說一個故事。有時候我覺得,中國小說有點飄忽,就像我們現在用導航,很容易去給一個地方定位,但是除了這個位置,其他的我們一概不知。總是有點飄,沒有一個敬畏。但是有了知識的背景,你就發現,小說一下子就抓住了。

《寂靜史》裡的這個小說厲害。弄不好就是中國第一個這麼做的小說,把真實的背景,真實的支配我們語言方式的屬於南方的感受方式納入小說之中。所以羅偉章你一定要保持住。你想,蘇童,寫楓楊樹街,還有餘華。

過去我們南方人寫方言,就是加一個具體的感嘆詞。真正支配我們語言方式的,是地方文化,是我們的感受方式。你是怎麼感受這個世界的,真實地融入社會關係當中,也就是人跟人的關係當中,並如何進行不同的表達。有編輯說,南方作家不在普通話系統裡,但是不在普通話系統裡,他就有難度,不是簡單的可讀,而是內在的,對待問題的方法,他的感受力。畫家用色彩表達,作家用文字。南方作家的語言有時候總是顯得比北方作家的語言要好。他有獨特的異質性,還有疏密感。(作者系四川省作家協會主席、茅盾文學獎獲得者)

羅偉章給讀者籤名

訴說亦或沉默?

——讀羅偉章小說《寂靜史》

◎陳嫣婧

讀羅偉章的《寂靜史》,會馬上聯想到他於2015年發表的長篇小說《聲音史》,以及它們之間的對應關係。他關注鄉村生活的敗落和現代文明的轉型,而且善於利用自身的成長挖掘各種傳奇故事,引人進入某種奇幻的文化異境中。這些元素,在《寂靜史》中都多少有著繼承。

作品仍是以「奇境」開篇,頗有些當年韓少功寫《爸爸爸》的風採,但與(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啟蒙書寫不同,作者千峰大峽谷地理位置和及自然環境的描寫頗費筆墨,將其打造成了一個相對密閉的空間。大峽谷就如一個密封性尚未完全失效的容器那樣保護著土家傳統巫文化的殘存光芒。而身為土家女祭司的林安平個人命運的苦難,則被看成是對這種傳統的忠誠與獻祭。

可見,較之對具體的個體命運的關注,羅偉章更重視的是在他的文本中打造一種文化樣態,從林安平出生時出現母雞打鳴、草木哭泣、電閃雷鳴的異象,致使被當地人認定為不詳之人;到以肖道士為代表的巫文化傳承者,判定此女乃天降的仙人,予以保護並傳之畢生所學。

作者希望在林安平這個人物身上表現出來的其實是凡俗之人與神的代言人這兩隊人馬對一個來歷不明的異質性存在者的矛盾態度,而這背後所站立著的則是以「巫」或者說「神秘主義」為核心的傳統文化自帶的張力。

然而,對自身祭司身份的認可,並以此在凡塵世間行醫治病,替人祈福,看似是林安平的自主選擇,事實上卻很難認定這種自主選擇不是建構在先驗的傳統巫文化對其施加的巨大影響上。作者似乎仍然在按照傳統「典型環境中典型人物」的塑造方式去對待林安平,並期望讀者能通過她窺探到一種文化的衰敗和另一種世俗價值形式的興起。

然而林安平本人的典型性被強而有力地表現出來了嗎?她的身世和其他千千萬萬個土家女祭司有什麼不同嗎?如果沒有,那麼她只能作為一個符號,一個象徵物而存在。當然,通過在敘述過程中對直述和轉述這兩種方式交錯並行的巧妙運用,林安平在訴說自身時也表現出強烈的主觀色彩,而當由採訪者「我」對其命運進行轉述時,卻有意無意地保持著適當距離,甚至留下了質疑與反詰的空間。

視角的多重設置使小說在價值層面上顯得複雜,這部分解決了林安平自述給人帶來的過於強烈且單一的價值滲入感這一問題。但也正因為敘述視角的複雜,作者最終又將如何定義林安平,以及她和「我」之間的關係?

當「我」作為小說的另一個敘事聲音,走進那個即將開發的大峽谷時,「我」的任務不但是聆聽,追訪,記錄,更是「製造」。通過「我」的視角,作者希望藉助這個「自外向內」的地理學上的概念更靈活地展現「土家祭司」這一文化容器的現實意義。

從個人情感的角度出發,婚姻破碎的「我」急欲尋求靈魂的深切安慰;從知識分子的身份出發,身為縣文化館館員的「我」也急需要尋找一種文化上的認同和更新。對林安平來說,「我」是外來的,但卻是以傾聽和接受的姿態來面對她的外來者。

在她的設想中,我是一個或許可以為她那一套已經陳舊的,甚至面臨著失敗的信仰體系注入活力的人,一個攜帶著更全面更豐富精神養料的現代知識者。但顯然,林安平對「我」產生了誤會,對「我」的誤讀不僅加深了這個女性自身的悲劇感,加深了她口中傳統巫文化的虛無感,同時也道出了「我」作為傳統文化傾聽者和現代文化代表者的缺位和失職。

「我」該如何回應聽到的內容?該如何站在一個所謂有識之士的位置上去理解這段可以對接古老中國精神符碼的文化史?

顯然,羅偉章需要在小說中架構一個基本矛盾,這是文化碰撞之間產生的,是身份認同之時出現的,它們最終使自己形成一個閉環,或許心靈的溝通可以適當打破,比如「我」對林安平的某種好奇和期待,但最終,作者看重的是這期待的稍縱即逝。

也因此,與上一部長篇小說《聲音史》相反,羅偉章給這新作取名為「寂靜」,且是一部由「寂靜」,也就是無聲構成的「歷史」。除卻言說,除卻記錄,歷史如何構成?如果林安平的訴說只能被理解為出於一己之願,或對過往的一種個體性追憶,那麼這言說還有更大的價值嗎?雖然在林安平本人看來,講給「我」聽這些事有著非凡的意義,但這種盼望毋寧是更大的絕望。

同時,「我」的本職雖是記錄,但實質卻是篡改,甚至記錄就是為了篡改,這就是作者最終意圖表達的「史」與「實」本質上的悖論關係。如果說《聲音史》是通過聲音構成一種回望過去的方式;那麼《寂靜史》則是通過對聲音的消解來質疑過去是否真的存在。林安平和「我」,終於誰都說服不了說服誰,進入不了誰,這就是羅偉章需要立足的最根本矛盾。(作者系上海著名書評家)

【另一種品讀】

王蘇辛:我讀《寂靜史》的時候,內心非常激動。我知道羅偉章老師,是通過《聲音史》。後來《寂靜史》這個中篇得了一些獎,在文學圈裡也經常能夠看到。也是那時候,我知道羅老師在寫以「寂靜」為主題的一批小說。因各種不同的機緣,不同的時代背景,一個對生活十分積極主動的人,突然選擇了沉默或者被迫沉默。《寂靜史》這本書雖然包括七個中篇小說,但它的精神結構其實是長篇式的,所以我們當成長篇出版。雖然小說中有很多激烈,有極具戲劇性的矛盾衝突,但羅偉章老師在處理這些的時候,是把它們當作日常來對待的,而不是當作一個十分特殊的邊緣人物和邊緣事件,文字中飽含著寂靜的回聲,從而具有了巨大的藝術力量。我們讀的時候,會發現這本書裡每一個人離我們很近,每一篇故事,也都暗合著我們內心的喧囂和寂靜。而且我覺得,四川的作家,南方的作家,他們的語言不在普通話系統裡面。那種煙霧繚繞的,那種氤氳的溼氣,那種語言和氛圍,在南方作家書寫的南方小說中,我們能明顯感受到。

張陵:作品講述文化傳承人林安平的故事,本意也是想讚美傳統的文化,搶救傳統文化。然而,我們卻看到文化保護走向它的反面:我們因為急功近利的需要,正在把傳統精神財富變為消費的商業文化,變為可以做生意造假的文化。在這種批判性思路的指引下,作品更深層次地揭示出文化的詩意美好背後,其實是坎坷的掙扎人生,是艱難的生存鬥爭,是人們改變命運的欲望衝動。由此,深刻揭示出傳統文化的歷史和現實內涵。林安平這個形象就是對盲目持續多年的「文化熱」的一個警示,突現了引人深思的主題。在當前小說創作中,還沒有哪一部作品能夠像《寂靜史》這樣清醒而深刻地認識文化的本質。

李洱:奇幻與神秘,構成這部作品基本的品相。生活,是最大的寓言。同樣,寂靜,是最大的喧囂,再強勁的喧囂,足夠地遠離,也會歸於寂靜。就像千峰大峽谷裡的世界,在我們的世界之外,歸於寂靜之處,但走近了,一如我們喧囂的生活。因而,這個世界真實存在,並以沉默的方式影響我們;當我們安靜下來並審視我們的生活時,會發現我們所處的世界就是另一個千峰大峽谷。林安平和「我」,只是一個人的兩種狀態。寫他們精神和文化上相似的遭遇,是這部作品最大的價值所在。

李建軍:這是一篇充滿深刻的哲理意味和豐富的隱喻內容的小說。作者通過具有神秘色彩的文化事象,通過複雜的情節組織,表達了自己對生活的理解。在他的敘事中,寂靜顯然是一個深刻的意義建構。它意味著人懷著敬畏和虔誠,擺脫僵硬而喧囂的外部生活,進入到一種與大自然和神聖事物融為一體的境界,一種充滿靈性的、具有內在深度的生活狀態。當小說寫作普遍流於瑣碎和淺表化的時候,這樣的小說變顯得獨標一格,難能可貴。

程德培:如果我們每個人認真地作自我反省,發現內心都有兩個自己,或者兩個以上的自己。這是羅偉章寫人的一個共同點。這本書寫得好,因為它不是刻意去寫這個共同點。一個非常古怪的人,你要去寫出他身上正常的的東西,一個無拘無束的人,你要寫出他心底的怕和恐懼,是比較難的。羅偉章的小說有反轉。另外,羅偉章是一個頭腦清醒的現實主義作家,他書寫人的被拋棄,被遺棄,被改造。羅偉章又是一個心理醫師。如果你認真讀他的小說,會發現他深入剖析了我們內心的那個自己。這是現在小說家比較欠缺的。女祭司是我們完全陌生的人,但在羅偉章的小說裡,讓我們覺得,她離我們很近。我們可能曾經也是這樣的人,我們的祖先也可能是這樣的人。羅偉章的語言非常有力。

賀紹俊:羅偉章一直對聲音感興趣,曾寫過一篇《聲音史》,將聲音作為小說的想像元素,也是挑戰作家的文字表現能力的。這篇小說同樣以聲音為想像元素,寂靜是無聲的狀態,也許比聲音更需要大膽的想像才能寫活。羅偉章以一個文化館員去大峽谷採風的故事,巧妙地將歷史與現實、語言與文化匯聚於筆下,表現出一種對於歷史與文明的敬畏之心。

張豔梅:比《聲音史》更富有想像力,有種絢爛至極歸於平淡的意味。小說充滿神秘氣息,又與現實生活彼此嵌合。一個女孩不同尋常的出生,備受折磨的成長,俗世裡對繁華喧囂的依賴,祭司對死生輪迴的超越,林安平站在交界處,看人與神,生與死,古與今,天與地,時代的投影那麼清晰,靈魂的信守依然固執,作者寫得自如通透,開闊悠遠。

汪守德:小說以一位文化館工作人叫的視角,通過其欲在山區尋找可以開放為旅遊景點的過程,觀察和刻畫了一個峽谷中的土家女祭司的形象。奇特的出身與經歷,以及她在現實中的地位與作用,都使作者對這個神秘人物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主人公的講述,仿佛能將讀者帶入一種恍惚迷離、有如往昔的世界,並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刷新我們的閱讀經驗。作品的文字非常精到而有力量,對小說的閱讀時時能給人帶來很多的愉悅之感。

馬津海:羅偉章之前還有一部長篇小說《聲音史》,由此可以想見,生長於巴蜀之地的作家受地域文化環境的浸染的深厚。土家族女巫師林安平是個傳奇般存在的人物,集祭司、醫生、巫師於一身,她存在於並生活在現實生活中,給生活在現代文明都市的「我」帶來無盡的疑問和好奇。於是「我」便在追尋探索疑問中不斷深入下去,其主旨還是找尋少數民族歷史遺存的古老信仰傳承及文化傳承

馬步升:「寂靜」而成為「史」,必有其「史」的緣由、起始、過程和結局。不過,當下的呈現狀態確實是寂靜。這是喧囂後的暫停狀態,由先前的外在喧囂內化為一種幽獨玄機,猶如風暴過後的寧靜,而那種寧靜也許使得風暴經歷者更為恐慌。林安平,一個帶有原罪的女人,而其救贖之路,卻是以磨滅本身的人性,來彰顯與生俱來的神性、魔性。但畢竟是人,是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慾的女人,人性的旗幟總會或明或暗地飄揚。

盧一萍:現在的許多小說家,往往輕視對人物的塑造。《寂靜史》這部小說,塑造了好幾個過目不忘的人物,「躺著走路」的胡堅,彈吉他歌唱他無望愛情的楊順城,都是非常特別的,是典型形象,有現實概括力,有很大的人性深度,我們每個人,都能從他們身上看到自身的影子。讀《寂靜史》,我們能感受到當代小說的發展,不論從結構上,還是從敘事上,小說的複雜性,多義性,都有個發展的清晰軌跡。生長於四川的羅偉章在不斷拓展文學地理空間的同時,並沒有被方言和地理概念束縛。很多作家會不自覺地陷入一種所謂「本土」的敘述方式當中,讓自己的寫作變小,而《寂靜史》用地方題材,卻寫出了所有人類要遭遇和面對的情境。

編輯 李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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