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法課程》
見諸筆墨 | 達於心靈
不可一日無此君
文化核心 | 中國書法 | 最高藝術
寫字在勤奮和天分,創新在學識和膽識,此言不虛也。
最欣賞李可染大師之語:
用最大的功力打進去,用最大的勇氣打出來。
——題記
評當代100位書法家01孫伯翔:魏碑第一高手
【李金河評】
天津孫伯翔先生乃當代碑書第一高手。
魏碑書自清末至今名家可數:康有為、趙之謙、張裕釗、李瑞清、曾熙、陶浚宣及徐生翁等。成功者如:康、趙、徐,毀譽參半如張、李、曾,近於失敗者如陶。
碑書不外方筆、圓筆、方圓結合、碑帖結合等幾種路子,況大興於清末,歷史留下的開創空間足夠大。碑書大家問世時間間隔之短史上所無。
孫伯翔於上世紀八十年代崛起於書壇。靠一手純而又純的魏碑書,孫氏之成功在於用筆——方筆。其方筆震撼人心的力度頗大。在孫之前寫碑書者「使筆如刀」能夠自然切斬出見稜見角的碑質點線者無,多為做作或能力不及,故孫氏在魏碑風格史上是具開創之功的大家。
雖然孫氏僅於筆法之功即可立足於書壇千古,然稱其大師則稍差一步耳:孫氏於結字、書風開創遠不及筆法高標,主要得法《龍門二十品》中之《始平公造像記》、《張猛龍碑》,或參趙之謙法,常合古人轍路,己意不多。
其書嘗於上世紀九十年代前後有過一段激進的「變法」階段,惜其未能繼續開拓,因何?碑書開拓須有極高之學識、眼力與超常之膽氣,開創之初不免有種種不足,遂批評聲雀起,於是將孫氏開拓之念壓住,乃大憾也。
後又皈依《始平公造像記》,結字之開合移位種種富於生氣的意趣均讓位於「復歸平正」耳。於欹側變化未敢深入,其一生結字之種種變化僅在於一平面上之部首筆畫左右上下之平移變化,而不敢將字傾側——孫氏之字無論變形多大無一傾側筆也。
細研孫氏近年作品,其結字取修長之唐楷意,少碑書之「寬扁」態,頗有疏古(漢隸、魏碑)親今(唐楷)之意,其結字法冥冥之中唐法愈發佔據主動,以較多唐法做入碑之基,取北碑方折之筆,合成書之清剛嚴整氣貌,而古拙氣漸亡矣,唐法入碑乃學碑大失、大忌也。
孫氏書法無處不在的理性佔據了書之大半,深層的平行、等距等唐法意識在其內心深處打上了愈老愈深的烙印。而奇拙之字則是在唐法規矩之內的種種變化,而非在上溯魏碑乃至漢隸秦篆這些樸逸造型氣質基礎上的變形。因為變形站在唐法和站在漢魏基礎上表面上看有時「差不多」,其實這對於將書家書風推上一個更高的層次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結字少傾側之法故書多失於自然,多「做」味。
因何孫氏多行草筆意的書作則精彩四射?行草破規矩也。這一潛層的規範、造型意識是制約孫書未能進入化境之關捩。其衷心的圓筆魏碑《論經書詩》僅停留為摹習階段,未能真正化入自己的創作中活用。
方圓結合在其筆下其實是以方寫圓,圓多難融。方筆易得規矩平正剛硬,圓筆易得變化活潑蒼樸,孫得方失圓也。故孫氏立世之基在於方筆筆法,以筆法帶動了結字風格的「中度」個性化,此為優長。雖然論文氣不及康、趙,論膽量不及徐生翁,但僅筆法即可立世,雖然稍有些遺憾罷。
【孫伯翔書學語錄】
「品酒醇醨迥異,學書碑帖無町」。著世的名碑、名帖皆為傳世之瑰寶,永取不竭,後學者可任其所愛擇而學之。循序而進,由古而尋我,千萬不要重碑而輕帖,也不要揚帖而抑碑。
學書當學法,學法當從古入,這個道理似乎都承認是源流之理,毋庸置疑。我們講的從古入手,強調以名碑、名帖來作為法則深學,不是任何一種都可作為法源,比如無名的或以刀代筆的小墓誌、小造像、刑徒磚以及竹簡、木簡,一般的寫經等等。只能取意,悟其天趣,不能做法。學隸書的只取漢簡為法,不臨禮器、曹全、張遷諸名碑;學魏碑的只把重點放在以刀代筆的小石刻,不以張猛龍、始平公、張黑女、鄭文公、論經書詩為宗,雖是學古,卻是歧途。
學書多源流之分,我們當以學源為主,先人的流可以兼取,但不能本末倒置。就碑學而論,清代中葉,碑學大興,造就了如鄧石如、張裕釗、趙之謙、康有為等諸多巨匠,他們的成功目標是經源頭而取,闢成自己的流派,各自成宗。我們也應該像他們那樣,當從源頭起,有為之士再闢流,如果學魏碑只取趙之謙或康有為,學隸書的以鄧石如為法,舍其源,學其流不是上乘之見。
書藝之妙,皆在於思,線多了的字要著眼於點,點多了的字要著眼於線。執筆於手,巧悟於心。
北朝書法藝術的形成是多元素的,是漢文化與鮮卑文化的融合,是外夷文化衝擊華夏本位文化的結晶。北朝書法堪稱由夷變夏而復歸夏的「勇士」,這「勇士」的遺風影響著唐宋,慕外文化意識又充實了本體文化的正宗,北魏書法由隸而始,入楷而終。
【孫伯翔書法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