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楊曉莉 高郵法院
編者按:那些花兒,如此美妙,記載了青春,記錄了年華。正因為如此,我們開設了和那首民謠同名的專欄,希望能用人文的視角回味那些年、那些人、那些物以及那些嘮叨。今天,我們推送的是高郵法院行裝科副科長楊曉莉的文章,讓我們一同感受一下三十年前她進法院的故事。
1
三十多年前,高考落榜後,我原本打算去城北中學補習班復讀再考。一天姐姐告訴我,高郵有幾個單位正在招幹,招聘對象是高考落榜生,這可能是最後一批招聘高中畢業生的全省統一招幹考試。
大約看出我心動了,父親問我是打算複習再次參加高考還是更想先就業?我那時實在怕吃苦,尤其怕背書,就說想先參加工作。
父親嘆口氣說,尊重你個人意見。我知道父親其實是指望我能接受完整的高等教育。可我當時覺得參加工作就不用再考試了,卸了一個大擔子。工作一段時間後我就發現選擇錯了,後悔自己沒有繼續深造。
考哪個單位呢?分析了半天,覺得考法院最合適:銀行與錢打交道,未免有點俗;檢察院只招2個人,可能考不上;法院招6個人,希望大點。
這個分析現在看來非常可笑:到法院後幹了30年財務,當初還不如直接考銀行。錢是生活必需品,俗個鬼!檢察院招2人有30多人報名,法院招6人有160多人報名,比例孰高孰低?
2
父親騎車帶我到蝶園路上的老黨校裡報名,去的路上遇到民政局的吳局長,他父親是位老幹部,抗戰時期在北片打過遊擊,他本人曾經下放在川青做過知青,是個極幽默風趣的人。
一陣寒暄後,吳局長得知我要報考法院,似乎還要勸我,一來勸我繼續讀書,二來有點類似於今天網上流行的那句話:「勸人學法,千刀萬剮」。但,我始終覺得,理想就是理想,既然定下來,就去實現它。
我對法院的認知除了書本知識外,就是在臨澤讀高中時,街上偶遇法庭兩位年輕女法官的場景:大蓋帽,一身帶肩章的法院冬季制服,英氣逼人。那個年代少有人化妝,拼的是顏值,直接是臨澤街上的一道風景。
經過嚴格的筆試、政審、體檢,一路過關斬將,最終塵埃落地,通知我某天某日到法院報到。那時法院辦公條件十分簡陋,在縣政府東側,與之一牆之隔,和公安、檢察院其實在一個大院內。
法院的接待室和開庭的法庭在面南沿街部分,而主樓落在北面後一部分,中間是隔壁公司檢察院的一座辦公小樓,稍後又夾著住家。
法院主樓西側緊挨著縣政府,是一幢兩層高的小樓,面積不大。甚至,後來見過院裡拿文的年輕同志翻牆頭輕輕跳進政府大院,他大約懶得繞個大圈子。
院長室和刑庭在二樓,辦公室和執行庭在一樓。會計室和經濟庭在小樓前面的一排平房裡。院部大約三部電話,院長室一部、刑庭一部,辦公室和執行庭共用一部電話機,牆上留個洞,電話放中間,老式一圈圈撥號的那種。
因為地方不大,電話一響,全院人都聽到。很多時候,還會出現如下的接打電話場景:
「喂,你哪裡啊?」
「我法院。」
「哦,你飯店。」
「不是,我法院,人民法院。」
「哦,你人民醫院!」
「不是,我……」
3
那個年代物質生活水平不高,整個社會積極向上的勁頭一點不比現在差。那時,法院幹部大都參加自學考試和中級法院舉辦的業大學習,院長、副院長都四、五十歲的年紀了,也一起挑燈夜讀。
與我一批進法院的老錢學習很有鑽研精神,我一個文憑還沒有拿到的時候,他就取得法律和中文的雙文憑。
法院領導都比較樸實,許多都是轉業幹部出身,提倡半軍事化工作作風。辦公室韓主任就是其中之一,曾經參加過抗美援越戰爭。我們夏收的時候去同事家幫忙收麥子,發生水災時去龍奔幫農民排水。那時我長得不如現在接地氣,常常被安排看汽車。
進法院後我被分配在辦公室工作,做會計。那時辦公室的職能比較龐雜,相當於現在的辦公室、行裝科、政治處、法警隊、研究室等整個綜合部門的總和。
辦公室的傳統是既有分工又有協作:平時是各司其職,但遇到突發事件和工作任務重大的情況,大家就一起上,不談分工。發工資時,其他同事會陪同我一起去銀行取現金(有段時間僅我一人擔任會計工作);開宣判大會時,不論會計還是打字員都著裝一起維持秩序。
慢慢地,我也從一個經常完全不知所措,把「斤幹好乃!」(怎麼辦呢?)掛在嘴邊的年輕人逐步成長起來。在此期間,我也知道了無論什麼工作崗位除了表面的光鮮外,都有不為別人知道的辛苦。
彈指一揮間,我在法院工作都已超過30年了,我也收到最高法院頒發的一枚「榮譽天平獎」的獎章,由此想起過往,初進法院的舊事仍歷歷在目。
再回首,風景猶在,那是我的,或者可以說和我一樣的我們的,美好年華。
原標題:《那些花兒丨楊曉莉:三十年前進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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