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圖片：馬卡魯峰的金光
攝影@舒小簡
注：本文6732字，建議閱讀15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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湧向高原的人多，
說西藏魅力、巴塔哥尼亞、阿爾卑斯的魅力，
多數是被雪山吸引。
好多知名攝影師滿世界跑，
拍來拍去好幾年，雪山是唯一題材。
但他們未必說得出、說得全：
雪山的魅力所在。
西藏阿里、喜馬拉雅山脈
攝影@舒小簡
這些年來，我的足跡一直圍繞雪山。
這兩年的《藏區八大神山連轉》、《發現絕世秘境薩普》、尼泊爾兩線連走。
皆是如此。
於是，繼《西藏為什麼迷人》、《川西為什麼迷人》、《尼泊爾為什麼迷人》之後，
決定再度用盡筆墨，有了本文。
我將從：
1.雪山之美的7大原因？
2.雪山與人的關係和對人的意義？
3.評點世界範圍內哪些雪山最特別？
三個角度來闡釋。
嗯。
這可能是目前為止，您所能在網絡上看到的：
關於雪山解讀最全面的單篇文章了。
什麼是雪山？
雪山是什麼？
有必要說這個。
我見過很多人不知道什麼是真的雪山。
雪山的雪，是指終年積雪。
許多人用詞用字，「雪山」並非真雪山。
例1：
金庸一部《雪山飛狐》，故事發生在東北。
東北是沒有雪山的。
所謂雪山飛狐的「雪山」，只是冬天下了雪的山。
例2：
紅軍長徵，總說：翻雪山過草地。
但他們所謂的雪山，最高夾金山，海拔不足5000米，也不是終年積雪。
雪山，美在7點
1.雪山之美，在於山峰造型
真正的雪山，多是有稜有角、充滿硬朗之感。
只有極其少數的雪山，是溫柔的坡(比如，那個著名的玉珠峰)。
看到一座有雪的山，如何分辨它是不是真的雪山呢？
一個辦法是看植物：終年積雪之處必定寸草不生
另一個辦法就是看外形。
下圖就不可能是雪山，而只是雪後的山。
因為它太圓、太緩。
不是雪山的「雪山」
示意圖來自：舒小簡
風景有兩種。
一種是造風景的風景。
一種是被塑造的風景。
低海拔的山（比如中國中東部），外形是水來塑造：靠雨、靠河。
但雪山，卻是由冰川這位雕刻師在千萬年裡造就。
冰川的運動，會把高山打磨出稜角、峭壁。
所以，雪山總是比普通的山看起來硬朗得多。
冰川時代過去，太多冰川退卻。
但高山們的身形，是冰川威力留下的證據。
梅魯峰，位於印度
山形硬朗的典範
圖片來自：電影《攀登梅魯峰》
長得好看的山，在此基礎上：
線條分明，有整體性。
比如，西藏絕世秘境——薩普神山的次子，
我之所以在發現它時，驚呼它擁有天下第2獨特的山峰造型，
就是因為這一點：
論線條分明：
這座山兩側幾乎就是兩條直線，沒有一絲多餘的曲折。
論整體性：
整座山竟完全是一塊平整的等邊三角形、一個天然的巨大幾何。
可謂「線條分明、有整體性」的極致。
薩普神山的次子
「線條分明、有整體性」的極致
攝影@舒小簡
長得不夠好看的山，
則就面目褶皺、稜角破碎。
全世界一共14座超過8000米的山峰，引無數人追逐。
但說真的：
外形俊美的山峰，在亞洲多是5000、6000米級別。
在歐美，就多是3000、4000米級別的山峰。
每個大洲最高的那些山峰，都是顏值不高的滿臉褶子形象。
尼泊爾安娜普爾納（世界第10高峰）群山
皆是面目褶皺
攝影@舒小簡
它們的褶皺，不僅說外形線條，也在於它們的面上：
坑坑窪窪，溝壑縱橫，像老人臉龐。
我認為：考慮雪山美醜之別，不僅要看外形線條，也要看身上。
也因此：
即使梅裡雪山的神女峰緬茨姆外形線條非常奇特，
我仍然不會很推崇它。
因為緬茨姆身上冰川太過破碎，近看坑坑窪窪，極不平整。
翻過群山，近看緬茨姆
（這個角度的緬茨姆網上很少見）
你會發現它的身上，冰川極其破碎
示意圖來自：舒小簡
2.雪山之美，在於光影
冰雪，和樹木、泥土、石頭不一樣，
它們善於反射光線。
雪山的光影景象，是其他類型的山丘遠不能比。
許多風光攝影師追逐雪山，
追的，主要就是日照金山。
其實片面。
也可以有月照金山。
並且，日照金山是有過程的。
隨著太陽升高，顏色逐漸變淡，
按順序該是：
日照紅山、日照金山、日照銀山。
四姑娘山區的一串日照金（紅）山
攝影@舒小簡
央邁勇的日照紅山
攝影@舒小簡
各種雪山的日照金山
（念青唐古拉、南迦巴瓦、珠峰、夏諾多吉、巴烏八蒙、尼泊爾不知名雪山等）：
以上圖片，攝影@舒小簡
3.雪山之美，在於體量
和東部的山近看才覺得高大不同。
雪山適合遠觀。
甚至：一定距離內，反而離得越遠，它看起來越高。
雪山不適合近觀
哪裡看得出來：兩條紅線之間，高差2000多米？
示意圖來自:舒小簡
看上圖這張拍攝於川西神山仙乃日腳下的照片。
你哪能想得到：
這兩條紅線之內的距離，其實高達2300米，
相當於5個上海金茂大廈那麼高？
人們習慣置身山中欣賞東部的山丘，
卻常常是遠觀雪山、看山的整體。
相比黃山泰山只有1000多米的海拔，
雪山都高於地面幾千米（雖然看起來感覺不明顯），
體量無比巨大，遠超東部群山。
有這樣一種形容：
當你見過雪山這樣真正的大風景，
中國東部那些從古至今接受無數讚美的五嶽、黃山廬山，都仿佛成了盆景。
劉禹錫的《陋室銘》，開篇就是名句：
「山不在高」。
這句話恰恰說明：
高大，才是山之所以美、之所以聞名的第一要訣。
4.雪山之美，在於垂直景觀分布
山是不是高，並不是看海拔。
而是看相對高度。
眾所周知，珠穆朗瑪峰是天下第一高。
8848米（我不喜歡8844這個高度）。
但山腳的大本營已經5300米。
所以其實只高「3500米」左右。
世界上比珠峰更「高」的山，多得是。
藏在雲霧中的珠峰
攝影@舒小簡
很多人不知道：
珠峰頂，真的有傳說中的金獅
圖片來自網絡
而山的相對高度，又往往和另一個影響雪山之美的因素相關——
垂直景觀分布。
一座山，擁有的不僅是雪線以上。
雪線以下的植被部分，也屬於這座山啊。
世界上相對高度最高、垂直景觀分布最豐富的一座山，
就是西藏的南迦巴瓦。
海拔7782米的南迦巴瓦峰，其山腳下卻是海拔僅千米左右的雅魯藏布江。
相對高度將近7000米，幾乎是珠穆朗瑪峰的兩倍之高。
南迦巴瓦峰與大峽谷
攝影@舒小簡
因為南迦巴瓦等峰的高大雄偉，
印度洋來的暖溼氣流翻越不過，堆積在高山南坡，
使得南坡的墨脫等地又溼又暖，
遠離熱帶的西藏，居然因此擁有了熱帶雨林。
從最底下海拔千米附近的熱帶雨林，到頂端海拔5200米以上的終年冰雪。
南迦巴瓦擁有全世界最豐富的垂直景觀帶（一共7層）。
一座山就是從赤道到兩極。
天下無雙。
5.雪山之美，在於冰雪與綠色共存
看冰雪，選擇不是很多？
冬季的東北和西伯利亞、南北兩極，
那冰雪比一座山上的雪要更廣袤。
可是，不一樣的。
雪山的雪，可以和綠色共存。
南北兩極，或是低海拔地區大雪的冬季，
你看不到植物開花長葉。
溼地、草原連著雪山（西藏阿里）
攝影@舒小簡
湖泊、寺廟、灌叢與雪山（西藏薩普）
攝影@舒小簡
雪山的雪，之所以傲然。
是它可以在盛夏時節存在。
你可以置身森林之中，或者花海之間，依然欣賞冰雪。
像米堆冰川、南迦巴瓦的則隆弄冰川，
更能夠直接把冰川伸進森林。
6.雪山之美，在於冰川相伴
很多人，認為冰川是雪山的附屬陪襯，甚至只知雪山不知冰川。
是不該的。
青海布喀達坂峰冰川
攝影@可可西裡管理局書記布瓊
且不說：
冰川如父，雪山如子，是冰川塑造了雪山的形態。
冰川本身也有巨大美感。
1. 最獨特的冰川——西藏薩普神山冰川
巨大冰川宛如高牆，延伸到冰湖之中
攝影@舒小簡
爬到高處俯瞰冰湖
攝影@舒小簡
薩普的女兒腳下的湖泊，
湖水中碎裂冰川密集度，比薩普冰湖高得多！
攝影@舒小簡
2. 最壯觀的冰川——珠峰絨布冰川冰塔林
冰塔林幾乎公認為山地冰川最漂亮的形態。
而珠峰腳下的絨布冰川，可能是全世界發育最好的冰塔林。
絨布冰川的冰塔林奇景，在冰川中很不多見。
攝影@張超音
3. 特別介紹的冰川——加拿大伯格冰川
羅布森山是落基山脈的明星。
同薩普一樣，它的伯格冰川和米斯特冰川從山上懸掛而來，在末端形成了湖泊。
伯格冰川和米斯特冰川
圖片來自thismattexsts
7.雪山之美，在於孕育豐富的周邊景觀
有雪，必然有水。
冰雪，會用消融的過程，為周邊提供水源、孕育生命。
所以，有雪山、常有綠地。
（額，南北極的另當別論。。）
你看新疆三山夾兩盆。
兩個盆地裡都是廣袤沙漠。
可沙漠的邊緣為什麼有喀拉峻草原、雪嶺雲杉林？
因為天山的冰雪在沙漠之中創造了綠色。
有了綠洲，必然就有人畜聚集。
所以絕大部分雪山，都不是獨自的風景。
山體和周邊，必有豐富的各種景觀。
森林、草甸、花海、寺廟、牧民、河流、高山湖泊等等。
點綴其間。
根本原因都是：冰雪會幻化為水。
稻城亞丁，是此中代表。
曾有人這樣說：
「亞丁擁有除扎達土林以外的所有西藏景觀類型」
當然，這句話略有誇張。
但亞丁確實景觀豐富程度很高。
雪山與森林、寺廟（四川稻城）
攝影@舒小簡
雪山與河流、草甸、動物（四川稻城）
攝影@舒小簡
哪裡的雪山最出彩？
橫斷山區首屈一指，
川滇臧一帶，造型奇特的山峰最多。
南美洲的巴塔哥尼亞，
即是攀登高手的天堂，也是戶外攝影師的聖地，
堪稱地球上最美的地方之一。
巴基斯坦的川口峰群、歐洲的六大北壁、加拿大的班夫，
也都是雪山出彩的地方。
但這裡只論單個兒的奇山。
圖片只能看出山形，
難以看出山的相對高度、景觀分布、周邊環境。
所以，這裡只排序雪山們的造型之美。
說句負責任的：
論山峰形態的奇特，國外有許多山峰非常出彩。
但是，奇特≠有美感。
既考慮奇特程度，又考慮美感程度。
你會發現：
這世界上最好看的那些雪山，真的：多數都在中國。
巴基斯坦、川口塔峰群
的確造型非常奇特，但要說美感，恐怕並不很高
攝影@Ace Kvale
選美結果如下：
第1名： 央邁勇
有這樣一種潮流：
人們喜歡貶低大眾化的事物、來彰顯自己的品味。
稻城亞丁太有名、也遊人太多了。
但拋開審美疲勞和求異心理，
你必須承認：
象徵著文殊菩薩的央邁勇，的確擁有著全天下最獨特、最具美感的外形。
央邁勇
攝影@舒小簡
央邁勇
攝影@舒小簡
全天下的雪山，多是直線、折線構成外形。
唯有央邁勇的身體是曲線。
平滑的曲線匯聚成一個銳利的尖角直指天庭。
如劍般硬朗的氣質裡卻透出幾分柔美和窈窕。
90多年前，美國探險家洛克就說過的：
「央邁勇是世界上最美的雪山。」
第2名： 薩普
薩普（不說主峰）是天下第二。
曾經有許多山峰（比如貢嘎之類），被冠以「三角形」、「金字塔」之類的形容。
可是，當薩普現身。
那些名山，都成了小巫見大巫。
薩普群山
攝影@舒小簡
世界上有兩座山峰，是近乎標準的等邊三角形。
一座，是薩普神山的二兒子。
另一座，是薩普神山的小兒子。
造物主多偏心啊。
第3名： 緬茨姆+五冠峰
梅裡雪山太子十三峰。
雖然卡瓦格博是主峰，受人追捧最多。
但論顏值。
神女峰緬茨姆，才是梅裡雪山的代表。
並且，與其相連的五冠峰，也很特別。
緬茨姆峰與五冠峰
攝影@舒小簡
第4名： 南迦巴瓦
南迦巴瓦本身，宛如長矛槍尖，或許不能說多特別。
但南迦巴瓦群峰，是9座山尖相連。
這便叫人稱奇。
南迦巴瓦峰
攝影@wangyuxi
第5名： 魚尾峰
尼泊爾的神山魚尾峰，
除了經典的魚尾形態外，在多種角度，差異巨大卻都有美感。
魚尾峰的兩種角度、兩種形態
攝影@舒小簡
第6名： 馬特洪峰
作為歐洲最有名氣的雪山。
馬特洪峰是阿爾卑斯山第一明星，辨識度很高。
它的確很特別。
但要綜合美感來考慮，它排不進前5。
馬特洪峰
攝影@Luis Lacorte
第7名： 託雷峰
南美洲的巴塔哥尼亞地區，是雪山精彩的聖地。
兩座名山。
攀登難度與山形奇特程度，都非常之高。
託雷峰是其中之一。
託雷峰
圖片來自：紀錄片《地獄裡滾雪球的機率》
第8名： 菲茨羅伊
菲茨羅伊是比託雷峰更有名的山峰。
尤其它七峰相連的天際線，極其吸引人。
許多知名的風光攝影師都拍過它。
菲茨羅伊峰
圖片作者：某國外攝影師，未知
第9名： 雅拉香波
西藏山南，雅拉香波神山。
也是少有人知道的秘境，也擁有獨特的山峰造型，
某些角度和緬茨姆峰有些相似。
半瓶水才晃蕩響的人太多，都以為雅拉香波就是四川那座有名的雅拉。
才讓它被埋沒。
（後臺回復關鍵詞「雅拉香波」，可了解我探索雅拉香波的詳細過程）
雅拉香波神山腹地
攝影@舒小簡
只可惜當時我太累了，沒怎麼拍就趕緊出山了。
不能展現全它的美。
不然，它本該在薩普之前，也得到應有的眾人關注。
第10名： 岡仁波齊
作為神山之王。
岡仁波齊的外形非常特別。
整體性極高，而且正面還有兩道缺口，交叉宛如佛家的「卐」字。
但是，岡仁波齊正面看起來像個小饅頭。
過於簡單的造型，說美感程度，很難說多高。
岡仁波齊背面
攝影@舒小簡
第11名： 阿瑪達布朗
類似於尼泊爾ABC徒步路線的主角，不是安娜普爾納，而是魚尾峰。
尼泊爾EBC徒步路線的主角，也不是珠峰，而是阿瑪達布朗。
阿瑪達布朗峰的兩種角度
攝影@舒小簡
第12名： 阿尼瑪卿
青海阿尼瑪卿神山，也是藏傳佛教四大神山之一。
如果近看，模樣一般。
可要是遠眺，阿尼瑪卿的山形非常的優美。
尤其整潔程度，少有山峰能比。
只是優美有餘，奇特不足。
遠眺阿尼瑪卿，優美，但不夠奇特
攝影@舒小簡
後臺回復關鍵詞「選美」，
可看我以排出的雪山山形Top20的完整結果。
雪山與人
1.欣賞雪山的審美觀
20年前，中國人還基本停留在「黃山歸來不看嶽」的傳統審美之中。
即使是今天。
也仍然是絕大多數的人只知道咱們有黃山的迎客松、西湖的三潭印月，
而不知道念青唐古拉的雪峰、納木錯的聖象天門。
每當我想到絕大部分中國人不知道中國真正的美景是什麼樣。
就覺得遺憾。
念青唐古拉與納木錯
攝影@舒小簡
為什麼中國人不懂得欣賞雪山呢？
是因為人們足跡限制，看不見雪山嗎？
一定不只是因為這個。
我們知道，即使是2018年的現在，人們也可以在成都這樣的大城市直接看到雪山。
更何況是空氣更好、建築更矮的古代？
從成都看到么妹峰
去年曾火爆網絡
圖片來自網絡
唐僧西天取經、班固出使西域，都經過新疆，必定見過雪山。
徐霞客也到過麗江，必定見過玉龍雪山。
為什麼，他們都沒有留下歌頌雪山的詩詞文章？
單之薔先生說，中國最早表達欣賞雪山的審美觀的人是毛澤東。
他寫下過：
「更喜岷山千裡雪，三軍過後盡開顏」、
「飛起玉龍三百萬，攪得周天寒徹」。
可我看了人稱民國奇書的《艽野塵夢》，發覺：
湘西王陳渠珍更早。
他寫下過這般句子：
「山巔積雪，橫如匹練。凝眸遠望，奇趣橫生，幾忘塞外行軍之苦。」
再後來，我又發覺：
可能已知最早表達欣賞雪山審美觀的人，
是元代一個不知名的詩人李京，
他為玉龍雪山寫過：
「麗江雪山天下絕，堆瓊積玉幾千疊。
足盤厚地背擎天，衡華真成兩丘垤。」
他不僅讚頌玉龍雪山的美，還為此貶低了南嶽衡山和西嶽華山宛如小丘。
可謂相當超前。
居住在雪山腳下
攝影@舒小簡
中國人歷來形成的審美觀，
無論對人、對物、對風景，
都是一種「把玩」的心態。
中國人喜歡遛鳥，喜歡把鳥關在籠子裡欣賞它小巧的羽翼、悅耳的叫聲，
對於充滿死亡威脅的老虎，就貶低為「大蟲」。
可是，當老虎被抓進動物園，當老虎被畫上了國畫，它們變得安全了。
人們才開始欣賞老虎的身軀矯健、花紋斑斕。
我舉老虎與鳥的例子。
是想說：
以前的中國人不懂得欣賞雪山。
最大的原因可能就在於：
雪山對於古人來說是危險的。
那是惡劣的環境，與死亡相連。
曾看過一篇文章，撰稿人空山在描述南迦巴瓦的時候，用了一句話：
最極致的美，總是伴隨死亡。
這話乍一聽驚世駭俗。
可我深表認同。
最極致的美人，都說禍國殃民。
最極致的美景，就是危險的雪山。
這樣的審美，這二十年裡逐漸擴展了，但是：
比例還是不夠。
2.登雪山的意義
圍繞雪山進行徒步、攀登，既艱苦又危險。
去做這些事的人，有各自的私人緣由。
我們不管這個，只問：
有什麼共性的意義呢？
是突破人類極限嗎？
不是。
突破人類極限，那是梅斯納爾、瑞士機器那樣的頂尖探險家去做的事。
絕大部分登山者，哪怕是已經全部登頂了14座8000米級山峰的那些名人，也達不到這個地步。
卓木拉日峰與多情錯
攝影@舒小簡
請問各位，咱們地球在全宇宙星球中，有什麼了不起？
答案是：
地球最了不起的，就在於擁有生命。
沙漠說是死亡之海，還能長仙人掌。
南北極長不了植物，也有企鵝或北極熊、賊鷗之類的飛鳥。
雪山，卻是地球生物圈延伸的終點。
草木植物是不可能了。
若是夠高，到了6000米以上，那就是連雄鷹都飛不到的地方。
地地道道的生命禁區。
所以，
雪上有著地球上所有其他風景都提供不了的意義。
它可以讓人們，去拓展生命存在的邊界。
從這個角度來說，雪山這樣的風景，和外太空是一個類別。
高於地球上的其他一切。
3.雪山和人的故事
除了歐洲少數幾座雪山，這世界上大部分的雪山遠離城市與人群。
那是安寧、潔淨、和平的地方。
在我們的身邊，
許多人事因雪山上演。
在岡仁波齊雪山，
我看到，信徒磨破衣褲、額上帶血、磕著長頭朝拜神山，
這是信仰的虔誠。
在薩普神山，
我看到，當地居民在冰雹之中守候我、搭救我，攙著精疲力竭、神思渙散的我下山，
這是勝造浮屠的恩義。
在阿尼瑪卿雪山，
我看到，明明在西寧、成都擁有酒店的富人牧民一家，仍然守著雪山腳下連信號都沒有的簡陋小家，養著早已失去牧羊作用的馬匹，說著：不能丟了祖輩的傳統。
這是傳承與責任。
……
置身雪山中
攝影@舒小簡
還有更遙遠更經典更偉大的故事。
大家耳熟能詳的喬治·馬洛裡，在100年前成為歷史上首先攀登珠穆朗瑪峰的人。
記者問他：
你為什麼要登珠峰。
馬洛裡不耐煩地說：
「因為山在那裡。」
然後，他帶著妻子的照片和要把照片放在珠峰峰頂的承諾，
在珠峰8600米以上的冰雪裡失蹤，
再也沒能返回人間。
一去不回成為悲劇。
但他留下的話語，卻激勵後世無數的登山者。
……
那些或近或遠的真實故事似乎都能訴說：
世上風景很多，但雪山，承擔了最多人類情義與品質的寄託。
所以，如果親身深入、又用心體會。
會覺察：
雪山的魅力，不只是在於景色。
還是不夠
行文至此，已近7000字。
雪山之美，在於7點。傳統印象中耳熟能詳的名山們遠不能比。
世上奇特山峰各有千秋，但最奇最美的那些卻真的多在中國。
雪山對人的獨特意義，也是地球上其他風景給不了的。
即使已經走過很多、見過很多，
我仍然處在「拍遍雪山ing」的狀態中。
是想更多人能夠認識它們。
但我時常感到遺憾：
追逐雪山的人越來越多了。
可按比例來算，還只是人群中很小的一部分。
這個群體，還應該更大。
-END-
2020年國慶，一個親自探訪雪山之美的機會等著你。
期待你成為我們的二十分之一！
▲ 戳圖↑查看如何近距離體驗雪山之美
▌ 時間：2020年10月2日-10月6日
▌ 人數：20人/期
本文轉載自「舒小簡」。
一個為你描繪詩與遠方的90後攝影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