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順不是體現在某一天 某一個節日的表面,而是細水長流的歲月裡,願天上人間所有父親,節日快樂!
十歲那年,姐姐說帶我去城裡玩一趟,激動著一晚上沒睡。
大清早起床跟姐姐匯合,可是在等車的時候,被聞訊而來的父親揪回家了。
家門口那條彎曲的小路上,每天都有一趟駛向城裡的班車,無數次在我羨慕的眼眸裡飛穿而過。
經常跟小夥伴們在大馬路上瘋跑,不知道她們在追什麼,我只知道,
我追的是剛過去那輛班車呼出的尾氣,因為這是在我們生活範圍內唯一帶著城市氣息的味道,
班車遠去的地方,有我一直嚮往的城市。
可是,我有個極其古板的父親,他自己從來不曾走出這深山,連屬於我的唯一機遇也要扼殺。
我的心裡,有咬牙切齒的恨與痛,走在細窄的田堘上,恨不得一腳把這些泥巴都跺碎。
我們誰也不理誰,倒不是因為這次的敗興,平時也大都如此。
小學時候,每季農忙,村裡能做事的孩子都被趕下田幫忙幹活了。
可我每次都是倒很黴,被老父親留在家裡吆五喝六地指使著做這做那。
極想逃脫,可看到在太陽下曬得通紅的小夥伴們;
再看看自己,粗言勵語裡包裹著的,是不需經歷驕陽炙烤的清涼,好像還是比較幸福的。
可是,農忙結束,別的孩子在家裡和父親間歡顏笑語時,我又極其孤苦無依了,因為我家裡,要就是悄無聲息,
要就是老父親地震山搖發火的吼叫聲,我倒情願每天靜悄悄的,至少不用驚恐。
我以為我們之間沒有愛,我討厭他,連最基本的一句「爸爸」都叫不出口,與他之間不願有任何形式的一句廢話。
好在他從不計較這些,也不在乎與他說話語氣間的任何放羈與不尊。
中學以後都是在校住讀,每周回家拿幾塊零花錢,每次他掏出不多的零錢時總會加上一句:
該用的就用,不要節約,不夠了找同學先借著回來拿去還。
我知道家裡很窮,不會多花,更不會去借,可是因為有這句豪氣的話墊底,整個乾巴巴的求學生涯裡從沒覺得窮過。
家境殷實的同學啃著五花八門的零食,從來沒有羨慕過。
如果他當初拿出幾塊錢來還要像隔壁王小胖他爸那樣囉囉嗦嗦叮囑著細細用、省著花,也許我早就用完,永遠都覺得自己是最窮的。
可剛好相反,知道自己想花的錢他一定願意支持,內心已經豐實,所以也就沒什麼好垂涎的。
家裡第一次安裝電話的時候,我已經畢業外出工作了,剛裝好就打門衛的電話找我,
那天我剛下班,等午休之後再去上班時,廣播找我接電話,拿起話筒是老父親的聲音,簡短的一句話:
你都好咯,冒得麼事,屋裡裝電話了。我回復一個字:哦。然後是那邊掛斷電話的盲音,通話結束。
門衛笑著問我是什麼重大事件的電話,等了兩個多小時。我笑笑,突然有種沉甸甸的東西壓在心口,任何語言都蒼白無力無法解說。
難以想像,握著話機等兩個多小時,就是為了說一聲家裡裝電話了。
雖然老父平時有點古板,但急躁加古板不足以支撐這麼久的堅持。
情有多深,耐力就有多長。也許他什麼都沒想,就慢慢等,想著一定能等到。
也許,這就是血濃於水。
多年以後,我成了另一個父親。
坐在回家的班車裡,經常有素不相識的乘客會問我是不是阿汗的女,大都是些認識父親的人,
笑著說:看臉就知道,你倆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完全沒走移。
六歲的兒子要和親戚一起外出旅遊的時候,我一口堅決地回絕反對,兒子跳著腳哭。
其實我已經明白,老父親當初為什麼硬是死死把我留在身邊,因為在他眼裡,
我永遠是個不靠譜的小孩,從沒見過世面,萬一出去走丟了怎麼辦?面對兒子,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些。
有時候,故意扯著嗓門嚷著做錯事的孩子,就算沒做錯也不是十分親密,其實不是不夠愛。
兒子每次上學讓他一個人走,其實在他的背後,我一直都在盯著;
力所能及的事,從不把伸手,讓他自己做;做事慢悠悠,就吼,吼到快了為止。
和別人慈愛的家長比起來,我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媽媽,可是,
我知道,克制自己那份寵愛,讓孩子經曆本該經歷的風雨,更好的適應現實生活更重要。
世界上有多少個父親,就有多少種父愛。每份愛都有特別的方式。
有的愛,如洶湧的海浪,裡裡外外都能看見能感受;
有的愛,如燉鍋裡的臘肉湯,表面看似平靜,其實內心滾燙;有些愛,像柔軟香甜的蛋糕,馨香可口;
有的愛,像榴槤,難以入口卻分外香甜。有些愛,不善於梳妝打扮,蓬頭垢面的邋遢外表裡,包裹著的是一份細膩的柔情。
血濃於水,父愛如山!